“唔……”

睁开眼，熟悉的天花板。

窗外一片昏暗，淡淡的月光洒在学校后的林海上，将一望无际的松木镀成银蓝色。我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了个干净，回头看向墙壁，挂着的摆钟还在正常运作，指针对准了晚上八点多。长时间昏迷导致的咽喉干痛折磨着我脆弱的神经，使劲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床上。

奈莎留下的那个玩意确实够劲，希莉雅只是用魔杖一指，连咒语都不需要就把我瞬间弄晕了过去，这招要是被别人知道了简直是大杀器。不过，既然代表着邪恶与毁灭的黑龙都能信得过她，我也不怕希莉雅真的用来对我不利，这也算是我用自己的安全换来的赌注吧。

至于这个赌注能不能生效，还得看今后的努力如何了。

然而眼前最大的危机来自于某个完全没有节操的master，她为了让我陷入绝望不惜自己送双唇，这对一般少女来说简直是不知羞耻至极，但她坐起来却没有丝毫犹豫。今天没有得逞是没错，天知道后面还能做出多少出格的事。而且提塔妮娅在看到那对精灵的尖耳之时产生的反应也有些不对劲，我总觉得事情不止那么简单。

腹中咕咕作响，我穿上衣服爬起床，烧了半锅粥，撒点糖进去，勉强算是一餐。希莉雅和提塔妮娅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在此期间我都没看到半个人影。其实静下心去想，总体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未必是一件坏事。伊丽丝演的戏被提塔妮娅戳穿后，她应该不至于再做出无聊的骚扰，我甚至曾经想过，希莉雅会不会因此产生一些危机感，到时候或许还可能选择主动出击也不一定。

如果真的能那样就好了。

吃完饭，我去外面跑了几圈，身体舒展开后，又重新回到床上躺着去，却久久不能入睡。一来是刚醒，精神还没有多么疲惫；二来就是因为想的太多，脑子很难平静下来。闭着眼睛迷迷糊糊之中，我突然感觉到身上泛起一阵凉意，登时清醒了不少。往被窝里摸了摸，结果发现是提塔妮娅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进来。

“要冻死了，你搞什么呢？”

那具小巧的身躯从被子里冒出头，蓝色的长发散在脑后，贴着我的胸膛爬到外面。她转了个身，精致的面庞近在咫尺。

“好久没这样睡过了，怎么，你有话要说？”

我倒是没话说啦，只是你好歹是个女孩子，靠得那么近就不怕遭遇狼爪吗？

提塔妮娅仰头看着我，“谅你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这个妖精以前确实经常和我在一起睡，不过她平常都是缩在床角，也不盖被子，毕竟作为冰之妖精不怕冻不怕受凉，像今天这样拱进被窝里还是头一次，结果弄得我全身不自在。倒不是觉得她身上太凉，主要是被那两条套着长袜的腿蹭到后肌肤就开始起鸡皮疙瘩，然后……

然后下身控制不住的起了生理反应。

这他妈就太尴尬了，本来她就一直惦记着当初相遇时的那档子事，今天再被抓住把柄怕是要再被嘲笑半年。于是我不动声色的弓腰免得让她发现，手往两人中间一挡，这才回答她：“你要是不动手我可以有很多意见的……刚才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么，现在咱俩都闲下来了，你说吧。”

对视着的蓝色双眸闪了闪，然后提塔妮娅转回身背对着我，两对翅膀在我的胸口来回扫动。半响，她的声音透过被子，闷声传来。

“你觉得……那个伊丽丝，是打算干什么？”

我一撇嘴，“反正没有多少好心眼，她八成是想让我彻底和其他人翻脸，然后彻底成为她的奴隶呗。”

“那为什么是你呢？她的实力我看了下，肯定比你这废柴强很多吧，真要打算找一个能随意驱使的奴隶，选择你这个花花肠子多的混蛋肯定不如再找一个老实点的家伙，实力再强一些也无妨，以那家伙的心机控制比自己实力强的人不成问题。”

“啧，”我在她腰上一捏，“别人都是背地里说坏话，你就不能学学么，非得当着我的面说这些。”

提塔妮娅扭了扭，挣脱我钳在她腰间细肉上的手指，“我说真的，你有没有觉得你和她有点像？”

我一愣，陷入沉思，“像？你是指哪方面？我琢磨着，自己从颜值到性格到行事风格都和那个变态完全没有一点相似吧，如果我能学到她无耻的十分之一，今天你还敢跟着我睡么？”

“怎么不敢？区区亚历克斯……呃。”

贴着胸口乱扫的翅膀一不小心往下戳了半分，正好打在不可描述的地方。我吭了一声，而提塔妮娅的抵在本人腿上的小脚颤了颤，不再乱动。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她才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变态。”

“完全没反应的才是变态好吗？所以求求你赶紧出去吧，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我推了推她的背，打算把这尊大神送走，可她像是钉在原地一样，道：“我偏不，你能怎么着？”

那我能怎么着？

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八成是个痿男，提塔妮娅只是形体小了点，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个标致的美人，尤其是纤细的双腿简直像是勾人的妖精……哦，她本来就是妖精。

好吧，这两个“妖精”并不是一个意思，但此时对我来说相差无几，与她贴的那么近相当考验意志力。如果只是老老实实躺在一起还好，这笨蛋妖精不知道是真没想法还是故意撩拨，总感觉两人触碰着的部位很是不妙。

心中默念了十次出手必死出手必死之后，我也转了个身子，免得再正对着她。

“你是认识伊丽丝吧，今天看你那个反应，难道说是欠她钱怕被讨债？”

“呸，”提塔妮娅狠狠踢了我一脚，不过她的力道很小，到了身上像是在按摩似的，“老娘才不会欠别人东西……今天看到那个女人总感觉有些眼熟，你和她鬼混了两天，没知道些什么吗？”

我苦笑，“那也能叫鬼混啊，你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伊丽丝的事情我了解的也不多，只是和她睡在一块的那天晚上做了个梦……”

话还没说完，本来还有点暖意的被窝突然就凉了几度，提塔妮娅翻过来爬到我胸口，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标志性的眯起来，“睡在一块？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散着寒意的发丝落在身上，几乎要把我的胸膛都穿出洞来。我急忙摇摇头，“那种人才不会有这种想法，她当时是觉得睡着的地方太冷了，所以想靠着我取暖而已。当时甚至还用梳子使劲刮我的皮，说是促进血液循环好多产热……”

“噗，哈哈哈哈哈哈！！！！”

盯着我的妖精没忍住笑，浑身颤抖着掉下去，直觉告诉我刚才告诉她的话绝对让她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或许以后我还会在她手上遭受到相同的待遇。不过被提塔妮娅捉弄总好过让那个变态master随意支配，起码我可以冒着挨一顿毒打的风险反抗，而在某人手上连被毒打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硬站在那当个傀儡任人摆弄。

这样一想，喜怒无常又恶趣味的妖精反倒更可爱了些。

就在我以为身边的妖精就要这样笑死过去的时候，她往我身上一靠，手臂搭在我的腰间，然后脑袋缩进胳膊下，闷声闷气的说道：“不行，今天你也要抱着我睡觉。”

“我的祖奶奶哟，你就放过我吧，”我一弹她的头皮，试图让她出去。“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这样撒娇完全不像你好不好。再说了，今天你也听到我说的那些话了吧，晚上不怕我趁着你睡着的时候做出什么兽行么？”

然而提塔妮娅一动不动，没过几秒，竟然直接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真是个任性到极点的妖精。

我闭上眼，感受着身上传来的冰凉而又细腻的触感，叹了口气后，再次进入梦乡。

……

——时间所剩不多。

——还能陪他多久？

——失去了记忆的你，还能算是同一个人吗？

——关系越是密切，在遇到不得不分离的情况时就越是撕心裂肺。

——不要再靠近了，哪怕是真心。

——否则两个人都会受伤。

……

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到自己仿佛进入了某个混沌般的世界，只有落足的地方保留了些许秩序和光暗。而脑中有很多声音在不断回响，只是在那种地方，做的梦也很难保留下什么记忆，醒来之后我只记得一个蓝色长发下模糊的、勉强笑着却比哭还难看的脸。

揉了揉眼，这妖精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身子都翻了过去，两只脚架在我的下巴底下，而我的脖子底下青一块紫一块的，今天会醒那么早估计和她的糟糕睡相脱不开干系。

那是提塔妮娅会露出的表情吗？

应该不会吧，无论提塔妮娅再怎么表现的像个智慧生物，她在本质上还是无定性的妖精而已，是悲是喜都很难停留的长久，更别说因为什么而伤心难过了。而且作为长生种，和本人相处的时间都只是过眼云烟，或许过个百年之后就会忘的一干二净。

所以只要现在开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