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

黑色的团状雾气发出一阵抓狂似的嚎叫，但因为刚才胜券在握任由我施加了诅咒，他现在对希莉雅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你不是人类我可以理解，为什么她也不行？凭什么！？”

这个家伙的杀猪声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只想赶紧带着面前的女孩逃走。

如果希莉雅不愿我就此消失，那我也不应该轻易放弃。

“你以为我拿她没办法就安全了吗！？亚历克斯！现在轮到你了！”

妈的……

为了诅咒梦魇耗尽能量的本人已经没法再做出什么有效的反抗了，就连这具身体也摇摇欲坠，眼中的事物开始逐渐变暗，唯有靠着想要保护希莉雅的执念，才勉强坚持着没有倒下。而就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远处似乎传来了某个很久未见到的黑龙萝莉的声音。

“时间——停止吧！”

奈莎的话音刚落，整个世界都在转眼间变成了死寂的灰白色，连带着所有都东西定格在了上一秒的状态。扭动着的梦魇还想做什么动作，但也随着变色的世界成为了固定的背景。

然后我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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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非常熟悉的感觉。

依旧是和往常一样头痛欲裂，以及因为过度疲劳而造成的浑身乏力酸痛。

恶魔化对身体的负担应该只在于期间的消耗，至于消耗的到底是什么，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在发现连躯体都能随着魔力的充裕程度变大变小之后，这种能力就对着地球的物理定律脱裤子跳脱衣舞，还顺带往它头上拉了坨屎。

“大哥哥，你醒啦？”

“嗯……希莉雅呢？”

我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地，坐起身看向四周。

陌生的环境。

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处不算很窄的平台上，两块巨大岩壁形成了抵挡风雪的天然屏障，往前望去，就只有无边无际的山和覆满白色的树林，想必离刚才那个地方应该很远。不过稍微定了定神，我就看到两米开外蹲坐着一个将帽檐压低的粉发女孩，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奈莎还是穿着初次见面时那身纯黑色的华丽长裙，她正站在平台边缘，任由呼啸而过的风扬起裙摆。

“大哥哥的事情奈莎都听她们说过了……虽然觉得大哥哥很可怜是没错，但能不能对她们多一点点信任呢？”

转过身，她用那双翠绿的竖瞳看着我，看似幼嫩的脸上充满了无奈。

“梦魇的能力难缠是难缠，可大哥哥作为恶魔是可以免疫针对‘人’的那部分的，居然还会因为一场梦变成这个样子，奈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因为那不仅仅是一场梦，而是很可能成为现实的预警。我没有薇奥拉那么强大的能力，没办法知道别人对自己的想法，不能安心也理所当然。

——这些都是自欺欺人。

“抱歉……”

“奈莎也不是要大哥哥道歉啦，”黑龙萝莉十分老成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只不过想告诉你，以后出现这种情况千万不要再一个人扛着了，一点点都不帅气，也不会讨女孩子喜欢哦。”

我又不是为了讨谁喜欢……

和奈莎的交流暂时没什么有营养的内容，于是我转而看向一旁的希莉雅。而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浑身一颤，然后往后挪了两步，把帽子压得更低了。

还是在害怕啊……

虽然当时说了那样的话，但内心的恐惧并没有那么容易就消除下去，甚至于在我感应中，她的负面情绪已经积累到了相当的程度，再继续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在心理层面上坚持不住，从而造成更糟糕的后果。

“如果大哥哥想用自身能力解决她现在情况的话，奈莎要劝你最好别这样做。”

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一般，奈莎走过来挡在希莉雅的身前，抬头对我说道：“现在的大哥哥对恶魔之力的掌控还很差，要是吸收了她心中的负面情绪之后反而让自己变得讨厌起了帮助的对象，这可就得不偿失了哦。”

我的预感果然没有错，在希莉雅被梦魇袭击的那一刻我就想过这种方法，但直觉告诉我并不可为，所以才选择了最极端的一条路。但不用这个能力来消除希莉雅对我的恐惧，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我应该怎么办？”

“等。既然她能在梦魇的能力下还维持着对大哥哥的感情，不妨多给她一点信任如何？”

奈莎转过头，看向外面的风雪，同时说道：“不仅仅希莉雅，其他人也是。如果你能少一点戒备，从一开始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提塔妮娅姐姐也不会又变成那个样子……”

我眉头一紧，问道：“提塔妮娅怎么了？”

“诶？”奈莎的惊讶不像作假，她跳着回过身来，难以置信得反问我：“没人说过吗？提塔妮娅姐姐之所以能够离开妖精之森，就是因为可以从大哥哥的身上吸收魔力啊。”

“什么意思……”

这几乎不需要她来回答，我在听到这句话的时间便隐约猜到了答案。

托尔斯在封印提塔妮娅的时候只说了需要我来提供魔力，我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指的是施法所用的消耗。然而提塔妮娅本质上是元素生物，要是能量耗尽肯定就会消失……

怪不得……

我早该察觉到的，但那个妖精的实力和气势都强劲的不行，在如此刺眼的光芒下完全没有发现她还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依赖着自己。

“为什么不通知我？伊丽丝那个契约不是可以无视空间吗？”

奈莎一挑眉，“当时的你，会信吗？”

“呃……”

一句话就卡的我说不出话。

似乎看穿了我的窘迫，奈莎在顿了几秒之后，又说道：“大哥哥不用自责哦，既然你不知道就应该是她们的错，而且她们也有在反省啦，看大哥哥的脾气太好所以想欺负一下什么的。”

被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安慰还是长这么大头一遭，不过……

我脾气好？

这应该是最近唯一能让我感到好笑的事情了。

“带我回去吧，”

我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凑到悬崖边看了一眼，然后赶紧退了回来。

“把希莉雅带回去慢慢休养，再让那个蠢货妖精好好补充一下能量，最后……”

深吸一口气，我缓缓说道：“还要弄死一个人……不，弄死一个恶魔。真正意义上的让它‘死’，灵魂也回归虚无的那种状态，再无半点希望的那种绝望。”

“虽然也很能明白大哥哥现在的心情是没错啦，但奈莎要先提醒一句，还从来没有过恶魔被消灭过的先例哦？”

“那我就要让他变成这个先例。”

我看了眼坐在原地默默看向这里的希莉雅，轻笑起来：“不让他死得比屎还难看，我可是会连睡觉都睡不香的啊，所以……”

“只好请他去死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