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丝再次感觉一阵头疼。

手中的银剑磕在赫尔的骨剑上发出异常悦耳的轻响，就像水滴掉落在溶洞的石阶上。

毒蜂般的剑刺不停逼近赫尔的要害，却都被他轻松躲过。

“我不得不说……”赫尔一边躲闪，一边游刃有余的说道，“你的剑技比起那个人渣来，真是差的太远了，虽然我样样都很厉害，唯独剑技和拳法比那家伙略微差了那么一点点，只是一点点，但是你嘛……”

赫尔那干涸的眼睛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莉丝，“嗯，如果说我和他的区别就像是龟和鳖，只是差了一点点的话，那你就相当于癞蛤蟆的蝌蚪的粪便上的白点，就只剩下点了，哎呀，我说的真好，这句话我要写进我的回忆录里……”

莉丝气的嘴唇发白，她做梦也想不到，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怪胎，他不仅是神经粗的不会被自己的魔法所迷惑，而且自恋以及嘴贱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昭华陌颜·对影！”

莉丝施展魔法，只见她身形一晃，竟变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并且从不同的方向进攻过来。

“分身？”赫尔冷笑了一下，“真是比那个浑身长毛的小姑娘还没意思，‘炼骨’！”

他把“丧剑”投掷在地，只见那剑形的长骨再次改变形状，分化出双腿和六根手臂，每根手臂的尖端都是锐利的骨刃，这畸形的物体就像立起的蜈蚣一样晃晃荡荡，向着其中一个莉丝就冲了过去。

而赫尔自己则专心对付另一个。

他手里没有骨剑，只凭赤手空拳，只见毒刺般的银剑对着他的喉咙猛袭过来的时候，他游刃有余的轻轻回避，然后用手腕抵住莉丝的手腕，再一用力，就把剑挡飞了出去。

莉丝的银剑脱手了，而赫尔趁胜追击，切入怀里。

“‘悼剑’！”他施展法术，手肘处忽然向后隆起，一根尖骨破开皮肉钻了出来，赫尔用力一撞，尖骨正好扎进莉丝的胸口，她大叫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他转过头，只见“炼骨”依然在和“莉丝”缠斗，正打的难解难分。

赫尔失望的叹了口气。

“哎，你明明就是我造出来的跟班，怎么连这种三流货色都搞不定，算了，回来。”

他话音刚落，“炼骨”忽然剧烈抽动，并且不由自主向后飞去，赫尔伸出一只手，一把攥住它的一条“腿”。

“‘千死刀’。”

只见骨头再次变形，经过好几秒的激烈变化，最终变成一把层层叠叠并列无数锋刃的大镰刀。

莉丝正要冲上来，不想赫尔已经高举骨刃，狠狠挥下去，这并列的锋刃一齐挥砍下去，直接把莉丝切成了无数的细条。

几乎在莉丝倒下的同一时间，天空的银月忽然像镜子一样粉碎，矢车菊黯淡枯萎，一阵风吹来全部化为粉尘消失无踪。

“可恶！你这个（略）”

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咒骂声在整个天空中隆隆响起，赫尔皱起眉头，有一个星期都没听过别人用这么难听的脏话骂他了。

“你打不过我认输就行了，怎么可以骂人呢？”他责备道，同时目光投到不远的地方。

在已经枯萎的花丛中，莉丝正单膝跪在那里，她死死捂住一只眼睛，脸上全无血色，露出的单眼也充满了仇恨。

“不敢相信，这里明明是我的梦境，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打不过你！你这个……你这个完全不知所谓的东西！”莉丝嘶叫着，她的声音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听起来不仅是异常的刺耳，甚至可以说完全是变了个人。

“什么？你的问题就是这个？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还要别人教你？哎，艾维尔那货虽然是个人渣，但是他至少脑子还算不错，完全不会问出这种弱智的问题，看来你不仅是个人渣，还是个傻瓜，无可救药，无可救药，人渣教化一下还有救，但傻瓜……只能怨你的父母结合的太草率了，没有考虑过，以他们那么平庸的资质，生下不优秀的孩子会给世界带来多大的负担啊，真是不负责任，哎……”

“你这个混蛋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莉丝怒发冲冠，腾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只见她的长裙不知何时变得破破烂烂，还有火星跃动在上面，一张俏脸全无血色，而且被愤怒扭曲得异常狰狞，握着提琴箱的手干枯细长，几乎可以比的上赫尔，涂得血红的指甲就像老鹰一样尖锐，一头长发蓬乱如杂草向四面八方支棱着。

她现在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优雅，就像个愤怒的女鬼。

“呃，你的妆花了，要不要去补补？”赫尔皱着眉头，看了她半天，然后“好心”提醒道。

“不需要！”随着莉丝这声怒吼，周围的花丛突然燃烧起来，烈火把他们重重包围。

赫尔抬起头，发现天上那轮破碎的月亮也被点燃了。

“好大的火气，看来你也算是压抑了很久，我能看出你生活的不快乐，不过你要知道，就算是自己不快乐，也不应该给别人添麻烦，比如说我吧，我也有很多的烦心事，但是从来都不会因此而却麻烦其他不相关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人们都说我是个有修养的好人的原因，虽然你们是人渣，但也不是无可救药，当然，笨蛋是无可救药的，这个你就死心吧，只能怨你的父母太草率，不过人渣没关系，只要认真反省，好好做人，终究还是会有重新被社会接纳的那一天……啊，不对，这样说不严谨，应该说可能，对可能被社会接纳，我们知道，能不能洗心革面要靠你们自己，但是说到底，会不会被别人原谅，那是别人的选择，不是你，所以……”

“闭嘴！梦梦！你死哪儿去了！”

莉丝用可怕的声音大声吼道，只见一直缩在一旁痛苦抽出的怪物听到这声呼唤，也挣扎着站起来。

它爬到莉丝身旁。

“给我吃了他！”

怪物闻听，立刻弓起后背，张开如黑洞般的大嘴，抖了抖身体，一堆蝙蝠般的翅膀从肋下钻了出来。

“哦？不是说好给我的吗？你这是干什么？说话不算数？”赫尔皱起眉头，显得有点不高兴。

“说好你个（略）”莉丝大叫一声，梦梦紧跟着一跃而起，向着赫尔就扑了过来。

但赫尔却不慌不忙。

“我本来是想和平解决的，但是我这个人最恨言而无信，如果一开始就说不要也就算了，但明明说好要给我，却出尔反尔。”

“到底谁跟你说好了！谁啊！”

“算了，不给点教训，看来是不行了，‘枯萎王庭’·‘龙饕餮’。”

赫尔抬起一根手指，对着腾空跃起的梦梦，只见梦梦眼看就要把他扑倒，但就在这时，却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还没等它反应过来，一只鲜血淋漓的爪子忽然破胸而出，紧跟着，它的背部也陷了下去——一张大嘴从里面吃掉了它大部分的背部。

莉丝还没来得及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梦梦忽然就从空中掉下来，它剧烈抽动，不停有生物的肢体——马的蹄子，鹰的爪子，亚龙的长喙……数之不尽奇形怪状的东西从它身体里冒出来，还无数张嘴不停从里面啃食它的身体。

“梦梦！”她早就扭曲的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快回来！”

随着她这失声惊叫，怪物的瞬间褪去了那梦魇般的外表，重新变成小猫，动也不动的倒在地上，但刚才在它身体里的东西却依然待在原地。

莉丝发誓，她就算是在最糟糕的噩梦里也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玩意：

它大概有二十米高，全身满是脓包和粘液，无数的嘴巴——什么动物都有，包括人类的——在它的身上不停开合，发出各种痛苦的呻吟声，无数触须从垂到地面来帮助它肉球似的身体移动，身后拖着一条满是眼球组成的大尾巴。

“太恶心了！”她情不自禁的失声大叫道。

赫尔皱了皱眉头，一脸责备的看着莉丝。

“喂喂，这话太伤人了吧？多亏我没有给它安装尾巴，要不然你知道你刚才的话会给它造成多严重的心理创伤吗？你可能无法理解，但是你要知道，这家伙的心理是很脆弱的。”

“这东西哪像是有心的样子！你居然在我的梦里放出这么恶心玩意！”莉丝此时可以说是吓得完全失了分寸，她甚至于都忘了去看看梦梦怎么样了。

“我承认它不怎么好看，”赫尔特地小声说道，“但是你也不应该就这么以貌取……取……呃，取‘龙饕餮’，你要是跟它相处久了，你就知道，这小家伙还是有很多可爱的地方的，比如说……”

“我根本不想听！绅士们！”

话音刚落，四个身影就跳出了提琴箱。

四只木偶围在莉丝身边，一个个杀气腾腾，全然不像面对艾维尔时候那样的儒雅从容。

“你这么大的人，居然还玩木偶？”赫尔一脸憋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