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丝觉得自己面对这家伙每一秒钟，火气都在蹭蹭往上涨，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个混小子面前简直形同虚设——没错，她知道在一些过时的滥情小说里，这句话一般预示着一段狗血、恶俗又矫情的“浪漫关系”的开始，但她还没疯，就算被打死她都没有，不是，不可能有那种意思，而且，就算有个万能的造物主想把剧情向那个方向发展，她也会坚决阻止。

“绅士们，《破阵曲》！”

她华步曼舞，水袖盈天，破烂的裙装燃起熊熊烈焰，满头秀发尽被火焰点燃，莉丝沐浴在烈火之中，不知何时手中出现两只巨大的鼓槌，她左手向天锤击，天幕耸动，右手挥向大地，大地颤抖不止。

四个人偶围着莉丝不停的转圈，它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而且似乎身体越变得越来越大……

“跳的真难看，喂，龙饕餮，吃了它们，给你的姐妹做个表率。”

赫尔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他一挥手，那只世界上最丑陋的怪物，就忽然张开全身的大嘴，触手一股脑向莉丝和人偶扑了过去。

莉丝正在跳着战舞不停提升绅士们的战意，谁知道，赫尔却一点没有风度，这时候忽然发动袭击，她连忙调整舞步，躲过那黏糊糊的触手攻击。

“你竟然趁我准备期间偷袭我？”她一脸震惊，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卑鄙的男人。

“你是傻的吗？”赫尔皱起眉头，“知道你跳完了舞可能会很难对付，我干嘛要等你跳完？我又不是某个无可救药的‘女权主义者’，龙饕餮，别闲着，给我血虐他们。”

怪物得到命令，愈加兴奋，只见它全身忽然剧烈震颤，紧接着无数紫黑色的粘液如火山爆发般从身上所有的空洞喷出，同时还伴随着极其恶心的“咕噜”声，触手更加紧锣密鼓的对莉丝进行合围。

她大骂了一声，连忙后撤，那几只人偶凑上前来，挡住龙饕餮的进攻。

站在后边观战的赫尔不得不承认，这几个“玩具兵”还真是有两下子，和它们主人的三脚猫功夫不同，它们拖着那累赘可笑的身体，动作反而有板有眼，而且相互配合末期，竟然在对付比它们加在一起还大上许多的龙饕餮的时候还能不落下风。

莉丝趁此功夫，再次抡起鼓槌，在后方尽情热舞，她的步伐流光飞舞，鼓声震天撼地，在她的乐音的激励下，木偶们越战越勇。

“这是我的梦境！滚出去！迷途者！”她对着赫尔大吼道。

“嗯……”赫尔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他似乎是在思量什么，同时低下头玩弄自己的右手。

他用力掰了掰他的大拇指。

“梦境，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道，迷离的眼神中带着一些深不可测的东西，可惜莉丝却没有看见。

她的怒火依然在不停地上涨，她的战士在她的怒火中燃烧着更加炽热的战意，无数触须被斩落下来，脓血漫天飞舞，怪物用上千种声音痛苦的呻吟。

“梦境……”赫尔又重复了一次，他歪着头直勾勾的看着莉丝，接着，他开始向前迈动脚步。

身边战斗正酣，但赫尔却心无旁骛，径直朝着莉丝走了过去。

她也看见他就这么走过来，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发慌。

“堂吉诃德先生！”她大叫一声。

正在前边酣战怪物的其中一个木偶忽然扭头向赫尔冲了过来。

它抬起秘银的鞋子，向着赫尔的头部猛踢过来，而且他却全然不顾，不躲闪，不防御，任凭那坚硬的鞋子撞在他的天灵盖上。

一声渗人的闷响，只见那只尖头秘银舞鞋一下就踢碎了赫尔的脑壳，并且没入他的头颅之中。

莉丝见状正自鸣得意，她的绅士们也停止了战斗——因为见赫尔被打穿了脑袋，怪物忽然就安静下来，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啊，哎……呦？”

这怪声发出来的同时，胜利的笑容就瞬间冻结在了莉丝的脸上。

只见赫尔站在那里，左手举起来拖住被踢断脖子的脑袋，右手握住堂吉诃德的木腿。

“随便把别人的脑袋上踢出一个窟窿，可不是绅士的行为。”那破鼓风机似的声音再次响起。

接着，莉丝就看见，赫尔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揪着木偶，那张扭曲的脸面不改色的挂着诡异的笑容，歪着脖子直勾勾向她走过来。

“呀——！”她再也无法忍受了，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恶心恐怖的噩梦，剩下的木偶一齐向赫尔攻了过去，它们踢断他的小腿，扯碎他的胳膊，甚至把他的脑袋从身体扯下来，血肉，骨头和内脏被甩的到处都是。

但是这无法阻止赫尔一丝一毫，他已经是一堆烂肉，却还是在地上蠕动着接近莉丝。

“喂，真是没有礼貌，难道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不能随便看年轻男子的脾脏吗？喂！那个木头球，把我的左手捡回来，谁允许你们随便玩的？没教养！”这家伙都变成这副模样了，还是嘴上不饶人，不仅如此，他被破坏的肢体在蠕动了一段距离之后，居然开始自动愈合，很快，又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下连那些木偶都震惊了，它们一开始还对着他穷追猛打，但是在见识到这家伙的“不死之身”之后，它们一个个呆若木鸡，站在原地，完全丢了主见。

莉丝被吓得完全是六神无主，那副愤怒如罗刹鬼般的样子早已散去，现在她又变回了之前的俏丽佳人……不对，也没有完全变回来，她面无血色，两眼满是恐惧，双手抱在胸前，腿肚子直打哆嗦，脚底蹭着地面，不停后退。

“你别过来！别过来！”她失神的大喊道，一双明眸里噙着泪花，樱桃小嘴没有一点血色，还在不停地颤抖。

“我老娘说过，女人都是爱说谎的动物，她们说不一般都代表了是，所以就算想让我过来也别表现的这么露骨，真是没有一点教养，这还哪有点淑女的样子。”

他每走一步，身体都在愈合，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愈合的太“过火”就连他如丧尸般的那半边身体竟然也长出健康的皮肤，眼球不再干涸布满血丝，而嘴唇却殷红似血，等到他离莉丝只有一米远的时候，在她面前的，已经是一个世所罕见的美少年。

“嗯？”赫尔自己似乎也察觉到有什么地方有点不太对劲，他举起右手，皱着眉头仔细打量，“这是什么鬼？”

然后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结果这一摸，那张绝美的脸庞上居然露出一个极度厌恶的表情。

“好恶心……”他咧着嘴叹道。

不过随即叹了口气，又把手放下了。

“还好这只是一个梦，不然这可就太糟糕了。”他自言自语道。

此时他已经走到了手足无措的莉丝面前。

“慢着！”他忽然叫道，然后抬起眼睛直勾勾瞪着莉丝。

在莉丝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绝美的美少年，更别提还被这样盯着，但是她连半点喜悦或者暧昧的心情都有，只感觉背脊发冷。

她眼见这个少年的脸不停向她逼近。

“你、你想干什么！”她几乎是以哭腔喊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嗯……”赫尔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然后过了几秒，只见他忽然把左手高高举起，停在空中，“嗯……”然后再次“嗯”了起来。

“你到底想……”

莉丝的质问还没有说出口，只见说时迟，那时快，赫尔的左手忽然重在莉丝的脸颊上，只听“啪”一声脆响，赫尔竟然打了莉丝一耳光！

世界再次安静下来，木偶们长大了嘴站在一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连莉丝自己，被打的脖子都非常夸张的扭到一边，却还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赫尔再次嗯了一声把她拉回现实，这次她愤怒转回头，只见这个男人正在低头看自己的手，“不怎么疼呢，这么说，这果然是个梦，还好还好。”

他一副总算心安的样子不停的叹道。

“好个（略）！”

莉丝再次爆发出来，然而这次没有银剑，也没有音乐和魔法，更没有木偶和怪物，只见她就像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青春期少女，张开五指，不管不顾的向赫尔扑了上去。

“还好，还……”他还在兀自感叹，莉丝已经扑到他，对着他的脸又挠又咬，简直就像疯了似的。

“呀！疼！疼疼！放手！放手！”

“不放！咬死！去死！去死！”

“快放手！”

赫尔疼得嗷嗷乱叫，而莉丝死死咬着他的耳朵就是不放手，他勉强用双腿撑着她全身的重量，不停原地打转，最后终于做支撑不住，两个人就这样跌倒在草地上。

赫尔在牙齿和指甲的轮番轰炸下终于开始告饶，但是莉丝早就失去理智，任凭他怎么说，就是不撒开。

最后赫尔无可奈何，只好……

咬了回去。

他吭哧一口咬向莉丝的腮帮子，这招果然好用，一下就疼的莉丝撒开嘴，结果这家伙再接再厉，竟然又咬她的鼻子和胳膊，结果这次轮到莉丝拼命挣脱，好在赫尔的“战意”没有那么强烈，也就顺势把她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