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的真奇怪，”少年像看傻瓜一眼看艾维尔，“皇帝陛下当然是用王号了，历代皇帝陛下都是用‘王号’，就像‘血羽王’陛下、‘乱瞳王’陛下、‘夜爪王’陛下，对了还有争议很大的‘乌眼王’陛下……”

“乌眼王？你刚刚说乌眼王？”

爱洛依丝听到这个王号立刻一把抓住少年，结果她没有控制好力度，差一点把少年的骨头捏碎，如果不是艾维尔眼疾手快拉开她，少年就要身受重伤了。

“你干什么啊！你这个野蛮人！”少年疼的眼睛里泪水打转儿，他怨怒的瞪着爱洛依丝。

“抱歉抱歉，”艾维尔连忙打圆场，“她……第一次来大城市，有点兴奋过度了。”

“喂！”爱洛依丝刚想抗议，艾维尔却偷偷拽她的衣服，结果也只好忍住不发作，只是坐的离少年略远了一些。

“刚才说到哪里了，你那些‘王号’，那不是艾斯诺利斯的列王吗？”

“当然了！我们都是艾斯诺利斯帝国的子民，我说列王陛下们的王号有什么奇怪吗？”

“不，当然不奇怪……”艾维尔强忍着假装平静。

艾斯诺利斯帝国？不是王国？而且他说“这里”是艾斯诺利斯的领土？而且他刚才说的那些王……

“是这样，你刚才说的王号我都知道。”

“那是当然！这是身为帝国子民的常识！”

“是是是……”艾维尔迎合道，“不过你一开始说的‘金翼王’是哪一代的王？”

“不会吧！你连‘乌眼王’都知道，却不知道‘金翼王’？”

少年随口的一声惊叫再次让艾维尔感到惊讶，“连‘乌眼王’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忍住没有发问，因为不能再模糊焦点了。

“是，我很……乡下人。”他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好了，甚至都不敢去看爱洛依丝的眼睛。

“好吧，那我就来说说吧，‘金翼王’陛下是……”

“等等，在之前我还有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一下！”艾维尔却忽然打断少年的话，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比所谓“金翼王”是谁更加重要。

既然之前他列出名号的列王们都是在历史中存在过的，那么……

“不要随便打断我啊！”少年不满的抱怨道。

“抱歉，但这个问题非常重要，请你一定要回答。”艾维尔面色凝重，爱洛依丝不解的望着他，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

艾维尔深深吸了口气，他感到他想知道，却又有些不敢知道。

“现在在王座上的皇帝陛下，尊号为何？”艾维尔的手牢牢抓住少年的腕子，显然他对这件事非常在意。

这个问题让爱洛依丝非常意外，她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但是再一细想，的确如此，他们所在的此时此地，尽管不知道是现实还是幻境，但是已经的一切却都与他们所认知的有着些微的差距。

而艾维尔的问题，恐怕就是现实和幻境的分歧点。

“喂喂！你们再无知，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现在的皇帝陛下当然是‘白羽王’陛下了！”

“白羽王陛下？”艾维尔皱起眉头。

“有什么不对吗？”爱洛依丝问道，“白羽王不就是……”

不就是艾维尔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王吗？

“那么，金翼王又是……”他略微心安了一些，但心里还是有非常不协调的感觉。

非常非常不协调。

“金翼王陛下是远古的王，甚至有人说他是神话中的人物，当‘神话之王奥伯龙’要毁灭世界的时候，是他领导所有拥有反抗意志的人们向‘奥伯龙’发起进攻，并且成功挽救了世界，他是帝国的奠基者，据传说，他有六枚金光闪闪的羽翼，当他变身的时候，他的翅膀甚至可以媲美太阳的光芒，所有在他羽翼下生存的人们享受着永世的光明！”

少年的眼中带着无比的崇拜与向往。

“小狗，”爱洛依丝趁少年不注意低声问艾维尔，“在艾斯诺利斯的历史或者传说中，有‘金翼王’这个人物吗？”至少她这个堤丰堡的大小姐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金翼王”的传说。

“不，我没有听过，但是……”艾维尔脸色有些难看，他刚才听到了那个让他在意的名字。而那，并不是金翼王。

“但是？”爱洛依丝不解。

“你刚才说，”艾维尔朝向少年，“‘奥……’”不知为何，那个名字居然是如此难以说出口，“‘奥伯龙’？它是……谁？”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在颤抖，恐惧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盘旋，虽然“月光之梦”中看到的一切如今已经模糊到几乎完全想不起来，但是唯独这个名字。

“奥伯龙”，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里，就算想抹，也抹不去，艾维尔感觉他发自内心的畏惧少年口中的存在。

“奥伯龙，你都不知道吗？真是无知啊！”少年鄙夷的叹了口气，“他是被称为‘神话时代的开启者和终结者’‘远古的灾厄’的传说中的魔物，人们称他为‘神话之王’，因为在神话时代，没有比他更强大的存在，即使是‘金翼王’陛下也必须联合全世界的力量才能结束他的暴政，但即便如此，陛下也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才能和奥伯龙同归于尽。”

“也就是说，金翼王只是个传说中的人物？说不定他根本就不存在吧？”爱洛依丝松了一口气，她本来看艾维尔面色那么凝重以为完全会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结果居然只是听了一个神话故事而已。

“什么叫不存在！你这个胡说八道的野蛮人！”少年急了，跳起来直接冲撞爱洛依丝，“虽然好多人都瞎说什么‘金翼王’只是个传说，但是我知道，金翼王是存在的，只是他在死之前为了让人们不因为他的死而感到悲伤，而施放了魔法，让人们以为他，还有神话时代的事情仅仅是故事而已，但是我的老师已经找到了证据！”

“证据？”艾维尔脸色还是很难看，这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奥伯龙”给他的莫名冲击，还有他说的这一切，不知为何，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他曾经听谁说过……不，更像是他好像经历过？

“老师研究了流传在世界各地的古典小说还有民谣之类的东西，他从这些东西里搜寻到了蛛丝马迹，他说金翼王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故事里有不同的名讳，这是因为虽然同时代的诗人们被陛下的魔法所影响，而将他当成了传说中的人，但是他们对他的感情太过深刻，从而影响了创作，因此在同一时间，大量的英雄史诗诞生，其实多数指的都是同一个人——他们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而其中最为具体的是，是一个曾经跟随在陛下身边的书记官所写的长篇史诗歌谣，老师就是在那里面最终确认了陛下存在的证据。”

“那首歌谣叫什么？”艾维尔问道。

不知为何，他已经猜出了七八分，难道是莉丝所言的……

“《久远之王》。”少年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得天空轰隆一声巨响，继而雷声闪电齐鸣，空气变得无比阴冷。

但天气的骤然变化，却赶不上爱洛依丝震惊的表情。

“胡说！这怎么可能？《久远之王》诞生到现在不过二百来年，而且指的明明就是巨人英雄卡刚！怎么可能说的你所谓的‘金翼王’！”

但是少年却没有回应，雷声降下的同时，他忽然呆住了，就像街上所有的人一样，他们保持着变天之前的动作，仿佛雷声是谁在统一指挥似的，所有人一起僵在那里，像雕塑一般。

“喂喂，你怎么不说话？”爱洛依丝用手在少年眼前不停地比划，但是他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她急了，伸手拉住少年的肩膀，用力摇晃他，可是他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旁的艾维尔出声阻止她继续徒劳的努力。

“住手，爱洛依丝。”艾维尔摇摇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爱洛依丝这才发现周围所有的人都像少年一样一动不动，而且其中一些人正在化成一颗颗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恐怕，我们又陷进去了。”艾维尔皱着眉头说道，同时抽出堕星剑。

见状，爱洛依丝也抽出她的佩剑，尽管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艾维尔的样子她就能猜到，肯定是严重的事态。

天空开始落下大颗的雨点，而与此同时，一个冰冷的声音悄然响起：

“‘错点’的世界，或者说世界的‘错点’。”

循着声音望去，一个身着旅人装，头戴大檐帽的少女从“金翼王”的雕像后走了出来，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提琴箱，巴掌大的小黑猫趴在箱子上懒懒的打着呵欠。

她在雨中闲庭信步，娇美的脸庞上却挂着冷冰冰的笑容。

“莉丝，果然是你！”艾维尔咬着牙道，“结果，我是怎么都逃不出你的梦境了是吗？”

“你就是月光魔女？”爱洛依丝手执长剑，摆好了战斗的姿势，她眯起眼睛盯着对方，一刻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