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浮尘浪似人潮，哪会没有思念（六）
但是……如果不是消化而榨取能量，而是融合呢？将那躯体融进自己的体内，用更强的灵魂磨灭灵魂，然后等待它们融为一体。这样的话，不死性是否能够得到像母子一样的传承呢？
八岐大蛇觉得很值得一试。
经验告诉他，就算时隔数百年重立修为再登大妖，以一己之力对抗高天原神界也仍旧是愚蠢不可及的妄想。一界八百万神，哪怕其中战斗力强大的只占一小部分，但这一小部分也已经足够镇压东瀛岛当地的全部妖魔鬼怪。遑论那些在诸神里还要位于顶端，一己之力便足以代表神界个位数分之一战力的怪物……仅仅是一道遥远的视线就能让大蛇震颤不已，乃至使得本能的恐惧超越了意志支配身体转身就逃，最终导致纠结的手下溃逃覆灭，自己也被抓住，毁去道行长久封印，直到最近才成功突破……
……不，大概是特意留下来的时限吧，那帮家伙对付一个初生级别修为的妖怪没有理由出这种纰漏。大约是觉得这种程度的惩戒已经足够让似乎是青春期叛逆的大蛇感到恐惧，自此不敢再生造次，安安心心做一个和其他大妖没什么区别的良善妖怪吧。
——但是。
“嗯……”
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一小块血肉，黑发的青年咂了咂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捏了捏下巴。
总觉得味道……稍微差了点什么。
不像是从整体上切下来一部分后的感觉，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在切下到刚刚入嘴的过程里遗失了。嗯……就好像是烤肉没放胡椒，奶油蛋糕忘记加巧克力酱，豆浆少了那一勺白糖一样。真要说少了滋味的灵魂倒也不至于，但缺失感却已经不可忽略，在之前香甜气味的对比之下让蛇有些失望。
哪里弄错了吗？我应该有好好保存的来着……
耗费八分之一的青年期蛇皮与大量捕食来的妖魔血肉制作的替身，本来耗费的能量就要超过它在那座城市地下灵脉里吸收掉的那些。再加上和怪物巫女战斗消耗的部分，他做的这次生意完全是从叔叔家赔到了婶婶家，为的就是那只巫女。只可惜试探还没结束就感知到了两位年轻女神迫近的气息，不得已只让分身强打，最终的战果……便是手里这一小块血肉。
依旧很美味，胜过大蛇曾经吃过的任何一个肥美的人类贵族，但也仅仅如此。没有什么特殊效用，更谈不上解析那种仿若长生药一般奇异味道的来源。大蛇相信自己的狩猎直觉，那个巫女身上的确蕴藏着某种奇异的宝藏。毫无疑问，这一次战斗他亏了很多。
大概只能一次性全部吃掉、同化掉才能显出药效吧，这种奇怪的生物以前也曾经遇到过。不过放着时间久了，没准那个小巫女会被其他鼻子灵光的妖物吃掉也说不定。这样子的话也不知道药性会不会还能再吸收……不，如果到了那种时候的话大概比起考虑这个，不如说我已经完全打不过那家伙了吧。
啧，该死的高天原，还有那讨人厌的两个女神。明明两人实力都只与自己相仿甚至拿刀的那个还略次一个等级，第一战的时候就算凭借合力取胜赢的也并不轻松，却还是坚持不懈地追杀。恐怕是把自己当做实力考核了吧？这帮高高在上的神灵果然还是如此，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刀插到他们的脑子里好好搅上一搅，看看里面是不是和凡人一样也是红白一片。
长吸了一口气，青年随手将剩余的血肉丢进嘴里，罕见地嚼了一嚼才吞咽下去。
不过，想要实现这个目标，时间与努力必不可少。而能够节约时间事半功倍的捷径，这巫女便是其中之一。不死药……应该说是强再生药，能够赋予人这种特质的宝物可遇而不可求，绝对不能白白便宜了其他妖怪后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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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看着正在和阴阳师们交谈或者说吩咐着的两位突然出现的神灵，胧月巫女站在废墟的阴暗里，面色难看地捂着自己的侧腹部。
红白色的巫女服，原本是兼具美感与简洁的款式，算得上东瀛岛巫女们的标准配置。不露腋下，也没有什么超短裙、高分叉、低胸衣大开领，是一看就让现代人觉得无趣的老派正式衣物。看起来有些厚重，但其实为了方便战斗而特意增加了防护力和轻便性，总的来说算得上是一件相当实用的装备，当年也是花费了她几个月退治赚来的钱才从大城市的阴阳寮那里购买来的，十多年也没有损坏过。通常妖魔的爪牙无法刺穿这经过特殊处理，对锐器防御力相当于重铁甲的布料——何况那种妖怪也摸不到妖刀巫女的衣角。
但是，这一次的这只不一样。
胧月巫女并没有在战斗中分神，也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错误的行动。从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成长为有名的巫女，她的战斗经验和战场意识绝对比一般靠时停级反应力虐菜的冥华强上不止三筹。如何面对体型巨大的怪物，如何靠磨血对敌人造成持久伤害，蛇类怪物通常具有的弱点位置等等东西全都烂熟于心。一般来说就算两位女神没有赶来，她面对大蛇分身这种修为的敌人取胜应当是毫无疑问毫无意外的。
然而，她所面对的不是‘一个金丹境界的中级妖怪’，而是‘一个曾经大妖怪的金丹级分身’。
相比起活过了近两千年月，从一条小蛇摸爬滚打成为大妖怪，曾经带领着数以万计的中高级妖怪攻入地上神都天京的传奇大妖大蛇来说，她这区区三四十年的战斗经验便完全不够看了。稍微一个失误……不，只是一个做的不够好的动作，大蛇便瞬间抓住了破绽，一口差点将胧月巫女整个吞了下去。虽然在最后关头用妖刀挡着脱离了蛇嘴的范围，但那尖锐的獠牙却仍然带走了她左侧腹部近一半的血肉脏器。自胸口往下至大腿根，脊柱左边的完全成了空洞。
……她本来应该崩溃的。
即使战斗了数十年，即使曾经手刃过多如牛毛的妖魔与强盗土匪，但这并不代表着胧月巫女已经习惯并可以接受任何伤痛了。以往曾经受过的最重的伤就是被一头豪猪妖怪临死反扑的尖刺扎进腹部，之后便因为疼痛而当场失去战斗力，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再次行动。制约她的并不是伤势带来的机能损失，而是行动带来的持续痛觉。
没有人能够无视伤痛——或者说能做到的话，那精神恐怕是已经异变疯狂成某种异类了——最多只是碍于形象需要不表现出来而已。或许在陷入某些极端情绪，狂怒兴奋之类的时候痛觉会变得不那么显眼吧，但刚刚的战斗并不在此列。巫女不是封建礼教里那种唯唯诺诺的小女人，但也不是女频爽文里刮骨疗毒也能和关公一样谈笑风生最后还说一句‘就这种程度吗？’的女资深特工或者王牌杀手。轻伤可以忍，但这种级别的伤势……不死药并没有屏蔽感觉的效果，这伤口完全可以在一秒钟之内让刚刚还飞奔与大蛇身上挥舞樱刃制造出道道伤口的巫女躺倒在地，虚捂着空洞像死鱼一样低嚎、抽气，做不出任何防备地等待着敌人的下一个动作。
但，这个伤口并没有能在她身上待到一秒。
几乎就在血花飞溅出去的下一个瞬间，刚刚从‘损失的躯体’转移到‘灵魂所在的主要躯体’里的庞大能量便瞬间从四肢五骸里涌向巫女的腹部。鲜红的血之枝芽转眼间便重新将身体封闭，脏器骨骼争先恐后地从断口长出，细嫩的新皮肤糊水泥一样覆盖上长好的肌肉组织。等到一秒过后，除了破损了一个大洞而且沾染了大量鲜血的巫女服之外，胧月已经与一秒钟前别无二般。
幻痛褪去，身体依旧。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胧月顺着撞击大蛇之牙的力道返回地上，呆愣地抚上自己**出来的光洁小腹。
“啪嗒。”
“噗嗤——！！”
下一刻，伴随着巨大蛇躯被斩成血与碎肉的爆碎声，几块占满血迹的生物组织掉落在了她的身边。
很明显不是属于大蛇的部分。那是……破烂的脾脏，断裂的大小肠，以及其他一些认不出来的东西。
“……咕——呕……咳咳，咳咳……”
呆愣了好几秒，胧月巫女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面色骤然苍白，随后猛地转过身去，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只是个如此就受不了了的凡人，实在抱歉。
“……”
微光闪过，橙发的刀灵从妖刀中钻了出来，面带担忧地站在了胧月巫女的面前。
“小绫，小绫……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
萎顿地看了面前的妖刀一眼，胧月巫女沉默了片刻，勉强重新露出了笑容。
“我要稍微休息一会……”
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巫女瞥了地上的血肉几眼，随后逃也似的向背离的方向飞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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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不是博丽初代啦，时间完全对不上好吧……
这两只都是书友提供的角色——虽然这么讲，但是人设故事什么的基本全是我做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