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藏着掖着，这小胡子从自己的黑色公文包里，抽出一份白纸黑字的借贷合同，里头还夹着乙姬小姐当时填写的借条，借条上的借款也用繁体写的很清楚，伍萬元整。

他的干脆让我感到意外，我都做好和他扯皮的准备了。

把合同和借条都递给乙姬小姐，小胡子接着说道：“这是我们当时签的合同，你确认一下，才两天就不谈什么利息了，手续流程之类的也不用走了，这借条你就拿回去吧……但我觉得，你还是考虑清楚比较好。”

“谢谢金先生的关心，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不会放弃理想，但我会试着换一种方法。”

小胡子颇为懊恼低唉声叹气，拍着大腿感叹道：“唉，可惜，太可惜了！”

他可惜的是到嘴的天鹅肉飞了吧？

“我还是很感谢金先生，愿意帮助我这样不成器的人。”

乙姬小姐又一次道谢，并接过合同确认。

“不比这么谦卑，我确实在你身上看到了可能性，也算是一次投资。”

通过触线扫过那张A4大小的合同，樱酱报告：——“这利息还真只有0.5%，是不是包里的另一份合同做了手脚？”——

我想了想，出言提醒乙姬小姐。

“你当时不是填写了三份合同吗？”

小胡子回答：“另一份真不在我这，上午的时候已经交到公司去了，既然借条已经交给小乙姬，剩下那张合同也没什么用了。”

“哦？”

我一挑眉，瞄了眼靠在里座的黑色公文包。

“不对吧？我看你包里不是还有一张嘛？”

他睁着那双小眼盯着我愣了半晌，问道：“……你这小姑娘是不是会什么透视眼？”

“秘密。”

“……”

这小胡子被我噎的哑口无言，便把另一份合同拿了出来，这一次，那个叫“阿华”的壮汉也看了眼合同。

却诧异道：“我说金哥，你这份合同别说利润，这不是亏了吗？”

小胡子摇头叹道：“是啊！这次我确确实实是想帮帮小乙姬，上面也要求我们手上保留几份合法合同，应付抽查，所以我还想留一份合同在手上……这本是一举两得好事儿，哪知道这姑娘才两天就打了退堂鼓，明明是个好苗子，可惜啊！”

樱酱悟道：——“啊！原来是这样吗？”——

虽然这小胡子说得含糊，但我也听明白了。

相比昨天被警方给一锅端了的高元信贷，福元信贷的经营策略就要相对的谨慎，为了应付随时到来的法院调查，他们要求每个业务员手上都要有正规合法的借贷合同，当时签三份也是为应付这种情况。

可就算是合法的借贷合同，0.5%的利率也依然属于白给的范畴，所以这小胡子……这位令人尊敬的金先生，就真是来给乙姬小姐当伯乐的？

高利贷业务员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吗？

意识到这点可能性，一阵歉意涌上心头。

“这确实是我的签名……”

发现借贷合同并没有动手脚，乙姬小姐也愣了神，好半天才说道：“……金先生，那间录音室我会用来展开别的活动，若是不介意，还希望您可以继续看着我！”

她之前也怀疑小胡子动机不纯，确认对方没有恶意之后，话语里也带着歉意和诚恳……这么说的话，这事儿还真赖我，虽然福元信贷确实是高利贷公司。

小胡子无奈道：“也罢，成功的道路不止一条，你之后打算做什么？”

乙姬小姐眨了眨眼，小声答道：“我想尝试一下直播行业。”

她的回答有些底气不足，虽然被A姐怂恿了，但她对这一行还不了解，今后的打算也几乎没有。

“那个圈子很乱呐，你已经做好计划了吗？像是平台、类型或者是经纪公司之类的，都决定好了吗？”

乙姬小姐摇摇头。

“还没……我打算先研究研究。”

只是粗略清点了一下，小胡子男人把钱装进了公文包，他把南山小姐的手包还给了我，又说道：“试试也好，累积经历很重要，反正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虽然没什么透视能力，但我看人的眼光并不差。”

对于这别有所指的说辞，我郑重声明：“等等，我也不会透视啊！”

“……”

“真不会。”

“小姑娘，你不觉得……你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嘿，明明说的是实话，怎么就越描越黑了？

这小胡子好像真觉得我会透视，我撇撇嘴没敢接话。

乙姬小姐折起那五万元的借条，小心翼翼地收进冲锋衣的内袋，随即站起来准备告辞。

“那我们就不打扰二位吃饭了。”

“无妨，我们也没什么要紧事。”

我也说道：“对不起，金先生，我一开始可能误会您了。”

他也不意外，还问道：“这位姑娘，你果然是觉得，我在给小乙姬下套呢？”

果然我之前露骨的抵触，他嘴上不问，但也看在眼里。

“我这么想也不是没理由……”

我犹豫了一番，指着合同书上“福元信贷”的字样，极为小声地答道：“事实上，贵公司和高元信贷的关系，我这边已经调查清楚了，而高元信贷昨天因为违法借贷东窗事发，不仅被警方连夜查封，还拘捕了部分高层……这种情况下，看到乙姬这份合同，我怎么都不可能放心吧？”

这下小胡子脸上的表情就没这么从容了。

“小姑娘，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秘密？”

“额，电视上没放新闻吗？”

那个话很少的壮汉“阿华”一手搭在了我的肩上，看起来没用什么劲，实际上已经把我死死摁在了座椅上，但我这骨瘦如柴的身子可受不住这力道。

我瞥了他一眼，嗲声道：“喂，你弄疼我了～”

虽然没有松手，但他手上的力道明显小了很多……这就是病弱美少女的特权吗？

“至少在新闻里没提到公司名称，既然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你觉得不把话说清楚，我们会放你离开？”

乙姬小姐也急道：“你要做什么！”

小胡子看了乙姬小姐一眼，便出声阻拦：“诶！阿华你干什么呢？快把人家放了！”

他声音有些大，但撸串店本身就是个嘈杂的地方。

阿华也急道：“金哥，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这不得问清楚？”

“无妨，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但这次高……啊啧！什么东西！”

这阿华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触电似得撒开了搭在我肩上的右手，后仰的幅度很大，还带起一瞬蓝光，撞在身后的隔墙上，哐哐作响。

他捂着小臂脸色发青，额头上满是虚汗。

——“不，他是真的触电了，我用神力转化的电流打了他一下。”——

放电？

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从师姐的法术研究所里偷学来的新技能。

——“什么叫偷，这叫合理利用，如果柯蔓的实验报告无误，刚才那一下应该是几百伏直流电。”——

几百伏？那不是致死量么？

——“时间很短没事的啦，我本想把他打晕，结果他还蛮结实的，就麻了一只胳膊。”——

阿华的眼神略带惊慌，按说这种人的胆子应该不小，但面对未知的事物，人类还是会产生本能的恐惧。

我应当利用这种“恐惧”，在他们心底塑造一个高深莫测的形象。

我掸了掸肩膀，无奈地叹道：“真是的，为什么非要逼我出手呢？”

小胡子男人问道：“我好像看到了电火花……你做了什么？”

“确实是放电哦？他只是手麻了，没什么大碍……吧？”

他紧张地看向阿华，问：“真麻了？”

阿华一脸痛苦地动着右手的手指。

“麻了麻了！真麻了！”

“对不起啊，小姑娘。”

他向我道歉：“阿华是高元信贷的人，今天本是来找我谈心的，听你提到昨天那事儿，他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我倒是无所谓哦？反正他已经得到教训了。”

我起身牵过乙姬小姐的手臂，准备从后门离开。

“等等，你到底是……”

小胡子却试图追问，但没等他问完，我便伸出食指轻挡在唇。

“嘘~这也是秘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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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商业区1F 公共女厕所】

因为商业区的结构很复杂，很多地方都缺乏管理，但这个卫生间倒是弄得挺干净。

我靠着隔间门，对着隔间内说道：“在这里就安全了，他们绝对不会进来。”

门后正在上厕所的乙姬小姐轻轻应声：“……嗯。”

她的声音很小，像蚊子似得。

我接着说道：“总算是成功把钱还上了……不过真没想到，那个金先生意外的对你没恶意，你魅力还挺大的嘛？不过他们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毕竟这些放高利贷的，哪会有什么好人嘛，趁早把钱还了也好。”

“……嗯。”

又是极其微小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我奇怪地问：“乙姬小姐，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支支吾吾地答道：“不是……灵梦妹妹……你能不能……先出去？知道你在外面站着，我就……我尿、尿不出来了。”

……原来是我害她尿羞了。

“对不起！我现在就出去！”

慌慌忙忙地跑出女厕所，我在门口靠墙站着，想到刚才的情况，脸上难免有些燥热。

因为现在的身体也是女性，所以我在潜意识中，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唉……”

我刚叹一口气，就听着有人冲我招呼：“唉声叹气的，在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