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凛花。

她一个人来的。

说到底，现在能认出现在的我的人，除了樱酱之外，就之有在之前五感共享时，目睹我变身过程的凛花了。

“暠叔，哦不，乙姬酱呢？”

虽说是凛花的习惯，但亏她能把大叔变成的美少女也加个“酱”来称呼啊？

我指了指门内，答道：“在里边上厕所，说是我在门口尿不出来。”

“嚯，凯酱你还有偷听女孩子上厕所声音的习惯吗？”

“没有啊！”

这鬼丫头，一见面就在开我玩笑。

她又问：“高利贷的钱还上了？”

看来已经从樱酱那里知道事情经过了，这我倒并不意外。

“已经还了，借条也拿回来了，问题都解决了……你下来不是上厕所的吗？”

“不啊，我来问问情况，顺便看看凯酱你呀。”

“明明可以从樱酱那里知道情况，有必要问我吗？”

我这才注意到凛花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润，她答道：“那我就是专程来看你的呀！亲爱的~”

一边说着暧昧的话，一边用煽情的目光上下舔舐着我，因为凛花过于露骨的欣赏，我总觉得有点毛毛的。

“我这幅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凛花搂上了我的脖子，发烫的身体传递着温暖，灼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领口，她答道：“当然好看啦，凯酱变成什么样都很漂亮嘛！病弱少女的设定到很适合你，毕竟你一贯很废柴嘛！”

她喝酒了。

嘴里一股子烤肉杂混着酒的味道，好像还有点发烧，所以她脸红是喝酒上脸了吗？

——“还发烧了？不是喝了酒的关系吗？”——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啧，确实有点烫。

这丫头爱漂亮，讨厌冬秋季臃肿的服装，校服的裙子收得很高不说，冬秋外套的毛衣也不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怎么想都是吹冷风着凉了。

我说：“你发烧了。”

“诶？没有吧！我今天下午还挺健康的啊？”

凛花说话时还是一股酒气，我皱了皱眉头，又问：“你喝了多少酒？”

“因为韬姐喝了，我也跟着喝了一点点。”

“不止吧？这么重的酒味。”

樱酱冒出来解释。

——“确实是一点点，她就喝了小半瓶。”——

额，小半瓶啤的？

——“红的。”——

我没喝过红酒。

准确的说，我都没喝过酒。

老爹也不怎么喝，我家仅有的啤酒，还是巫晴岚那家伙带过来的，但她自己却不喝，因为要开车。

或许当时的她，只是想把老爹灌醉。

虽然没喝过，但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红酒的酒味不重，喝起来还有点甜，就是后劲比较大……看凛花这醉醺醺的模样，似乎真不假。

——“半瓶红酒真不算多，她呀，就是接着酒精作用给你撒娇呢，不过发烧好像是真的，体温确实有点偏高。”——

樱酱都这么说了，那确实是发烧了。

发烧了就别往我身上贴啊！

这种换季流感最容易感冒，况且我这两天也没少受冻。

“唉，净给人添麻烦。”

凛花几乎要把所有体重都靠在我身上，我有点站不住，叹了口气，便把她扶到过道内休息的座椅坐下。

可一直让她呆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又不好直接扶她上楼，若是见了韬姐也有点说不清楚。

——“你等等，我让遥酱下来帮忙……我自己得在这儿拦着韬酱。”——

拜托了。

最好能让小遥直接带她回去吃个药，好好休息一下。

“那不是小凛花吗？她怎么了？”

乙姬小姐擦着手从厕所出来。

“她喝醉了，还有点发烧，我想让小遥送她回去休息。”

结果凛花却嚷嚷道：“不要嘛！我想去凯酱家里睡觉！”

“别闹。”

“都是女生没关系吧？”

“我12点会变回去。”

凛花仍是不依不饶，她凑过脑袋，和我眼对眼地说道：“变回去又怎么样嘛！凯酱你上周变身的时候，还留蕾酱过夜了吧？”

回想起那个相拥而睡的夜晚，我心虚地偏开视线。

“……你怎么知道的。”

“那笨蛋跟我吹嘘的啊！还说你那天怎么怎么帅气……啧！”

凛花这么说着，撒气似得一头撞向我的胸口，她用头皮顶着我下颚，像猫一样不停地磨蹭，我一手撑着长椅保持重心，一手搂着她的后背……小蕾那丫头也太小孩子气了，居然还跑到凛花面前显摆。

而这般亲昵的举动，乙姬小姐都看在眼里，她问道：“灵梦妹妹，莫非你在和小凛花交往吗？”

“额，该说是在交往吗？”

为了照顾老校长（外婆？）的心情，我和凛花名义上是在交往了。

但说实话，我并没有实感，尤其是得知凛花可能是我表妹以后，心底那种喜欢好像也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凛花却答道：“是在交往哦！”

“是嘛，挺好，你们看起来挺般配的。”

“那么乙姬小姐，你究竟是如何看待韬姐母亲的？”

热喷喷的凛花也吊着我的脖子看着乙姬小姐。

对于我这突然的问题，后者酝酿了一番辞藻，答道：“泽兰，她是我没能珍惜的希望，是一旦错过就再也找不回的灯彩，自从我丢下了她，我的路上就再也没有了光。”

“打住，我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我想知道你爱她吗？或者说，你爱过她吗？”

“……我很后悔。”

“‘爱过’这么简单的话，你都说不出口，你其实并不喜欢她？”

她捂着脸，陷入自闭，口中喃喃地道：“因为我不配说这个词……我已经失去了弥补过错的机会。”

现在的她确实很后悔，但她后悔的太晚了，其实机会一直都在，但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等她鼓气勇气和龙家的老爷子坦白一切时，韬姐的母亲，那位名叫泽兰的女性已不在人世。

“但你还可以及时止损，至少试着挽回韬姐的心吧？”

陷入伤感和自责的“鸵鸟”小姐，无言地点了点头。

靠着我的凛花却问道：“那凯酱你呢？你爱我吗？”

醉醺醺的她像只粘人的猫，向我抛出了肉麻的问题。

我反问：“你不知道答案吗？”

“我想听你亲口说。”

某种酸臭的烂橘子气味，从这商场的一角弥漫开来。

连樱酱都跑出来拱火。

——“哎呦！这个气氛不错哦，别怂了！快拿下她呗！”——

樱酱一直以来热衷的事并不多，除了督促我完成试炼、戏弄我、还有吃东西之外，就是想方设法的替我解决终生大事，她或许是把自己当成月老了？

——“你结婚我是看不到了呐，在我消失之前，你好歹确定几个女朋友吧？！”——

樱酱的想法，其实我多少也能猜到……但我觉得，正常人不会有“几个”女朋友。

——“你是神仙，又不是正常人。”——

就算樱酱不说，在我心底，也一直有股责任似得东西，催促着我去回应凛花或者小蕾的期待，我不想让她们等太久……但我希望能给她们一个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结果。

——“哪怕说一次也好，能让她们安心一点也好啊！虽然她们不会告诉你，但她们都感到不安……”——

不安？

凛花和小蕾吗？

——“是啊！”——

樱酱继续分析：——“凛花说，她们不介意你同时和她们两人交往？对吧？但这不是她们的真正想法，如果可以，她们谁不想独占你呢？这种退让，正是她们的妥协。”——

因为谁都不想输，那从一开始就不要确立竞争关系，公开表示喜欢我的她们，其实是这么想的吗？

我试着开口了。

“凛花，我也——”

“——等等，不可以这样！”

这话还没说出口，后门方向传来一声阻扰的话语。

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被戳了个破洞，顷刻间泄的一干二净。

我回头望去……是小遥。

——“额，我把她给忘了。”——

她快步接近，伸手按在了目瞪狗呆的凛花的额头上。

“果然有热度，刚才还喝了这么多酒……你需要休息。”

她冲我点了点头，又一板一眼地对凛花说道：“既然感冒了不要人贴这么近，这样会把感冒传给灵梦同学的，尤其是这个季节……你瞪我干什么？”

红着眼也红着脸，凛花忍无可忍地喊道：“流流你这家伙！！就不会看一下气氛嘛！！”

如果会看气氛，她就不是那个男校的铁面判官了。

“看气氛？我做错什么了吗？”

凛花鼓着脸没理她，她又看向我。

“……没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又抬头瞥了眼乙姬小姐，却没有搭话……因为龙家不能和乙姬小姐接触。

“那我先带她回去了。”

可借着酒劲，凛花却放肆地嚷嚷：“不要，我今天想在凯酱家里养病嘛！”

我一再犹豫，还是说道：“菲姐还忙着高三冲刺，照顾她也不放便，今晚，就让她住我那边吧？”

小遥抬头，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可以吗？”

我试着继续说服她。

“我那边还有樱酱，照顾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遥木着脸看了我好一会儿，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她居然会叹气？

“我明白了，之后就让常樱同学把她带回去，为了不让韬姐起疑心，我们先回包厢去了。”

“欧耶！”

得到了同意，凛花高兴地站直了身子。

仿佛之前软趴趴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