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廉租公寓的住宅面积很小，为了最大化利用率，卫生间与卧室之间只有一道简单的移门充当隔墙，201和203室都是这个结构，这也是为什么韬姐洗澡时的水声，我在电话里听的这么清楚。

只不过201室是脏兮兮的白色塑料门，不透明。

而少女心爆棚的巴禾妹，移门采用的是粉色半磨砂玻璃，基本就像凛花在男校的秘密基地那样的，是总感觉最近装修的家庭，似乎都喜欢这种材质的隔墙啊？

可重点就是这个“半磨砂”。

这块玻璃只有下半部分才是磨砂玻璃，上半部分是通透的有机玻璃，分界线大约在一米五，差不多是可以挡住身体的重要部位，却把脖子脑袋露出来的高度。

这个设计是真的蠢。

就算下半部分是模糊的磨砂玻璃，也只能挡住较远处的视线，卫生间里什么情况，外面的人只要凑近就能看的一清二楚，即使只是远望，相比完全暴露的透明有机玻璃，这种忽隐忽现的朦胧感反而更加瑟秦。

幸好巴禾妹是能独立生活的早熟孩子，不需要什么同居照顾她的人，也就不用担心有人偷窥。

总而言之，躲进厕所并不能解决问题，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先简单伪装一下吧……”——

我身上的西装面料一阵变化，逐渐变成与卫生间墙砖一样的瓷白色……卫生间作战用迷彩涂装。

——“我把隔音结界撤到卫生间来了，只是单向的，你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我只能做这么多了，剩下的你就见机行事吧，但愿玲青小姐不会留意到这边的情况。”——

为了不被直接看到，我坐在了马桶上一动不动化作白石膏。

而这时，玲青姐已经进屋了，听复数的脚步声，恐怕还有通信基站的维修工……我是真没想得到，这栋公寓的通信基站，居然会伪装成住户的空调外机？

“哇！姐，你怎么突然就进来了？”

突然掏钥匙开门进来的玲青姐让巴禾妹感到惊讶，对此，玲青姐则表示疑惑。

“还说什么突然，你这丫头在家，我敲了半天门你都不应声的？怎么，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怎么可能，我是真的没听到啊？”

在玲青姐面前，巴禾妹倒是会表现出几分她本该拥有的童真，语气有几分撒娇的意思……这两人的关系确实不错，玲青姐也叹了口气，面对这样的巴禾妹，的语气也比平时软化了不少。

“唉，你这丫头一天天心不在焉的，当初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成为可靠的大人，我看你还差的很远。”

巴禾妹委屈巴巴地说道：“别这么说嘛，我是真的没听到……姐，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哦，有人告诉我公寓附近没信号了，我琢磨着是基站坏了，就带他们是来抢修……”

“小姐你好，我记得这里的基站是……噢，是在这个吧？”

男性的声音，显然就是玲青姐带来的维修工，他正在询问作为屋主的巴禾妹，后者答道：“恩，外机上有个盖儿，揭开就能看到。”

“空调外机吗？好嘞，那我去看看。”

“……唔！等等！”

虽然隔着磨砂玻璃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出个大概。

这位维修工顺着窗户爬出去了，如果发现基站是被人为关闭的，那巴禾妹的处境就会变得为难。

“啊…那…那个是……”

犯了错误却不想挨骂的巴禾妹，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跟了毕方师姐这么多年，玲青姐早就是半个人精了，自然不会看漏这捉急的小表情。

“嗯？你不会想说，那个基站是你关掉的吧？”

被当场揭穿的巴禾妹大声道歉：“对不起！”

玲青姐长叹一气。

“理由呢？你的脾气我知道，总不会无缘无故去做这种事吧？是有什么原因吗？”

我有些紧张，千万别把我抖出来。

“现在不太好解释啦……不过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等维修大哥走了之后我再告诉你”

呼，好险。

可能是碍于窗外作业的维修工，也可能是担心自己和“小姬老师”见面的事情泡汤，总之，巴禾妹并没有把我的事告诉玲青姐。

“是嘛？那先把基站恢复了再说……嗯？卫生间有什么人吗？”

糟糕，心情突然放松的瞬间微微动了动身子，细小的动作却引起了玲青姐的警惕。

“啊！那、那是……”

“嗯？”

巴禾妹突然的口吃，更坚定的玲青姐的怀疑。

——“喂，她走过来了哦？”——

不用樱酱提醒我也能看到啊！这下要怎么办才好？

玲青姐还是注意到了这边，只是变个色就想蒙混过关还是太天真了……为什么没有能够隐身的神术嘛？！

——“隐身术这种肯定是有的，只是我没有掌握而已，就等你成为神明之后，再重新开发吧。”——

玲青姐熟悉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近，我手臂上的汗毛炸竖，完蛋啦！

——“没办法了，我在墙上开洞，准备开溜了！”——

不行！

如果这时候用神术逃跑，玲青姐必定能猜到我的身份，如果她们连夜转移研究所的资料，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又要中断了。

最重要的这里特么的是二楼！

没错，二楼我也虚！

作为不擅长运动的阿宅，这么跳下去可能骨折！

——“那你要怎么做？”——

我不跑了……我去正面对线。

如果被问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把凌少婕推出来当挡箭牌，我之前对巴禾妹说的一切，都以“凌少婕助手”的身份去说的，继续坚持这套说辞就没什么问题……应该。

——“原来如此，但我觉得没什么用……玲青小姐知道你在调查什么，也知道你和烛北海有所往来，所以作为鲁毕方的亲信，她绝不会轻信你，说难听点，你们现在就是敌人。”——

那就把凌少婕叫出来作证。

她不是一直想和师姐上一见面吗？

或许不用等到周末了，今天就可以满足她……

其实我不太想走到这一步，凌少婕那家伙很敏锐，很可能会洞悉真相，但愿师姐或许有办法应付她。

——“现实又不是游戏，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选项，随你决定吧！但你必须保证，自己绝不能被抓！”——

眼下这种情况，我也没办法保证啊……即使玲青姐没有带人，但她以前可是有实战经验的练家子，就算变成了女性，我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就算是神明学徒，我也是坚决反对暴力的哦！

——“唉，我让老洪带人往公寓那边去了，如果你迟迟不能脱身，我们会强行冲进公寓把你救出来。”——

如果这么做的话，还是会被玲青姐怀疑的吧？

思考的时间转瞬即逝，就在玲青姐即将靠近卫生间移门的刹那，我按下了马桶的抽水按钮，在“哗啦啦——”的抽水声中，佯装在提裙子的我，与刚刚凑近的玲青姐对上了视线。

啊，这下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

那是冷漠的有些渗人的视线。

我拉开移门，硬着头皮打招呼：“……嗨？”

“嗨……嗨你个头，你怎么在这儿？”

玲青姐挥出一拳砸在移门上，发出哐的一声脆响。

“额，我说我是路过借个厕所的，你相信吗？”

“嗯哼？大晚上的跑来借厕所？”

太真实了，一发现是我，玲青姐的语气就没那么温柔了，甚至还不如之前“伪帅哥”时的待遇。

也不跟我多废话，她转过身去，选择直接询问巴禾妹。

“所以，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

“姐，你也认识小灵梦吗？”

玲青姐眯着眼把巴禾妹护在身后。

“……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巴禾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其实，她是来……”

跟着玲青姐来的维修工之一，刚好从窗口爬了回来，因此巴禾妹适时地闭上了嘴。

“好像没什么故障，已经重新启动了。”

我摸了摸口袋，想掏手机出来看看信号……诶？我手机呢？

——“在我这。”——

维修大哥拍了拍手上的白灰，先是意外的看了眼突然冒出来的我，又向玲青姐递出一张派工单。

“如果没别的问题烦劳您签个字，我们就先走了。”

玲青姐带着公式化的笑容，把他们送到了房门口。

“谢谢，孩子不懂事，还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男人嘛，被美女感谢总是让人高兴的，接过玲青姐递回的派工单，那维修大哥也笑道：“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分内之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直到玲青姐送走了维修工，巴禾妹才继续说道：“小灵梦是来调查去年的集体失踪案的。”

她还是说出来了……

玲青姐挑着高低眉，狐疑地看着我，发出一声长长的“哦——？是吗——？”

“真的哦！”

我点点头。

“我还想知道玲青姐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又冷哼一声：“这栋公寓是我名下的财产，我是这里的房东，你说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哇，这么破的公寓吗？”

“别岔开话题，你对你说的失踪案了解多少？又是从哪知道这些事的？”

她伸手抵着移门，把我就这么拦在了卫生间内。

“不说清楚，你今天可就不用回去了。”

我半开玩笑道：“啊哈哈哈……那我和巴禾小姐一起睡？”

玲青姐虎目一瞪，怒斥道：“你想得美！”

玲青小姐是真的把巴禾妹当妹妹来看待的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