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姜府却没有一直以来的朝气。
倒不如说，在这片废墟上，此刻一片死气沉沉。
姜天的书房。
一个警卫兵匆匆走了进来，因为本是书房的地方被姜天打的粉碎，现在还在重建。姜天本来也不该在这里办公了。
可是姜天此时的确在这里。
“大人，终于找到你了！”
“有……什么事……”
烂醉如泥的姜天从地上爬了起来，醉眼朦胧的看过去。
然后他就注意到卫兵带着一个人。
“哟，慕容家主，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
“……武侯大人……”
“没什么事的话，让我一个人待会儿，不是很重要的事，就明天谈？”
“……很抱歉，武侯大人，很重要的事，我知道您可能心情很糟糕，但是请您振作一点，澜云需要您。”
“……”
在慕容茜的注视中，姜天的身上蒸腾起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蒸汽，那是姜天从昨天到现在喝进去的酒。
一名这样的强者，想要喝醉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什么特制的酒，他随时都可以把酒精排出体外。
但是很显然他并不想这么做。
“什么事，说吧。”姜天站起身，整理了一番凌乱的衣服，背对着慕容茜，完全看不出刚才还是一副醉汉的模样。
“大人，我们在玲珑号的内线出事了。”
“……怎么回事。”
“联络人传回消息，这次玲珑号到达诺丁大陆后，我们的内线没有来找他。”
“暴露了吗？”
“应该是已经暴露了，否则无论有什么事发生，内线都该给联络人留下信息，可是这一次内线完全没有去找他……”
“……你想怎么做。你特意来找我，是想让我营救？”
“武侯明鉴。”
“真是难得，你慕容家主居然会为了一个内线来找我营救，找我的意思，就是要我亲自出手，否则你也不会来找我了。看得出来，这个内线对你们很重要？”
“……”
“连当初慕容茽出事都没有找过我的你，如今居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啊。”
“……慕容家已经经不起大风大浪了，武侯大人并没有兄弟姐妹吧，可能您……”
“我没有兄弟姐妹，但是亲人离去的感觉我却是明白的。可以，我可以出手，但是找人我不在行，你们负责找人，我帮你把人带回来。”
“多谢武侯大人仗义相助。”
“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姜天叹了一口气，对着慕容茜低下了头：“我姜天没跟什么人道过歉，慕容茽那时我欠你们一个道歉，但大家都是为国办事，我并没有觉得一句道歉有什么用，可是……何成兴的事，我替我那不肖子说一句：‘对不起。’”
“……武侯大人，您真的相信，何万财拿出的‘证据’吗？”
“记忆宝石做不了假，别说是他，谢老爷子也是这么判断的。姜念雄既然做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就不能不承认。何万财借这件事情打压我，我姜天无话可说。不说这些，内线那边，你们有没有什么头绪？”
“实际上妾身已经拜托了找人的行家出手，相信这几天就会有消息了。”
“哦？去远隔重洋的诺丁大陆找一个人居然这么快，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找的是什么人了。”
“不是一个，是两个人。妾身开口，他们不会不帮的。”
姜天点了点头，如果是平时，他或许已经从慕容茜的话中判断出这两个人是谁，但是现在的他，却显得十分心不在焉。
“那武侯大人，妾身告退了。”
“去吧。有消息了再来找我。”
目送慕容茜离去，姜天看了看散落一地的酒坛，叹了一口气。
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想好不能颓废下去，这就又干出这么荒唐的事。
“来人！把这里……收拾一下，重建工作加快，三天之内我要这里恢复成能够办公的状态！”
对着还没离去的卫兵吩咐了一番，姜天大步离开了姜府。
“大人，您这是去……”
“怎么？我去哪里需要向你通报？”
“不是，只是这两天落下的文件。”
“我晚上会回来处理，丢在我的卧房。”走了几步，姜天又回头道：“如果又有人来找我，让他晚上再来。”
话音落下，没等卫兵反映过来，姜天已经不见了踪影。
何万财拿出的证据的确让他无法反驳，但是这不意味着他相信那些。
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是那种对别人落井下石的人。
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有那种即便杀人也要守住的秘密。
开什么玩笑，四年前的姜念雄，就算真的有很多秘密，又能是什么大秘密？
他看着姜念雄长大，姜念雄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部都看在他眼里，自从姜连地被劫走，他怎么会不宝贝唯一的孩子？
难道只有燕人杰这个做母亲的会把孩子当成心头肉？
他平时是严厉了点，他脑子是没有自己那精明过头的儿子聪明，但如果有人说比他更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他第一个站出来不服。
别人知道姜念雄喜欢吃什么吗？
别人知道姜念雄为什么喜欢侧着睡吗？
别人知道姜念雄下棋喜欢什么路数吗？
别人知道姜念雄为什么加入教廷吗？
他姜天知道！
他看着姜念雄长大，虽然他没有燕人杰这个母亲那么宠着他，却有更多的时间在看着他。因为他是武侯，无论姜念雄在澜云城的哪一个角落，都离不开他的眼睛！而姜念雄在澜云生活了整整五年！
四年之前的澜云大赛，姜念雄才第一次离开他的视线。
即便他真的改变了，他真的有了什么秘密。
姜天也坚信，一个人的本质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发生改变。
如果何万财说，现在的姜念雄会为保守秘密杀死何成兴。
他可能会相信，因为姜念雄已经离开了四年。
但是四年之前？
放他*澜云粗口*！
他要用自己的眼睛来确认。
就在此刻，去迷幻森林。
或许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没有留下些什么。
但是迷幻森林里死了一个人，这样的大事精灵族不可能不知道。
四年之前，他没能在迷幻森林找到什么。
这一次，他要精灵族给他一个交代。
也要本该是带着令狐娇去找人的魔龙族给他一个交代。
一个白天，足够一个来回了。
……
正午。
齐南天和古月二人赶到了澜云城，在三人行此次的任务中，他们应该是最先到达目的地的了。
古月这个六阶风系天师的确不是假的。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打探消息呢？”
“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无非就两处，对我们来说，最好的选择还是佣兵工会了。毕竟只要付钱，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得到。”
古月的话齐南天自然是赞成的，但他有些不解的是……
“为什么是两处？我想问大长老，还有什么地方能像佣兵工会一样适合打探消息？”
“闻家。”
“闻……掩耳盗铃的闻家？”
“没错，作为八大家族中以盗窃闻名的家族，你觉得是靠什么为生的？”
“额……”
这个问题齐南天还真就没有想过，因为本身他和八大家族就没什么关系。
但是仔细想想，闻家以盗窃闻名，但是如果说以偷盗为生……
澜云官方不会放任这么一个大盗家族不管吧？还允许其光明正大的成为八大家族一员？要知道八大家族也算是澜云官方的一大势力了。
“一个擅长盗窃的家族，自然不会不擅长情报，事实上澜云国内各种非官方情报的官方来源，就是来源于闻家。他们也是拿俸禄办公事的，没想到吧。”
古月捋着胡子笑了笑，齐南天目瞪口呆。
非官方情报的官方来源。
换言之就是打探全国各地各种江湖消息，并将这些消息整理成册。虽然这些事情佣兵工会也可以做，但是澜云帝国自然不能依靠一个不听国家机器指挥的势力做情报收集汇总这么重要的事情。
“原来闻家是负责干这个啊……”
“没错，所以如果是打探消息，闻家的情报不会比佣兵工会少，甚至他们得消息会整理的更加直观，毕竟情报对佣兵工会只是一个副业，而他们靠这个吃饭。但是……”
“我们好像没有合适的身份和理由去闻家要情报啊。”
齐南天挠挠头，如果姜念雄来了或许有戏，他们两个，一个是外族人，一个是黑户。
齐南天的身份证明都已经是四年前的了，进城的时候差点就没进来。上面的登记和现在的他几乎完全不符。
“那我们还是去佣兵工会吧，大长老你带钱了吧。”
“……”
“……看我干什么，我没钱啊，我刚从死神界过来的怎么会有钱？”
古月的脸皮抽了抽，他总觉得齐南天不像是在说实话，但又拿不出什么证据。
而且一路上，他总觉得齐南天有一种“监视”他的感觉。
看起来之前那番话并没有完全取得齐南天的信任。
“没事，老夫这点钱还是有的，而且……或许我们已经获得了一条免费的情报。”
“……什么意思？”
“澜云城少了一个人。”
“谁。”
“武侯姜天不在这里。为了震慑澜云城的不安定分子，姜天在澜云城从不掩饰自己的气息，可是从老夫进城就没感觉到他的气息。如果他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刻意隐藏了气息，就是他已经离开了澜云城。”
“那你说的情报是？”
“因为想确认他在不在，我稍微用精神力查探了一下姜府，结果发现……”古月皱着眉头道，“姜府有一片地方被人打平了，不知道是不是发生过战斗。”
“……哈？有人敢在澜云城去姜府寻衅滋事？怕不是活腻了吧？”
别说这人间界够资格做武侯对手的人本就不多，就算有，在澜云城动手，真当澜云帝国只有一个武侯拿得出手了？
“不清楚，但是被破坏的地方不大，不像是这个等级的强者战斗过的痕迹，倒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故……算了，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武侯不在，老夫行事就可以不用那么忌讳了。”
“大长老居然还怕武侯啊。”
“哼！老夫自然不是怕他，只不过……如果他来问起姜念雄的事，小友你知道怎么回答吗？”
“呃……”
齐南天还真就没想过这个问题，甚至他还想过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还可以去姜府求助，毕竟这位武侯是姜念雄和江连地两个人的父亲，姜念雄现在出了事，他一定是最乐意出手相助的人。
但是仔细想来，姜念雄的事似乎还得瞒着这位武侯，否则就算解决了问题，后续的事情更难处理。本来还可以避着不见，要是硬是让姜天和姜念雄、江连地见了面，以江连地那臭脾气，搞不好会翻脸；姜念雄更不像是肯回去的样子。
“走吧小友，打听消息要紧，这澜云城中，或许正如令狐姑娘说的一样，不是那么平静。”
……
（等一等，这一卷的卷名是孤刀单骑没错。
那为什么我一直在写别人的事情？
Em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