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28.
“怎么不开心呀，小宝贝？”
现在时间是……晚上九点多，吃完晚饭的几位，分坐在沙发，看着电视。
没有手机，大家一块儿看电视的时间，手机没有机会登场。
这段时间最热播的剧，讲缉毒的，几个人一开始只是闲着无聊翻到，看了一会就停不下来了。
于是每天吃完晚饭，坐在客厅看两集电视剧就成了这几位无需约定的娱乐项目。
雪今天回来得很早，游从医院回来时雪和咲已经坐在餐桌旁了，中午没吃完的饭菜，还有咲随手做的几道小菜，很下饭。
只是雪一直闷闷不乐的，让游怀疑是和茉两个人今天闹不开心了，所以才会用这么夸张的语气问雪。
“哥哥，劲使错了，朝我这儿来。”啃着糖葫芦，咲翘起腿。
“好妹妹呀，快说，雪都和你说什么了？她怎么今天这么沉默寡言的？”
咲将筷子上最后一颗果子吞掉，情报在手就是好，自古以来情报贩子就从来没吃过亏。
“肩是有点酸呢。”咲扭了扭肩。
看了看雪，没反应，还是在生闷气。
游心一横，“我来我来，我捏肩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有话不说，这不是活生生要急死人吗？
“腿，腿也挺痛的。”
屏幕上，大毒枭的马仔被年轻气盛的主角一枪打死，鲜血四溅。
冷静，冷静，是孩子的把戏，容忍，游从揉肩到捏腿，确实是技术纯熟。
“我这腰，也有点痒呢。”
“最后三秒，再不说，我就可以试验一下挠痒痒肉能不能让人笑晕过去了。”
一转攻势，咲立刻在沙发上跪下，头低的可以碰到膝盖。
“我错了哥哥，雪姐姐不开心是因为明天学校要组织补课，唯一能放松下来的周日也没了。”
补课？
“雪，你们学校这么狠吗？”游坐到雪旁边，揉揉她的脸，“说，没事的。”
小嘴逐渐翘起，眼睛里也冒出泪光，雪靠在游的身上，委屈得不行。
“我不想周末还去上课……”
“哎，别哭别哭，先把事情说完，这是学校组织的补课吗？还是老师自己弄的？”赶紧抽纸巾来擦，雪这架势是要洪水泛滥，得提前把天上漏水的窟窿补上才行。
“学校补的，老师们也都在抱怨，但没办法。”
“内容呢，是讲额外的习题，还是继续复习进度往下？”
“继续一轮复习的进度……就少了个晚自习，早晨七点二十就要到校，烦死了。”
这就难办了，游也犯起了难。
“这样，咱们先去上课，复习的进度不能落下，中午……中午你出来，我在校外等你，然后下午上课的时间你再进校，晚上不是没有晚自习吗，放了学我来接你，就当是上了九节课，行吗？”
……
吐着泡泡，雪看着满是泡沫的水面，一点想玩水的兴致都没有。
浴室热气浓郁，她已经在缸里泡了有一会了，这是一天不多的可以放空自己的时间，待会洗完澡就得去写明天要交的作业，估计得奋战到十一二点吧，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头痛的数学卡住。
游的方案暂时是接受了，不接受也没辙，总不能明天就真的不去学校吧？虽然老师想联系家长是联系不到的……算了，这个笑话也不好笑。
高三，还真是辛苦呢，雪叹气。
不过早该有心理准备的，都高三了，学校怎么可能让他们一周还有两天假呢？她自己冷静下来想想也明白过来，教学进度都不允许这样做。
只是还有点不开心，心里不平衡的感觉，一下子没缓过劲。
取下别住头发的发簪，雪让平时引以为傲的一头长发入水，有泡沫也没关系，待会起身会黏在后背上也没关系，她就是想现在开心一下。
像是有生命一样，发丝在水中漂浮，四散，黑色的海藻，撇去泡沫，灯光闪烁，泛起水花。
这一切，灯光，泡沫，温度，水花，还有自己，都很好，都是最适宜的状态，最合适的年纪。
扑腾扑腾，让水面倒映出自己的脸，匀称标志，连一颗痘痘都找不到，只有眼下轻微的黑眼圈，高三学生的“通用妆容”。
真好看，雪挑起一点水，可留不住，只有手心还留着一点的光影，还有泡水时间过长，手指表面的浮起，雪知道，该冲洗了。
“在吗？”
“嗯。”
游真是多此一举，自己不在那还能谁在？在那儿抱着电视不松手的咲吗？
“感觉……怎么样？”
“什么？”
“生气啊郁闷啊烦恼啊，泡个澡，有感觉好点了吗？”
游应该是靠着浴室的门，他来拿自己放在篓子里的换洗衣服。
“没好，一点都没好，想哭。”
“看来是想清楚不少呢，不错不错。”
“你哪里听出来的？我都这么说了！”
“语气啊，能有力气开玩笑，雪应该是恢复活力了吧。”
雪笑，什么事都瞒不住他，没法子。
谁让他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喜欢的人呢？
打开莲蓬头，雪要冲掉沾在身上的泡沫，作为每次洗澡的结束。
“明天我早上也送你去吧。”
“不用了吧，难得的周末，游你还是多睡会。”
“那哪行，我们小雪都这么努力，我也要加油才行，早起去菜场，我提前把饭做好，中午骑车来接你，吃完饭你还能睡一会。”
雪想了一下，好像这场景也不错，而且游骑车来接自己的话……
“先说好，我可不骑路边的共享单车！”
“反应有够快，不过没办法啊，我这腿，让我带个人太勉强了，我会找好车的……当然要是雪你不介意我坐在后面，我倒是可以装作是你弟弟和你一辆车。”
雪又想了一下，自己在前面蹬车，文文静静的游抱着书包坐在后面的场景……
那还是算了。
就这样，得到安抚的雪，躺在床上，迎来了她的第一个补课日。
……
“给，书包。”
“嗯。”
“给，早餐。”
“嗯。”
“给，水杯。”
“嗯。”
早晨七点，天雪市十中，游像个老妈子一样将东西一件一件递给雪。
“中午也在这儿，下了课直接来，我会比你先到的。”
“嗯。”雪开始有点点后悔让游送自己上课了。
“好好听课，虽然周日补课很辛苦，但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以后的甘甜，一轮复习重要程度……”
雪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离规定时间还早，还可以再听一会游的唠叨。
同学们一个一个从她身边走过，有和雪同班的，表情大都是惊讶或者嘲笑。
这是她哥哥吧，原来现实生活也有妹控啊，很多人是这么想的。
太好了，幸好那天游出风头来接她是晚上，很少人看清了游的样子，这才能把现在碎碎念的这个人当成是她哥哥。
看来自己“势力不可小觑”的男朋友，这个设定形象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嘿，雪！这不是……游吗？”有人在后面拍了拍她的后背。
“乐！”看见自己的亲闺蜜，雪立刻就抛弃了男朋友，“那我们进去了，中午再见！”
游望着两个女生勾肩搭背的亲密样子，挠了挠头。
“这不是很开心嘛。”
也好，自己也有事要忙，这个点，可以和小清每周末探病的时间错开。
走吧。
……
“有男朋友真好啊，周末上课还有人接送的，我老爸就只知道在家里睡觉。”乐拿出作业，和雪聊着。
非常幸运，这两个人到了高三，也还是前后桌，很方便课上进行交流。
“羡慕吧，中午我也不奉陪了，回家吃饭去。”
“游大厨的手艺，有点想再尝一次呢。”
“你肯骑车的话，中午就跟着一起呗，游会很高兴看到你来的。”
“我也很高兴……不过为什么前提是骑车？这两点有关联吗？”
雪才发觉失言，她现在还想着的是文文静静的游，膝盖上是方方的小书包，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说着亲昵肉麻的话。
……有什么奇怪的开关被打开了，雪天赋还算不错，几笔已经勾勒出女装的游了，水手服百褶裙，过膝袜小皮鞋，齐耳发束着简单的蝴蝶发带。
见鬼，居然感觉有点可爱。
回去到网上看看，适合游的尺码的衣服，应该挺好找的。
“没事，中午跟着我就好，有饭吃。”
“嘿，我就知道小雪最好啦~”
“学校，这是学校！”被乐的胸部袭击的雪痛苦挣扎，明明她的身材也蛮好，但在这种事上就完全占不到便宜。
乐看了看周围，还好老师还没来，同学们对她们俩已经习惯了，所以甚至没人在意。
“对了，你那个朋友，天雨市一中的那位，这周末有来找你吗？”
“昨天才来的，不过这次还好，傍晚就坐车回去了，要是再像上次那么折腾我可受不了。”
“怎么样，被后辈喜欢的感觉？”
“什么后辈啊，我又不是她学姐，我们只是……偶然的机会认识的。”
偶然个毛线，本来昨天陪着茉逛街的那个人，应该是游才对。
不过这件事，她现在谁都还没有告诉。
“我们小雪长大了呀，不再是一年前一句话不说的闷葫芦了，学会和别人交流了，和男朋友的关系也顺风顺水的，”乐捏捏雪的脸，“会不会有一天不要我这个没用的老女人了呢？”
“对，早该丢掉了，毒舌又是吃货，一点用场也派不上……我错了我错了，小乐，别挠我，我错了。”
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的清晨，如果不特别说明，一点也看不出这是周日的补课。
确实长大了，不过不止雪一人，大家都学会了如何适应，如何苦中作乐。
毕竟，这可是艰难险阻无数的，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