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老头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拍了拍五十九的肩膀，指着身后那排高一些的房子对她说：“孩子，你做的很好。相应的作为奖励，你可以在后面的房子里休息两天。”

“奖励？”五十九瞅了一眼身后那排他们来到这里之后被三令五申说不能随意进入的房子，神情有些茫然。

“作为你杀死一个同伴的奖励，我允许你暂停试炼两天。”白胡子老头儿难得耐心地向五十九解释道。

“是……是。”五十九仓皇地点了点头，努力抑制着自己体内翻涌的胃液回答道。二十三死得很快，当她从嗜血的兴奋感中回过神，手上鲜血的黏腻感才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杀了人，自己亲手杀了前两天还如影随形的好伙伴。

白胡子老头儿并没有理会五十九站在台上的那份不适，而是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台下那些依旧十分茫然的孩子，他们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不过只是换个住的地方，怎么就是奖励了。

“咳咳。”白胡子老头儿举起右手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两声，制止了台下窸窸窣窣地讨论声，解释道：“换句话说，在这场试炼中，每杀死一个人，你们都可以获得两天的休息时间。而在这一个月里，任何时间都属于试炼时间。你们懂了吗？”

语毕，老头儿对着台下脸色惨白的孩子咧嘴笑了一下，演武场中央的长明灯昏黄的灯光照在老头儿满脸褶子的脸上，将他的脸照的晦暗不明，又平添了几分阴森。

“长老您的意思是，任何时间都可以吗？”派头一行一个孩子深呼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向前走了一步，颤着声音问道。

“任何时间，包括吃饭喝水睡觉，只要是在我身后那排屋子之外的地方随时都可以。功夫什么都是虚的，作为一个杀手，你们最需要做的是在人防备最松懈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老头儿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语重心长地教导道。

站出来的孩子先是一怔，随后立刻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恭敬的双手抱拳对老头儿鞠了个躬说道：“多谢长老解惑。”

这一番对话听得台下原本就不安的孩子们愈发躁动，但是有碍于台上还站着一个管事儿的人，不敢表现的太过。

只有隐隐好像和众人隔着堵墙一样的八十七毫不在意的笔直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像个挺拔的小白杨，好像无论是台上的死尸还是接下来那些不分昼夜潜藏在身边的杀机都与他无关似的。

“今日的早课就这样吧，解散。”老头儿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头也不回的朝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台上的五十九赶忙拔出还插在二十三身上的匕首，在袖子上蹭了蹭，小心收回刀鞘，快步跟在老者身后，朝着那个短暂的保护伞走去。

她知道，如果想在这场厮杀里活下去，就必须趁着这两天的机会好好养精蓄锐，一旦出来她要面临的就是一刻也不能松懈的搏命厮杀了。

不过一个上午，五十九已经开始从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向着冷血无情的杀手开始蜕变了。因为这短短一瞬的杀戮，既为她换来了活命的生机，又让她得了所有人都不曾有的优待。

杀人在她眼里似乎变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了。甚至她已经暗暗在心底盘算等自己修整好出来的时候，应该如何把握好机会面对这些早已经被折磨的筋疲力尽的同伴。

八十七看着台上表情来来回回变换着的少女，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不过这份厌恶之情也不过短短的一瞬，很快他又恢复了自己那副事不关己，世间诸多纷扰皆于我无关的态度挺拔地站在那里。

原先生活在木俊峰身边，虽然有时也会被那个教自己功夫的人有意无意地提点这些事情，但终究感受不深切，厌恶这个地方一是因为自家的血海深仇，二是因为他实在讨厌这个终日见不得天日的地方。

他原是天地起运加身的得天独厚的宠儿，自当是应活在阳光之下，活得光芒万丈，而不是现在这般如寄居虫一样龟缩在地洞里。

但是现在，他亲眼见识到了血月堂的手段，见识到了他们如何将一个个还没来得及建立起对世界的认识的孩子蜕变成他们的杀戮工具。

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打心底想要毁掉这个地方，毁掉这个蛰伏着许多已经不能算是人的厉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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