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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梦终前刻(三)

最后的誓言 雨中曲终人未散 7179 2019-07-28 20:34

  

双月印的诅咒不仅有着两面,甚至还有着第三面,而一开始就显现的两面就是压制第三面的封印,第三面才是真正的诅咒起源。如果说一开始的两面的代表是时间的过去与未来,那么第三面就是两者的起源,空无。

无论羽寂怎么想都没有想到,月羽身上的双月印早就发生了异变,而异变的开始就是从羽寂将这个诅咒移植到月羽身上,这个诅咒,在月羽身上居然完全蜕变,变得更加强大。

“你是我的……”

“嗯,从你的起源里分流出来的一部分,由于一些特殊原因,寄宿在了这个女孩身上,时间从零开始,也就是空无,然后再度走到零,也就是从空无发生后的事情再度回归于空无,而那一段过程,已经变成了名为过去与未来(现在)的时间,换言之也就是过去的月羽与未来(现在)的月羽以及代表着空无的月羽,也就是我。

既然过去与未来都会最终回归于空无,那么,她们两人始终都会逝去吧?然后再从我这里重新开始,嗯,主人,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就是你赋予月羽生命之后所产生的自主人格,月羽的第三面。让她们得以重新开始的起点。我呢,就是主人你的灵魂化形哦。”

言终,羽寂只是沉默地看着变得虚幻的月羽的身体,而在心口的位置,一根黑色的羽毛在其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而它呢,也因为主人你的诅咒,找上了我,再度开始了它的职责,让我苏醒,呐,主人,你知道吗?如果我苏醒的话,代表着什么?”

羽寂看着“月羽”手上的千生世罪,听完她的话之后,一切的起因就已经全部得知,如果代表空无的月羽一旦苏醒,也就是说,处在过去与未来(现在)的月羽将会再次无法阻止的走向灭亡。而导致这一切起因的钥匙,就是羽寂从月羽相遇的那一刻开始,零,开始动了……

“主人,这次可没有机会了哦,已经没有办法再重来了,你原本就已经是已死之人,这一点,你之前已经说过了,所以,一直重复着这一切的你,只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而这垂死挣扎,终究会迎来结束的那一天,而那一天,就是主人你的灭亡,然后带走一切。带走至今为止主人你所遇到的所有人的命,你所接触过的所有世界的时间,统统让它们回归到空无,然后,全部不复存在。”

羽寂一边听着月羽的话,一边后退着,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死亡居然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可是月羽还有一句让羽寂更加无法接受的话没有说出来,然而,也快了。

“而导致这个后果的原因,就是因为主人你那不肯放弃的感情,你对白羽的誓言、思念、愿望、回忆和那颗已经破碎的无法修复的心。

不断地自我矛盾,一次又一次让你抱有侥幸,即使失败了你还在继续,如果在一开始的几次之后你放弃了其实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顶多就是因为你而死的人无法再活过来而已,可是主人你违背了世间的法则,践踏了一切秩序与伦理,一次又一次地叛逆着世间的法则,让原本没有任何关联的时间与世界,全部以你为中心连在了一起。

主人,你是一个已经无法被容忍的异端,是一个世人皆唾的恶人,是一个无论是谁,都会想要除掉的魔,你已经为了白羽,为了你的感情,堕落地太深太深了,深到已经无法估计。”

“我……”

羽寂的手已经不知何时攥的很紧,指甲陷入了皮肉里,一小股血流从指间缝隙溢出。

“就连我,也一直憎恨着这样的你,憎恨着一直无知地任性地只为自己的目的而拖累无关的人的你,就像刚才那样对你说着不需要假惺惺的怜悯的我。”

月羽握着刀一步一步地朝着羽寂走去,而羽寂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害怕,而后退着。

“呐,主人,你知道吗?原本作为空无出生的我,应该没有任何感情的,就连存在于这个躯体时活着也是一样,理应对一切都抱着无趣的我,居然会因为你那些无聊的举动而被惊动,然后被某个存在选中,作为除掉你这个异端而存在的机构苏醒,我呢,很想“杀”了你哦,因为不那样的话,我是无法再进入沉睡的。我呢,应该不会对任何事物产生反应的。

可是为什么呢?当我苏醒,然后一直被你影响,陷入了轮回时,我却对你,产生了不该产生的反应,我为什么会对你这种人产生反应呢?真是奇怪。”

月羽已经走到了羽寂面前,而羽寂站在原地,不敢与月羽对视,在得知因为自己,会导致不知多少无关的无辜存在被牵连入内时,就连羽寂,也开始无法原谅自己。

“主人,你只为了白羽而做出这种让所有存在都会憎恨的举动,即使知道了,也还是从未停止,你真的,就从未害怕过吗?这样,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为了一个人而甘愿舍弃全世界,为了一个人而甘愿与众生作对,甚至做到不惜与意志作对,你对白羽的执念,到底有多深?深到让你一次又一次做出让谁都无法理解的疯狂举动。”

此刻月羽踮着脚尖伸出双手把羽寂的脸转向自己,让其强行看着自己,而千生世罪早就被月羽丢在了一旁弃之不顾。

“主人,我曾经不止一次阻止了你,可是你还是不肯放弃,我明明已经警告过了你很多次,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你会……”

“够了,月羽。”

未等月羽说完,羽寂打断了月羽的话,轻轻抓住月羽的手将其放下,羽寂不知道如果自己再这样下去的话会怎么样,即使知道了,恐怕也会跟初世的自己一样,还是傻傻地不肯放弃吧。现在就连羽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如此偏执。可是,羽寂还是不想放弃,既然已经做了,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后,也许只是自私,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谁又何曾没有自私过,没有一厢情愿过?即使知道做到最好所得到的将会是一无所有以及深深的后悔,可那又如何?对羽寂而言,白羽或许并没有值得羽寂去做到这种地步,可那止步于只是白羽这个存在,但是,如果当这个存在给予了羽寂一些从一开始就是他无法做到;无法开始;无法祈祷;无法忘却;无法舍弃的东西呢?那白羽这个存在,对羽寂而言,真的不值得那么偏执地疯狂吗?答案是否定的。羽寂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开始是怎么样的。

被抛弃、背叛、出卖,被夺走、践踏、摧毁,这些是羽寂从一开始就拥有的东西,那么拥有这些东西的人的心里到底还有着什么东西存在?只有恨,一个只有恨的人怎么活?活不了,只有两条路,要么因恨而堕落,要么因恨而死亡,无论如何,到最后,迎接羽寂到底,只有那无尽的痛苦而已。

可是,谁又曾想到呢?白羽给了羽寂誓言,他无法做到的事;给了羽寂思念,他无法开始的事;给了羽寂愿望,他无法祈祷的事;给了羽寂回忆,他无法忘却的事。

最后,白羽甚至将自己的心也给了羽寂,他无法舍弃的感情,这些,难道还不足够羽寂这样去做吗?

“嗯,不用回答我了,主人对白羽的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呢。”

月羽在羽寂即将开口的时候,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羽寂的嘴唇上,原本透露着冰冷的气息的外表,在此刻有种寂寞的感觉。

“真是让我嫉妒呢,如果一开始是我的话,那主人会不会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月羽,你在说什么?”

羽寂不太理解,月羽突然说出的话,只是觉得月羽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着某种让自己无法冷静的情绪。可这种情绪,羽寂却理解不了,准确地来说,是故意回避着一样。

“主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哦,一开始在你身边的人是我的话,你会怎么样?”

“我……我不知道……”

“那白羽呢?”

面对月羽的突然变化,羽寂的思考短路了一会,而答案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守护她的一切直至死亡。”

“果然。”

月羽摇了摇头,转过了身,此刻羽寂觉得月羽有种很孤单,却释怀了的感觉。

“主人的感情,是不可能再给予第二个人了吧,就连白泠也是,只是为了让白泠有活下去的理由,可是,主人真的有爱过白泠吗?我说的是爱人方面上的。我知道如果作为家人,主人还是爱着白泠的吧。”

月羽转过身来的时候,那种阴柔的表现在此刻没有丝毫隐藏,可是即使是那样,她也看不到羽寂有为她心动过一分。

“嗯,我没有对白泠怀有着那种感情,如果说有的话,那仅仅只是一瞬之间只为了让她可以活下去才做出的选择,而那个我,现在,已经死了吧。”

“主人真是无情呢,难道你就没有想过白泠会在意吗?”

面对月羽的质问,羽寂偏过头,苦涩地回答:“无所谓,如果让她恨我也可以活下去的话,我也心甘情愿。”

“嗯,主人还真是个傻瓜,白泠怎么可能会恨你,恐怕在这件事情上,想的最开的就是她了。”

月羽笑了笑,而这个笑容却是那么的温柔,与之前一直逃避着羽寂的月羽,一直想要“杀”死羽寂的月羽,一直跟羽寂吵架的月羽,完全不同,可是即使是那样羽寂还是没有动过一下心,有的,只是为此而惊艳的表现而已,对,仅此而已。

“主人,如果说,我也对你怀有这种感情呢?”

羽寂的表情呆泄了一会,似乎早就猜到羽寂会露出这种表情的月羽在此刻笑的更欢了,原本安静温柔的月羽笑起来之后是那样的好看,羽寂不禁看呆了一会,可羽寂却很想嘲笑自己一下,因为这样的笑容背后,却是被自己伤过的心,因为无论月羽再怎么样对他表现的温柔,他的心还是没有动过。某种意义上的,冷血无情。

“我开玩笑的,主人别当真。”

“可我看你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是吗?我的表现就那么明显啊。”

月羽嘿嘿地笑了一下之后,侧着身子手负在背后,一只脚来回晃了一下,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主人,真的,我说真的,为什么作为空无的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爱着你?连我自己都傻傻地没有发现,直到得到你与白羽两人一直相处的那段回忆之后,我才发现我自己的感情。”

“什……么……”

羽寂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月羽刚才说的话全部被羽寂下意识地当做了错觉。

“不对,应该说是千彼月羽这个存在从一开始出生之前的时候,就没有任何理由地爱着寒樱羽寂这个人,即使知道自己不会得到回报也还是义无反顾地爱着。”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羽寂看着月羽侧着身对着自己笑的时候,身体在害怕地颤抖着,月羽只是对着羽寂微笑着,然后又自顾自地转回头去抬起头看着天空,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我们,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见过面了,可那时跟你见面的,不是我,而跟我见面的,也不是你,我们两人见面的方式很奇怪,因为是我单方面地遇见了你。而你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我想你也应该忘了,因为那不是你的回忆,所以你不会拥有。”

羽寂被月羽说出来的话震惊到无法冷静,他们两人很早之前就见过面了?羽寂思考了一下,以为月羽在说之前发生的事,可羽寂还是错了。

“是在你和白羽一同为了灵族而战的时候,我就已经遇见了你,那个时候,我还未出生,可是,我就已经能看到你,就在我母亲的胎中,过早一步地拥有了自我意识与感情,早就体会过了人世间的感情,得知了一切事物。很奇怪吧?”

“你母亲?”

“嗯,主人,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见过面了哦~只不过你没有看见我而已。”

“你母亲,是谁?”

“抱歉,我也忘了,因为我是月羽的起源,所以就连这份回忆,也变成了空无,可是我还是有着这种感觉,这种一直爱着你的感觉,正如我所说的那样,我从一出生开始之前,就一直爱着你,主人。”

月羽转过身,再次面对羽寂,很温柔地看着羽寂,而在这个时候羽寂也终于明白了月羽眼中的那种情绪到底是什么。

“在千彼月羽这个存在还未完全成型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感情,也就是我,而第一次接触这份感情的人就是主人你。当然,你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我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不然也不会成为主人你创造的所有轮回里的特异点,就连主人你也无法阻止我做的任何事。”

羽寂现在完全混乱了,月羽说出的事情让羽寂无法理解。月羽看见羽寂还处在呆愣之中,一下子抱住了羽寂,羽寂身体一僵,没有推开月羽。月羽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几乎要贪婪地将羽寂占为己有,可是,她明白自己做不到。白羽早在他身上留下了属于她的痕迹。

羽寂感受着怀里的娇小身躯的温暖,想要抱住的时候,却停止了。月羽察觉到羽寂的小动作,也没有说什么。

“主人,我呢,是为了你而存在的,如果没有你,我是不会出生的,别误会哦,我说的是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的母亲是不可能与人相爱,是“你”,创造了本不该存在的我。”

“可是我并没有……”

“所以说别误会啦,主人。你让我的母亲得以爱上一个人然后拥有了一个家庭,你是我们的恩人,我还有我的母亲父亲哥哥都很感谢你,可是,只有我知道,你是谁。”

羽寂有点糊涂了,虽然还想多问一下这件事,可是月羽摇了摇头示意羽寂不用问。

“创造了我的是主人你,可在某种意义上,也不是你,可我却因为你的苏醒而苏醒,换言之,没有你就不会有月羽这个存在,月羽,因你而存在,也因此而爱着寒樱羽寂,可是,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所以我心甘情愿地爱着你,即使不会得到回报。”

“月羽……”

月羽松开了羽寂,脸上有些微红,显得更加迷人,但羽寂还是那样,只是有着本能反应。

“主人好好地想一下吧,怎么回答我,但要记住哦,不许逃避我,如果再逃避我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羽寂又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月羽打断了羽寂,挥了挥手。

“时间快到了,很高兴能见到主人你,也很高兴,我能真的对你说出了我的感情。这件事,她们不会知道哦,因为你清楚的吧?她们两个是怎么样的笨蛋,所以多麻烦你照顾一下她们了~”

“难道说你会……”

“放心吧,我只是睡一会而已,不是永远都不会再跟你见面了,可那个时候,主人必须正面回答我的感情,否则,我会一辈子“恨”你的。”

“这不是重复了吗?”

羽寂无奈地叹语,月羽笑了笑回答:“并没有哦~我原谅主人你,和“恨”主人你,是两回事。”

“是吗?”

“嗯,所以,之后再见吧,主人,我相信,你会做到的,这一次,我就姑且……”

月羽闭上了眼转过身,在即将背对着羽寂的时候,眼睛稍微睁开一点点最后看了一眼羽寂。

“站在你这边吧。”

随后,月羽的身形已经消散,只留下了羽寂在这个梦境里,羽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月羽的第三面真的让羽寂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从一出生开始,就爱着我吗?可我又有什么?能够值得你爱上我呢?无法原谅我啊,你的恨,到底是怎样的恨呢?”

羽寂看着自己的手心,又抬头看了一眼这片暗红的天空,这个空无一物的世界是他曾经拥有的,可这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真面目,这只是一部分而已,羽寂坚信着自己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这个世界,肯定会更加残酷的无法直视。

你愿为成就世人成神,那我愿为守护你而堕落成魔,那么现在,我到底算不算得上是魔呢?还是说,我已经连魔也算不上了?

最初的誓言,失去白羽的那一刻的回忆,在此刻被羽寂回想起来,那一刻,羽寂对白羽立下了誓言,就算前方是深渊,他也必定前往,就算是万劫不复的炼狱,他也必定闯一闯。为了白羽羽寂可以不顾一切地去做任何事情。

可是当月羽对羽寂表达了自己的感情之后,羽寂自己却感到了迷茫,他真的能为月羽不顾一切吗?答案是否定的,就连现在救助月羽也是为了白羽,说到底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己之私罢了,而月羽早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可是她还是选择了表明,那么自己该如何回答月羽呢?羽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白羽,要是你在就好了,如果是你的话,肯定知道应该怎么做吧,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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