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

XX【2016.4.8 柘木白桦】XX

一个人沉沉地坐在沙发上。

这个时间，家里的人都已经睡下了。

我所指的家里人囊括管家和侍者在内的所有的家族成员。

也正是因此，我父亲的房子里才会显得比平时清静。

虽然平时也没有多少人来拜访就是了。

但是现在并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因为摆在我面前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雅鸢殿希望我离开。

从多种角度来考虑，我都能找到合理的理由来解释她的要求。

但是……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喜爱那个要的比这种东西要复杂的多得多。

——长久的谋划，在底层忍气吞声的我，才不会就这样被清理出去。

但是……

我不清楚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不稀罕这份工作，因为我不喜欢它。

但是，如果这份工作能给我一个留在皇室里，或者是留在雅鸢殿身边的一个理由的话。

我倒是没有任何的意见。

但是，我真正想要的，仅仅是留在这个泥潭之中么？

——不，我的目标要更高远，这五寸大的地方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活动环境。

又或者，我只是想要毁掉一些我不喜欢的人，或者说确切一点，毁掉我父亲亲手建立的一切？

——断然否定，他所构建的一切，根本不值得我去毁掉，当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所经营的这一切都会随着他的死灰飞烟灭，因为我是绝对不会接管他的事业的。

一次又一次的假设，接踵而至的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否定。

对过往结论的审视和解读根本不能够解答我这一疑问。

但是，想得越多，我就越能体会到一件事情——

我想要的东西，实在太过遥远。

我考虑到，我无法想到，也许是因为我不敢去想。

——或许是我不忍心去直视的某样东西。

——或是人，或是物。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留在这里。

因为全凭外人，那“某样东西”没办法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

是这样的吧？是这样没错。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而存在的。

但是我又讨厌“保护”这一词语的本身。

同时，我也讨厌我保护着我本身便讨厌保护的事物……

所以，我才会尽量回避这一论断。

孤立了所有的人，然后抽身离开……

这显然不是我想要达到的结果。

所以我才不能离开……

我的心里有些迷茫而混乱。

光光是考虑行动的方针就足够能让我的脑袋充血肿大。

信息的不足让我没办法想到万全而周密的计划……

我不会因为保护别人而死，但也不能容忍那被我保护的人在我眼前死掉。

这大概就是我暂时性的目的……

那些臭鱼烂虾没办法保护她，但我可以。

为了不让我受到干扰，那么就破坏掉她与周边环境的联系……

接下来，我就可以着手于自己的计划……

但是现在，我却被自己的计划所困，不停地浪费着自己的时间，也同时浪费着她的时间。

既然事情在向着偏离轨道的方向发展，我就必须将其修正，不如说我有这样的责任，正因为如此，我才会陷入混乱。

在对问题和目的的一遍一遍的分析中，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眼下的问题总是数不清多。

而答案又总是太少。

我被困在了眼下的房间里，周围一片黑暗，能感受到的，只有从某个通向外界的缝隙处传来的微弱气流。而如此，我只能伸直双臂摸索着前进。

我不停的思考着，但无论是怎样的谋划，怎样的策谋，又或是怎样的战略，我都没有办法做到百分之百保护到我想保护的人。

没有办法做到百分之百，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做。

……

心烦意乱的站起身，走进厨房冲了一杯速溶咖啡。

在杯底堆成小山状的咖啡的褐色粉末在热水的冲洗之下垮塌，然后又逐渐与水融合……到了最后，清水在也它们的影响下变成了深沉的褐色……

嘴唇贴近杯壁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来自咖啡杯里面的温热的气体……

或许……单凭一己之力是万万不能的。

我需要更多的资源，更多的信息，更多的能力……

这是靠我一个人没有办法做成的事情。

所以……

找到最优解的最好方式并不在于我怎样去做，而在于我让别人怎么做……

问题的答案初见眉目，虽然并不能夸下海口说我找到了答案。

——但是我起码做到了“睁开眼睛”去冲淡周围的黑暗。

屋内的“黑暗”只不过是因为我闭着眼睛。

那即便是置身于闪着辉煌光芒的宫殿，我体会的也不过是一片黑暗而已。

——这个时候，我并不打算在现有的线索中寻找答案，而是着眼于屋子之外的事物。

光靠我的一己之力是没有办法保护得了的。

那么，便需要利用一个可以利用的力量。

一样有能力解决我的问题的事物。

端着咖啡杯安稳的坐在了沙发之上。

在品尝到苦头之后，就应该求助于天使。

我自嘲般的笑了出来。

然后将咖啡一饮而尽。

托它的福，我找到了最合理的答案。

同时也是最符合我心愿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