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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顾生的回忆(三)

君子三友 照妖镜三代 3333 2019-07-29 04:31

  

高祖父的几十篇日记,零零散散加起来大概有七、八万字。而在对比参考了许多文献资料记载和家中留下的木制工艺品后,我也开始确信,我们顾家在大 纪 元之前真的是以木匠技艺而闻名的世家,而且还是非常厉害的那种,似乎在那时候在整个国内都有不俗的影响力。

原来我的祖上竟能有此等荣耀,这却是我开始这项日记修复工作以来从未想到过的。

是啊,原生兽带来的末日灾害不是虚妄之物,大 纪 元前鼎盛繁荣的发达文明也并非遥不可及。现在想想,肯定有无数的世家权贵被末日所淘汰,像我们顾家这样的定然不在少数。只不过,我们家算是好的了,起码还有像我这样的晚辈肯花功夫和心思去考究祖上的荣光,反观其他那些拥有一技之长的家族,恐怕连后人都已不复存在,而他们仰仗为生的各种奇淫巧技,大概也从此彻底失传了吧。

其他人知晓此事会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却是感到万分地心痛。

饱受家中书籍熏陶的我对传统文化和人文地理是非常感兴趣的,当我意识到有太多太多的文化瑰宝在这场劫难过后不复存焉,自然是遗憾之至。也正因此,我开始也可以逐渐领悟到父母为何会如此狂热于考古事业了。想必他们年轻的时候也跟现在的我一样,为古代事物的日渐消逝感到无比心痛。

只不过,他们那种做法还是让我无法苟同,父母亲留下的书籍固然对我影响重大,可爷爷奶奶的言传身教同样带给我深远的影响。

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自古忠孝两难全。父亲和母亲为了重现人类辉煌的文明放弃了孝道,他们自然是忠于国家,忠于民族,甚至是忠于人类文明。他们废寝忘食地投身在考古事业当中,这样的功劳放到后世也应该能够载入史册;只是这样做却苦了我的爷爷奶奶,他们所希望的是父母亲能常回家来看看,但就算是如此卑微的愿望也无法得到实现,以至到最后积劳成疾,酿成严重的心病,遗憾离世。

对此,我也没有太多的资格去评判是非。我是爷爷奶奶一手抚养长大的,但同时,如果没有父母拼命在外进行考古事业,也不会有政府源源不断打进我们家账户里的生活费。爷爷奶奶年轻时受到战乱影响,皆是文盲。可在如今的这个特殊年代里,没有文化往往代表着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再加上二老又并非觉醒者,仅仅是两位普通人,这更加在无形中增大了获取工作的困难程度。

爷爷倒是还会几手木工技艺,但是想一想,这年头大家有还会有谁会选择古老的木制品呢?他们都更倾向于使用先进的金属制品。像木匠这一职业,毫不客气地说已经被历史淘汰掉了都不为过。更何况,即便真的有心从事这一行业,已经没落的顾家又该上哪里去寻找高档优质的木材原料呢?

所以说,很多事情不是会做就能做到的。就好像做买卖,本质上就是数字游戏,小学数学里的应用题各种做生意的。可现实当中真的要去弄,又能有多少人能做到发家致富呢?

又或者是现在我遇到的这件事——

关于高祖父的日记,既然已经投入大量精力去修复并还原了,那我当然要读一遍才行。

七、八万字不算太多,可是我从很小就已经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一目十行虽然快,但是却容易疏漏细节。而对于优秀的历史爱好者来说,最需要着眼的反而应该是细节处才对。

我总共花了三个多小时的功夫在阅读这件事上,当我合上拓本后,摆在我面前的问题也有许多。

首先,高祖父会写日记绝非只是单纯地怀念自己衣食无忧的童年,事实上,他希望自己的后代子嗣能有人根据这本日记上的记载,找到当年顾家的祖业,然后重拾往昔的荣光;其次,日记的行文中似乎隐藏着某个未知讯息,直接浏览文本是读不懂的,必须根据某种密码或规律翻译过来才行;最后,表记述和里讯息到底是真是假,倘若真的只是哪位先祖的恶作剧,那我岂不是白白浪费那么多精力在这上面?

老实说,我并无过多继承高祖父遗志的欲望。就算真的按照日记,找到了顾家的基业,将近一百年时间没有人看守管理,说不定早就已经被原生兽给破坏殆尽,又或者让其他幸存者鸠占鹊巢了。

更何况我本身对木工就没有多少认同感,爷爷亲手教我时都心不在焉。再加上爷爷都从来没有强迫我要将这门手艺发扬光大,而我连高祖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单凭一本日记就要让我死心塌地地为复习家族奔波效劳,未免太虚无了点。

没有最起码的动机,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付诸行动。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虽长,但我还想继续打工,如果真的要根据日记上的记载寻求祖辈的家业,没有一两个月是做不到的。

因此,我也就将这些麻烦的事情放下了。

收好高祖父的日记,我的注意力继而投向其他方面。从杂物间搜出来的东西可不只是高祖父的日记,还有很多别的遗物,它们中不少都拥有着非同寻常的历史价值,值得我花功夫去考究。

就这样,我继续白天打工,晚上研究的暑假生活,现在想想,那大概是我一生中过得最惬意的一段时光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在半个月后寄到我家,而我将在九月份入学的大学虽然算不上什么顶级名校,但好处是位于一线城市,而这座城市,也往往会被大家戏称为京城或者四九城。

去帝都读大学时是我不假思索做出的选择,道理很简单,帝都所拥有的历史底蕴让我非常感兴趣。作为整个亚洲地区唯一一座始终未曾沦陷的城市,它有太多太多吸引我前去求学的理由。同时还有一点很重要,帝都所保存的历史资料一直没有遭到战火摧毁,这也就意味着那里储藏的文献记录将会是全亚洲最完整的。

两个多月的暑假工让我挣到的钱应该够我大学一年开销的,至于学费方面则是直接取出父母临走前留下的那笔钱进行缴纳。

在八月中旬的时候我就差不多将房子整理完毕了,去大学要携带的行李也都打包完毕,父母留下的各类书籍我已经读得差不多,没有必要乱动;但爷爷的石楠木烟斗和奶奶的金表是他们留给我最重要的遗物,自然是要随身携带的。

九月初,我乘坐飞机直接飞往京城,机票亦是我一个月前就提前订好的,因此并不需要担心。

京城不愧是京城,那种独有的首都气场真不是其他城市所能媲美的。而根据后来我周游世界各国的经历来看,这世上还能跟京城相提并论的,大概也就只有北美的大苹果城了。

我在大学里的专业虽是信息资源管理,但却丝毫不影响我在闲暇之余对我们亚洲地区的历史文化进行研究。每逢周末我都会跑一趟京城的历史档案馆,而在那里所保管的各种文献资料对我来说不亚于天堂。

此外,隔壁两所顶尖大学的图书馆也对外开放,只需携带我的身份证和学生证即可进入,百年名校的积累同样不容忽视,

第一年我几乎跑遍了整个京城的图书馆和档案资料馆,尽管有些地方外人要想进去还是蛮困难的,可我还是耐心地办理相关手续并提交了各式身份证明,这其中,我父母的身份貌似也起到不小的作用,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自己的儿子同样会历史很感兴趣呢?

我的大学生活过得很简单,当周围的同学都在忙于社团活动、找男/女朋友和应付学业时,我只过我的,依旧没有和他们有过来来往。好在大学生的素质相对还是比较高的,倒也没有出现我在高中遭遇的欺凌事件。只是偶尔会有人在背后说我自闭而已。但和肢体暴力相比起来,语言暴力已经让我感到非常轻松了,反正只需要让耳朵关闭起来就行。

在这期间,我查阅了许多地方志文献,不得不说,高祖父的那本日记还是对我有点影响的。经过一番检索,关于顾家的木工技艺,我在不少资料中都能找到捕风捉影的传说,也算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只可惜,京城方面保管的地方志终究没能详细到每个乡村。当然这种情况也实属正常,毕竟不是每个乡村都会定时上缴备份数据给京城总站的。而且我想就算他们送来了,那时候负责管理档案馆的工作人员收不收都还另说呢。无论哪个时代哪个地方,总会出现贪污腐败和尸位素餐之徒。

但不管怎么说,京城保存的资料都比父母书房里头来得要丰富,从浩如烟海的历史典籍中,我终究还是查询到了一小部分有用的记载。

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依照日记里的叙述,再结合地方志的记载,我已经大致定位到我们顾家祖籍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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