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是庄扬也忍不住愣住片刻，随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点也不好笑！”程素素怒瞪着他，“你以前明明就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情的呀。而且，我印象中庄扬只是个——”
庄扬倒不至于痛苦地屏住呼吸把身体缩回，他只是面带意义深重的微笑看着程素素，但光是神秘莫测的嘴角轻微上扬就足以让她吓得说不下之后的话来。
可是庄扬替她说了下去。
“只是个二傻子，对吗？”
“不，不，不是的，”程素素慌乱地辩解说，“我没有那个意……”
“不不不不，我也得这样回答，你不必皱眉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只是在复述你心里的话，而且我也不怎么生气，你大可放心。不然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心胸狭窄尖酸刻薄的牛虻吗？拜托，我亲爱的同学，假如英语老师让我写一份英文感谢信，我一定不会选择那个亲爱的E班LiHua而是写给你。有些事你承认与否对听者一方无关紧要，因为真相早已在你的内心撒下种子。”
尴尬的程素素感觉自己真的就像琼玛一样被刺激得狼狈不堪，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是的，虽然明明是身处投影世界，但心悸却能完美地模拟出来。如此深刻的痛苦情感，就仿佛能够穿破时空，连本体也在心痛。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比牛虻其实更刻薄。”
她抚着左胸，深呼吸着坐在旁边一块小石头上。
庄扬全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多恶劣，他耸耸肩，脸瞥向空气四下询问并不存在的路人：“是吗？会吗？真的吗？哈，讲真的，我倒宁愿被人说成是用自己的毒舌当作藏身的烟幕，在它的阴蔽之下放出我的傻气来。”
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用手将垂到额前的青丝拨到耳后，苦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博览群书的人……我果然对你还是不够了解啊。庄扬，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没有显露出来，我……我想更了解你的世界啊。”
“就因为不想说，所以才一直沉默是金的好吗？程同学。”
说这番话的时候，庄扬突然感觉一股异常的光闪过他的眼睛。虽只是瞬间一划而过，但却显然迥异于正常的光线，可以说属于刺痛视网膜的程度……
于是，不动声色地、庄扬一个滑步转到程素素面前。
“不过呢，看在你愿意听我讲废话这么久的份上，我倒的确有件挺重要的事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闻言，程素素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情不自禁站起身来——
“真、真的吗……”
不过却被庄扬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给按坐了回去。这样一来，庄扬就用身体完全挡住程素素。
他微笑看着这位同班同学：“首先，记得趴下；其次，不要被我给吓着了；最后嘛，出去后外边见喽。”
必须得承认，程素素没听懂。
“什么？”
“砰！！！”
巨大的枪击声代替庄扬，回答了程素素的困惑。
庄扬脖子以上的部位已然消失，不过，因为这里是投影世界，所以断肢、爆头之类的效果大幅削弱。你可以说这不真实，但请相信我，这很和谐。
因此，庄扬断头处也是用白色的数据光球代替了血肉截面。听到枪响那一刻程素素反应是够快，不知不觉间真的按照庄扬所说趴了下去。然后就眼睁睁看着那具无头的身……尸体笔直倒下。
没有——脑袋？
“庄……扬？”
程素素的瞳孔瞬间缩小。
…………
林友彬正共享自己使魔的鹰之视野，从几公里高的天空俯视此方大地。一般来说他会让它飞得更高点，不过在这个虚拟考场不行，因为众人头顶上其实存在着天穹护罩。它就像一个倒扣的圆碗，将方圆百里，高七、八千米的空间笼罩住，作为对抗赛限制的冲突区域。
再开放点的世界，考试系统恐怕承载不了。
此事也是林友彬首先发现并传达给二年级队伍中的。想不到，大家头顶上原来有一个超大的结界，禁止比赛双方踏出指定范围探索这个虚拟世界。
结界很坚固，这点经过队伍中的法术护盾专家伊凛熙确认过了，起码是最上位的护罩魔法。拿她当初在原生岛上施展的那招与这个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就算是当时岛上最后出现的那头合成原生巨兽，一时半会也打不破这结界。由此可想它有多坚硬。
学生中不太可能有能击破它的存在，嗯。程序员们是这样想的，伊凛熙也是这么以为的，观看直播的觉醒者也如此笃定的。
毕竟，最可能做到这种事的某前副校长，已经被淘汰出局了呢。
就在鹰之使魔巡绕一圈准备返回时，林友彬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
身处二年级学生队伍中的本体大喊起来：“十一点钟方向、三点五公里处发现敌方人员！”
行军的学生队伍霎那间炸开了锅。
“安静！”
不知谁使用魔法传音，压下众人的议论声。
汤士明也第一时间赶到林友彬的位置询问具体情况。
“已发现……敌方人员，至少三位数……”
林友彬同使魔的联系受到干扰变得越来越薄弱，异常艰难地报告共享看到的画面。
“……而且！敌方出现伤亡！正、正与我方发生激烈交战中！”
“是哪个分队的人？！！”
汤士明不敢多浪费时间，大声问话道。
“是、是……”
但就在此时，混乱的战场上爆发一波魔法攻击潮。光束、晶刺、雷暴……疾风裹挟逆火龙袭卷向孤军奋战的倩影，二年级的学生丝毫不惧，身后幻影齿轮从虚空浮现，转动绞盘，连周围的空间剧烈震荡起来。无数魔法都被这股超星波动震散。至于某些原本就打偏的魔法，不管也罢。可是有一记魔法流弹却不偏不倚正好击中高飞天际侦查战场的老鹰，使魔死亡，联系随之切断。林友彬也受到魔法反噬，痛苦地半跪下去捂着受伤的眼睛。不过，最后一刻，他还是收到老鹰传回来的画面——他认出了和外校考生战斗的我方同伴。
林友彬大口大口呼吸，忍住仿佛眼珠爆裂的疼痛感，用勉强能睁开的另一只眼看向总指挥汤士明，从嘴里蹦出四个字来：
“是……程素素。”
吐字清晰，周围安静下来的人群都听得一清二楚。而汤士明则知道，完了，全完了。不单单只是他首次担任领导的表现，还有这次新旧学生对抗赛，都会输——
为什么，偏偏会是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