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攻击被挡下后，福尔马特看着已经走远的渡边真人，然后不满的摇了摇头。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追击。他转过目光，看向面前手持镰刀的黑衣少女，然后发出一声哼笑。

【哼，你还真是天真啊，渡边雫。你以为自己可以击败现在的本大爷吗？哈！可笑，真是可笑至极！就连马戏团的小丑都没有你优秀啊！哈哈哈哈！】

福尔马特捂住脸，然后高声大笑道。

【无妨！反正早晚都会杀死你们，只是时间先后的问题罢了。既然没法干掉那个碍眼的男人，现在就先让本大爷“好好”的羞辱你吧...嘿嘿...】

虽然他身为人半边的眼已经失去了功能，不过那滴溜溜在眼眶内打转的球体依然散发着贪婪与下作的光芒。不过，面对他的耻笑，雫只是轻轻笑了下，她将镰刀靠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微微提起自己衣服的下摆，做出一幅服务员的模样对福尔马特说道。

【哦？是吗？看来你忘记之前在冒险者协会的事情了啊，“客·人”~】

【你这家伙.....】

似乎是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被雫和莉亚羞辱的回忆，福尔马特本来就已经很扭曲的脸变得更加扭曲与狰狞。他向前踏了一步，然后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他的嘴刚张开就被雫给打断了。

【在马斯遗迹的时候——】

黑衣的少女抬起头，也不管面前的男人是否听得懂，她只是看向天空，轻声诉说着自己哥哥在场时没有说出来的，她所隐藏的真正的话语。

【我已经让“那个人”背负了多余的罪孽。弑神的重担与亲手杀死自己妹妹契约者的痛苦，那本来是应该由我背负一生的罪。但是，他却站在我的面前，对早已绝望的我伸出手，然后替我背负了一切。所以，那时候我便擅自立下了一个誓言。今后，我会替哥哥解决掉一切阻碍他幸福的障碍，我不会再让那个人露出悲伤的表情，更不会再让他独自一人战斗然后又独自承担起一切。我不会再放开那双对我伸过来的手。无论何时，我都会陪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战斗，一起背负，一起走过余下的人生。】

雫轻轻眨了下眼，然后将目光转向福尔马特身上，并对他说道。

【哥哥他啊，背负了太多不应该由他来背负的东西，而你也是其中之一。虽然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但你毕竟还是卡梅洛的儿子。对哥哥来说，他肯定将俄文格斯的死归结在了自己的身上。就算那不是自己的错也是如此，毕竟他就是这样麻烦的性格嘛。所以，对于这样的哥哥来说，就算对象是罪该万死的你，要让他杀死卡梅洛最后的孩子也一定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因此——】

雫将镰刀对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魔龙，然后露出一丝笑容，并说道。

【就让我在此履行之前的誓言，由我尽到妹妹的责任，替他背负这个罪孽吧。】

那双目光中没有任何的阴霾，就像是水晶一样散发着纯粹而又无暇的光芒。

【哼...哼....哈哈哈哈！】

看着说出自己内心话的少女，福尔马特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

【你这真是有趣啊！贱民！干脆你不要去当冒险者，来当本大爷的专属小丑如何？家人的羁绊？愚蠢！那种令人作呕的东西就连擦完鼻涕的纸都不如！还是说，你以为自己能像那什么绘本中的英雄一样靠着爱与羁绊战胜一切吗？别开玩笑了！在这个世界里，力量就是一切，力量就是真理！只有强大的人才能够君临一切！】

【.....你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啊，福尔马特。】

【什......么？你说本大爷......可怜？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个有趣的笑话！本大爷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爱？家人？羁绊？那种垃圾到底有什么用！就是因为在意这些玩意，那条野狗和他收养的新野狗才会死不是吗！明明有着如此美妙的力量但是却浪费在了什么“保护阿尔塞茵”上，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永远只是一条野狗！】

福尔马特继续高声嘲笑着他无法理解的话。但是雫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

【够了，不知爱的悲哀之龙啊，就让我在此处终结你的生命吧。而且——】

雫摆好姿势，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冷彻起来。

【我这次，是真的稍微有些生气了。】

在扬起的白雪中，已经看不到少女的身影。

黑影在雪地闪过，然后，漆黑的镰刀便出现在了福尔马特的脖颈处。

毫无声息，就连眨眼的瞬间都没有，带着白色骷髅面具的黑衣死神就那样带着死亡来到了福尔马特的面前。

然而——

【本大爷都说了，无用无用无用！】

唰——！

明明是看不见的死角，但是福尔马特的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在雫刚出现在他的背后还没有挥下镰刀的时候，福尔马特的尾巴就已经对着雫挥了过去。

【啧。】

但毕竟雫之前也有过与龙化的人类战斗的经验，所以对于这意外的反击她也有所准备。只见她调整好自己身体的平衡，然后将脚踏在福尔马特的后背，在尾巴要击中她的瞬间借助蹬力向后撤了回去。

【血啊，染红头顶之月吧.....血之弯月！】

在空中向后滑翔的时候，雫便咏唱起了借由吸血鬼的加护习得的血系魔法。伴随着她的咏唱，宛如鲜血一样的光芒从她身上溢出，然后一点点缠绕在了镰刀的上面。接着，等魔力膨胀到极点的时候，雫朝着福尔马特的位置水平挥下了镰刀。凝聚在上面的魔力迸发出来，并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构成了一个半圆形的血之弯月。途中碰触的雪花瞬间便被蒸发成了空气，鲜红的弯月就像是在纯白的银河中滑行一般带着阴冷的杀气朝着福尔马特的位置飞驰而去。不过——

【哼。】

福尔马特转过身，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他没有躲避，只是收起翅膀，如同盾牌一样立在自己的面前。血之弯月打在他的翅膀上，迸发出一阵猛烈的魔力旋风。那一瞬间，鲜红的光芒夺去了在场所有人的视野，而等光芒消失，雾气散去的时候，那头魔龙的翅膀上甚至就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留下。

【这可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不讲道理。】

雫轻轻落在地上，然后露出一丝苦笑。刚才的那一击已经是现在的她能做出的最强一击了。虽然她本来也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没想到“邪龙之眼”所带来的力量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甚至与现在的福尔马特相比，之前在艾瑞克山脉和俄文格斯的战斗就像是小孩子打闹一样。

尼德霍格之瞳，比起邪龙之眼引发的龙化，作为始祖之龙魔力核心的龙眼所带来的力量要更加纯粹与强大。刚才只是稍微靠近一点，雫便已经感受到了邪龙之眼所散发出的诅咒与恶意以及那刻入骨髓的恐惧与强大。与生俱来的直觉与常年累计的经验正告诉雫，全盛时期的自己暂且不提，如今的自己是绝对无法战胜他的。

不过——

雫看着自己的张开的手，然后紧紧握了下去。

也只是现在身为“冒险者渡边雫”的自己罢了。

【无用无用无用无用无用无用！舍弃一切的本大爷早已超越了人类！那么，身为“人类”的你是绝对无法战胜现在的本大爷的！哈哈！哈哈哈！】

【看来是这样呢。】

面对福尔马特的狂笑，雫的反应要比福尔马特想象的平淡。而也由于雫毫无起伏的态度，福尔马特高扬的心情就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一样，瞬间冷却了下来。他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对雫说道。

【也罢，区区人类的你是绝对无法战胜本大爷的。如果说真有能杀死本大爷的存在的话......对——只有神才能杀死本大爷。】

【哦？】

雫低下头，垂下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眼，虽然看不到她现在的目光，不过那弯起的嘴角与逐渐抬高的声音正将少女此时的心情表现出来。

【你刚刚.....说了“神”是吧？】

明明处于绝对不利的状况，但是雫的笑容却和往常一样充满了愉悦与狡黠。

【没错，本大爷是这样说的！但那又怎么样，十二诸神怎么可能——】

福尔马特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就算是狂妄如他也发现了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所产生的“异变。”

不知何时，天空中充满了漂浮的金色光粒。纯白的雪地此刻就像是湖面一般，金色的波纹正逐渐向四周荡开。只是谈话的瞬间，世界便发生了质的改变。

然后，在这世界的中心，某个少女正在微微笑着。

血红的镰刀染上了如同黑夜般的色彩，在风中吹起的黑色长发在太阳的沐浴下一点点变成了耀眼的金色。然后，金发的少女缓缓抬起头，北风吹拂，白雪扬起，微笑的少女用那双金色的双瞳看向愣住的恶龙，就像是唱歌一样说道。

【那么，现在你还想说什么呢，福尔马特。】

现在，名为“渡边雫”这个少女所散发出的气息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类的感觉。如同太阳一般的金色头发与只有神才会拥有的金瞳，此刻寄宿在那小小身体里的灵魂和格调早已写成了别的存在。那虽然在本质上还是“渡边雫”这名15岁少女，不过同时也是君临于这个世界万物之上，在世界诞生之初就已有的存在。

其名为——

神。

【这，这个气息难道是....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根据我得到的情报，你这家伙应该已经不能用死神赫尔特斯的力量才对！】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句话不是谎言。雫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变成“神”的模样。本来，在那一天自己的契约者，死神赫尔特斯死去后，雫的力量应该也会消失才对。不过，她作为死神的力量却依然保留着残余。那究竟是因为赫尔特斯神堕期间不明不白的契约而造成的异变还是说有别的原因，雫并不清楚。只是在从马斯遗迹回来后的某一天，自己与雷古勒斯进行训练的时候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模样。虽说始祖的吸血鬼和自己查询了无数文献，但原因依然不明。最后明白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变成金发金瞳模样的雫所散发出的气息完全就是“死神”的神格。

原因未知，契机未知，就像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一般，在日常的某一天突然就拥有了这种力量。

这应该就是自己的命运吧——面对这未知的力量，雫只是这样想到。

感受着这熟悉并令人安心的跃动，雫想起了那个令人头疼的契约者，不禁轻轻笑了出来。

也许，这也是那个麻烦不过却总是在背后支撑着自己前进的死神为自己留下的礼物。为了能让不成熟的自己不再重蹈覆辙，确实握住那好不容易再次拥有的宝物与羁绊。

很温暖，很温柔，就像是已经永远离开自己的他一样，明明是象征者死亡的死神，却总是散发着宛如太阳一般慵懒的气息。

曾经切断的连接在冥冥之中似乎又连接在了一起，化为死神的金发少女轻吸一口气，然后为了结束这场战斗向前迈出了步伐。

经过无数的实验，雫知道这个状态并不能持续很久。毕竟她的身体终究只是一名15岁少女，对于人类来说，死神的神格太过于庞大。就算是曾为死神契约者的雫，这种完全化身为死神的状态也只能持续三分钟左右。

然而，对于斩杀恶龙来说，三分钟也绰绰有余。

【准备好了吗，福尔马特。】

举起象征着死神的漆黑镰刀，金发金瞳的少女对陷入混乱的福尔马特说道。

【魔龙狩猎的时间到了！】

雫消失了。

然后在她消失的瞬间，福尔马特的双翼便飞向了空中。

【什么！？】

大脑无法理解，看着之前面对雫的全力一击都可以毫发无伤挡下来的翅膀，福尔马特不禁瞪大了双眼。

发生了什么？

福尔马特不懂，就算看到翅膀被斩断，但是大脑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处理。因为那真的太过于自然，就像是呼吸一样，自己甚至就连疼痛都感觉不到，翅膀便被镰刀砍成了两半。

【可，可恶！】

福尔马特很快便从震惊中醒过来，他抬起头，准备利用利爪撕碎想要靠近的雫。不过，他在抬手的瞬间却产生了一股奇妙的感觉，那种丧失感就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于是，他低下头，将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结果却发现他的双手已经被从身上砍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无法理解。

无法承认。

无法思考。

理性崩塌，恐惧逐渐笼罩在福尔马特的身上。

这就是象征着“死亡”，司掌此世所有生物生死的神明，冥界的主人——死神的力量。

不是借由契约而赋予的零散力量，而是货真价实的，真正的神明所具备的力量与压迫力。

【.....】

雫漂浮在空中，然后低下头，看着由于恐惧而陷入混乱的福尔马特，露出了一丝怜悯的目光。

虽然邪龙之眼会带赋予使用者强大的力量。不过，那个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就算再怎么挣扎与榨取，也无法变为真正的始祖之龙。和超越了诅咒，借由人们一千年的祈愿而诞生的纯白之翼·俄文格斯不同。沉迷于憎恨与复仇，不知道爱为何物的福尔马特永远都无法超过那条线。那终究只是借助龙眼的力量而诞生的邪龙眷属，无法成为邪龙的可悲人类。由憎恨和诅咒诞生的，卑劣的邪龙仿制品罢了。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

就算想要用龙眼的力量再生，不过在躯体再生的瞬间便会被雫再次斩断。来回数次后，看着已经彻底陷入疯狂的福尔马特，雫叹了口气，然后她伸出左手，对福尔马特说道。

【就这样结束吧，福尔马特·雷克塞顿。】

金色的光芒逐渐在她的手掌汇聚，然后，一个黑色的铃铛出现在了雫的手中。

【此世之人皆归于死亡。】

【此世之魂皆归于冥界。】

【mors（死亡）mors（死亡）mors（死亡）】

【引领死之魂的铃声在此鸣响。】

铃铛轻轻摇晃，清澈的铃声回响在山间的小道。然后，伴随着最后一声铃声的消失，世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在这片万物似乎都死去的世界中，只能听到金发的死神少女用悦耳的声音咏唱道。

【以司掌“死亡”的神明，死神赫尔....不....只在此瞬间，以死神“渡边雫”之名。开启吧，冥界之门！】

随着咏唱的结束，一扇漆黑的大门出现在了雫的身后。

拱形的大门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是黑，宛如深渊一般仿佛要把人吸进去的黑。接着，大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并朝着两边开启。然后，虽然看不见，不过确实有什么东西从门内飘了出来。在无法看到的空气中，就像是寻找什么一样，有什么无法描述的东西正在缓缓漂浮。

空气变得粘滞起来，无法挥去的恐惧正一点点侵蚀着寂静的世界。似乎是受不了这种气氛，福尔马特拖着残破的身体，朝着在空中的雫大声喊道。

【哈...哈哈...本大爷还以为你要干什么，结果不就是一扇破门吗！】

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福尔马特。

【怎么了？继续来啊！只是把手砍掉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本大爷会变成邪龙，到那时候，就算是神也无法阻止本大爷！你们等着吧，本大爷的力量是绝对的，不管是冒险者还是死神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玩意，在本大爷的力量面前，你们全都——】

【不，已经结束了，福尔马特。“现在的你”应该可以“看到”了吧。】

【啊？】

福尔马特不解的说道。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雫所说的话的含义。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啊啊啊！！】

福尔马特突然浮到了半空中，不过不是他的身体，因为他的身体虽然停止了活动，但还好好的待在地上。飘在空中的，是他的灵魂。正确来说，应该是他的灵魂正被某个“东西”抓到空中才对。

【......】

看着从门内出现，站在雫身后正抓着自己的“某个存在”，福尔马特顿时吓得连话都无法说出来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骷髅，白色的衣纱就像是出嫁的新娘一样笼罩在她的身上。不过令人感到恐惧的还是她的骨头，虽然乍看过去只是普通的白骨，不过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那是由无数的人堆起来的“骨头”。就像是不要的破布一样，无数的人被积压，堆积，扭曲，然后凝固在了一起。那副景象仿佛是活着的地狱绘图，光是看着都差点令人陷入疯狂。

【咿呀——咿呀——咿呀——】

骷髅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幼童的哭啼，刺耳中带着一股令人发颤的恐惧。福尔马特虽然在拼命挣扎，不过在骷髅的面前他所做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无力。双脚，躯干，脖子....他就那样一边咒骂一边被慢慢拖入门的背后。

【不要...不要！本大爷可是世界的王！是君临一切的魔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被区区——】

然后，在福尔马特的灵魂被抓入门后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漆黑的大门缓缓关上，并随着雫又一次的摇铃消失在了空中。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唯有面前那个已经没有灵魂的躯体如同石像一般立在雪地之上。

【在永恒的炼狱中忏悔自己的罪孽吧，福尔马特。】

雫收起铃铛，然后缓缓落在地面。金色的头发与瞳色慢慢变回了原来的色彩，镰刀也恢复了之前的血色。

【唔.....】

在接触死神化后的瞬间，积累的疲惫宛如涌现的海浪一般顿时将雫吞没其中。那种感觉就像是全速跑完一场马拉松一样，骨头，肌肉，神经，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发颤。疼痛宛如电流一般传遍全身，四肢无力，头脑阵阵发懵，胸口在收缩，内脏凝缩在一起，喉咙宛如被割开一样阵阵发痛，要不是用镰刀及时撑住了地面，估计雫早就倒在了地上晕倒了吧。

就是因为会变成这个样子才不想让哥哥他知道啊.....

雫露出一丝苦笑，强大的力量必然伴随着与之相等的代价，这也是自己一直隐瞒的原因。毕竟要是被那个人知道自己变成死神后身体会产生这么大的负担，他肯定会拼命阻止自己吧。

不过——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雫摇了摇头，拼命拉回自己不断游离的意识。她深吸几口气，将朦胧的目光转向福尔马特留下的躯体，然后借助镰刀一点点朝着那里走了过去。

【哥哥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总之，现在先回收尼德霍格的左眼，然后赶紧去哥哥那里.....恩？】

身体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在迎面撞上死亡的瞬间，雫及时收住了脚步，并强迫自己的身体向后退了一大步。然后，在雫向后跃起的瞬间，她原本要踏入的地方突然消失了。就像是字面说的那样，地面，白雪，空气，连同“空间”本身都被从这个世界上给抹去了。

【这是....】

被撕开的空间发出滋啦的声响，然后慢慢恢复了原状。而在雫的认识中，能够将空间抹去的存在，雫只知道一个。

灾厄的恶魔，将无数的悲剧与绝望带给人类的怪物，一边歌颂人类却又一边毁灭人类的矛盾，无法名状的存在。同时，也是导致自己失去契约者的仇人。

其名为——

【阿扎赛尔.....！】

从福尔马特的躯体后冒出来的，是雫所熟悉的山羊头恶魔。身着布满文字的长袍的阿扎赛尔摇着脑袋，他低下头，看着福尔马特的躯体，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啊啊，果然不是心脏就不行啊。本来看到俄文格斯的变化后还以为不用特地去“那个地方”取回心脏了.....到底龙骨与龙眼的诅咒不是一个级别，看来就算是雷克塞顿家族的血充其量也只能达到这种程度了吗？算了，反正本来就是心血来潮进行的实验，而且我也看到足够有趣的东西了。对吧，渡边雫。真是没想到失去契约者的你竟然能够变成死神，我说为什么赫尔特斯都消失这么久了还没有出现新的后继者，原来是这样啊.....呵呵，哈哈哈！这可真是太有趣了！你果然永远都不会让我失望啊！渡边雫！不，该说不愧是与“那个人”拥有相同血脉的人吗？】

【你这家伙！】

雫握紧镰刀，正准备朝他冲过去，不过阿扎赛尔却阻止了雫的行动。

【你们兄妹还真是一模一样.....别这样，渡边雫，我只是来回收龙眼的，并没有和你战斗的打算。而且....你是绝对无法与我战斗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股莫名的自信。雫虽然产生了一丝疑惑，不过她也并不是那种被人劝说后就放弃的人，更不用说对方是自己的仇人了。

【不要小瞧我啊，阿扎赛尔。】

虽然身体已经快达到了极限，不过如果只是一瞬间的话，还是可以变成死神的状态。

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杀死他的机会——雫的直觉正不断向她发出这个信息。阿扎赛尔的思考与行动实在是太过于疯狂与难以理解。他的存在正不断威胁着自己的日常与自己哥哥的安全。就连始祖的吸血鬼雷古勒斯都对他很是戒备。雫有预感，在未来的某一天，阿扎赛尔绝对会带来难以想象的灾厄。所以，对于渡边雫来说，不管是为了过去的仇恨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未来，阿扎赛尔绝对是必须要尽快铲除的对象。

快速掌握完自己的身体状况后，雫深吸一口气。黑色的头发与瞳孔变成了耀眼的金色，她举起漆黑的死神之镰，然后朝着阿扎赛尔那边冲了过去。

死神的力量是绝对的，那是在世界之初便守护这个世界的最伟大的十二位神的力量。与上次失败的自己不同，如果是死神化的现在，雫有信心战胜阿扎赛尔。

但是——

【啊，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渡边雫。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以前只是借助契约获得力量的“异邦者”的你暂且不说。但是，现在完全变为“死神”的你是绝对无法攻击我的。没有理由，因为——】

【什....么？】

【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啊。】

在向阿扎赛尔挥下的镰刀距离他的脖子只剩不到一厘米的时候，雫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身体在本能的抗拒向面前的恶魔挥下镰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约束住了一样，无论自己怎么驱动身体都无法移动分毫。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和我说的一样，只是当初为了约束力量成长得过于强大的十二诸神而立下的古老法则罢了。你看，毕竟孩子是绝对无法违背父母的吧？和那个是一个道理啦。】

【......】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嘛，渡边雫。】

阿扎赛尔轻轻推开自己脖子前的镰刀，然后他弯下腰，从福尔马特的胸膛处将龙眼拿了出来。他转过头，对着无法动弹的雫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反正，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我想想....对，就在下一次，我为你特地写的全新剧本中吧。剧本的拼图还差两个就可以完成，你一定会喜欢的，毕竟.....哎呀不好，剧透可是作家的失职，同时也是对观众和演员的不敬。那么，就容我保留悬念先行告辞好了。】

阿扎赛尔拿出漆黑之剑，然后将空间撕开了一个裂口。他一边笑着注视着雫一边慢慢消失在了裂隙的背后。最后，空间回归原样，只剩下那甘甜而又充满愉悦的声音回荡在雫的耳边。

【就让我们在下一次的绝望中再次相会吧，可爱的死神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