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通知完了吗？”

“是的。他们正往这边过来。”

通知什么？当然是通知提尔去找大萨满了。

“那我们也开始吧。正好，这些话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有关……赤雪浩劫的真相么？”

“是的。”

“……”

赤雪浩劫，这个从我们来到这里以后就一直围绕在我们身边不停侵扰着我们的词汇。它承载了一代人的悲痛，包含了太多的意义。现在，长老作为一名长者，也是乌卡拜昆的领导者，要告诉我有关它的“真相”。这不禁让人心跳加快。说不定，之前很多疑点和谜题在这一刻都可以一口气解开。

又或者反过来。

“四十多年前，我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加入了白龙卫队还没过几年。虽然和大部分年长的人一样亲身经历过赤雪浩劫，但有关它的来龙去脉还是在我正式成为长老之后，由上一任长老告诉我的。”

“也就是说，您即将说的这些事，镇民们几乎都不知道？”

“最多只有少数人知道一些片面。然而最关键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那就是赤雪浩劫真正的起因。”

“起因……？据说是因为圣山之怒？”

“没错，确实是圣山之怒。但我现在要说的是导火索。在当时，乌卡拜昆和利贝尔的关系十分融洽。各项贸易都在发展，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一些自然资源的开发。”

“圣山里的？”

“是的。还记得寺庙里的那些壁画么？我们的先祖一直在研究如何从圣山中获取更多的恩赐。不过如你所见，乌卡拜昆其实并没有太多物质需求。波波的养殖业和圣山周围的野生植物就可以养活我们。可就算这样，仍然有一样东西是我们一直缺乏的。”

“莫非是……燃料？”

“燃石炭。圣山乌卡拜里，在它的下方沉睡着大量优质的燃石炭。”

“……啊！探索报告里隐藏掉的部分就是这个！？”

猜测是正确的！这里以前果然是一座火山！

“没错。在赤雪浩劫到来之前，来自利贝尔的勘测团队对乌卡拜昆下方进行了大量的检测，发现下方的环境非常不稳定。即便如此，他们仍然非常自信地表示，可以从那惊人的燃石炭存量中开采出一部分来。”

“一部分是多少？”

“如果把那些全部让乌卡拜昆使用的话，最起码能用四十年。如果把燃石炭卖掉换成木柴和煤炭的话，让这个镇子百年以上不愁用暖都没问题。”

“所以……当时的长老就同意了？”

“是的。不过当时的情况和现在差不多，长老虽然同意，但大萨满坚决反对。可由于利贝尔长期的思想同化，白龙神教的地位在当时几乎已经抵达谷底，大萨满反对的呼声很快就被群众的热情所盖过。”

“……”

“车队和矿工们进入山中，采掘工作很快就开始了。最初的一个月，一切都非常顺利，大量高纯度的燃石炭被采掘出来，运至扎西林德。长老会按照当初允诺的，将换来的钱的绝大部分分发给了镇民，所有人都非常高兴。”

“但这只是暂时的吧……”

“非常短暂。一日，矿坑突然传来噩耗。几乎所有矿工都突然死去了。白龙卫队立即出击赶往现场，结果只有少数几个人活着回来。”

“他们看见了什么……？”

“他们都发了疯。”

“咦？”

“没有坍塌，也没有怪物，什么也没有。但矿工们全都倒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咽喉。幸存者们一直在大喊大叫，说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追杀他们，想要扼死他们。当我们想派更多战士前往圣山调查的时候，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将乌卡拜昆吞没，并且……”

“并且……？”

“并且那股风暴仿佛是由圣山召唤出来的一样，越靠近圣山就越大。”

“……”

如果这不是胡编的，那么就很有可能和古龙有关。这座山中居住着库夏鲁达欧拉，这是古龙观测局已经证实的。他们也是在观测库夏鲁达欧拉是误打误撞看见了乌卡姆鲁巴斯后才让我们来到这里的。虽然事情发展到现在几乎已经和这只神秘的巨大原始飞龙没什么关系了。

“三天后，大量怪物开始从四面八方涌来。各地遇袭的消息和难民也随之而来。”

“赤雪浩劫开始了？”

“赤雪浩劫开始了，我们和利贝尔的合作也结束了。人民军节节败退，最终放弃了收容了大量难民的乌卡拜昆，带着所有利贝尔人和少量难民撤回扎西林德，闭门不出。”

“他们怎么能这样！？”

“可事实就是如此。陷入绝望的白龙卫队坚守着乌卡拜昆。难民数量太多了，我们很快就会弹尽粮绝。就在此时，一支运输队突然来到了乌卡拜昆，运输队的领队是一位龙人。”

“难道是……公会的人？”

“没错。猎人公会为我们带来了大量的物资，还有最关键的，数十名精英猎人。”

“那时候的公会仍然是全盛期，就算是在乌卡拜昆这种偏远区域，想要提供援助的话也相当容易吧？”

“正如你所说，一批又一批的增援带着物资前来。即便如此，那依然是一场苦战。怪物的数量太多了，乌卡拜昆城墙外的积雪已经全被染成了红色。在风暴散尽，一切结束后，整个圣山都已经尸横遍野，布满了血迹。所以我们才将这场灾难成为赤雪浩劫。”

“在这之后……扎西尔部和利贝尔的关系就恶化了？”

“几乎断交。相对的，白龙神教的信仰重新被扶到了顶点，龙人和猎人公会也在我们心中留下了美名。”

“所以我们来的时候才很很欢迎我们啊。”

“你们之所以受欢迎不光因为这些旧事，和你们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

“谢谢长老的夸奖……不过，您现在给我说这件事，是有原因的吧。”

“没错。你应该很清楚，这个‘真相’不能公布于众的原因。”

“一方面是不想进一步激化和利贝尔的矛盾。另一方面……就是有关那些燃石炭了吧。”

“赤雪浩劫结束后，利贝尔、公会还有我们三方定下约定，彼此都永远将这个事件的起因封藏起来。利贝尔是为了遮丑，公会是为了保护自然，而我们则是为了自身安全。一旦这批燃石炭的存在暴露了，绝对又会有不少人来打圣山的注意，赤雪浩劫很有可能会再次爆发。”

“确实……所以您之前才对相关的事情都缄口不言啊。”

“请原谅，我是打算等公会完全控制这里以后才说的。大老殿那边是知道这里的情况的，他们也非常清楚，开采那些燃石炭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可您现在就已经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了。也就是说……您想要试着开采那批燃石炭？”

“是的。”

“……”

“现在这支工程队，拥有现今世界上最先进的勘探设备和采掘设备。他们的话或许可以在不惹怒圣山的情况下，稍微采出一些燃石炭让我们渡过难关。不过还有个问题是他们会不会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有关保密这一点还请您放心，我和他们很熟，您应该知道的。我可以保证，作为商人，他们的商德和信誉都是全大陆最好的。至于技术方面的问题……还要去问迪兹多尔卡先生。另外，燃石炭属于精算资源，如果要开采利用，必须要经过公会审批。考虑到之前引发了那么大的环境问题……通过审批的可能性并不大。”

“即便如此我们也要试试。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正在遭受病痛的折磨。好在还没有出现遇难者。一旦事情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公会在扎西尔人心中的地位肯定也会下降。好不容易就要完成了，只要公会控制了这里，乌卡拜昆就安全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个事件，还发展成了这样，这一定是白龙神对我们的考验。”

“您打算殊死一搏么？”

“我们还有别的选项么？”

“明白了。公会那边的协调交给我——”

“不，我亲自去和他们说，能借用一下你们的通讯器么。”

“好吧。那我就去工程队那边问问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有多少。”

“拜托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大使小姐。”

“请说。”

“那些燃石炭沉睡的地方已经有四十多年没有人进去过了，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了怪物的巢穴。在勘探和开采工作开始前，我希望能有一批值得信赖的猎人和我们的战士一起前往。”

这里的值得信赖不光包括作战能力，还包括保密能力。

“这种事您不用担心。我会亲自前去的，和我的心腹们。”

“一切就拜托你了。”

长老摘下帽子，向我微微鞠躬。

……

……

“事情就是这样，二叔。”

“原来之前还出现过这种事啊。看来我们之前勘探的时候发现的莫名其妙的高压环境不是机器出问题了。”

“高压环境？”

“那座山的地下似乎有大量气体，稍微控制不好就会全都涌出来。”

“那究竟能不能挖……？”

“当然可以。只是需要弄一些更灵敏的探测设备和气泵过来，说不定还要架管道什么的……不过放心，我们的效率世界第一。如果你们的公会允许挖，几天之内就能开工。”

“太好了。您这边技术上可以实现的话，提出申请的时候成功率也能更高一些。”

“我这边估计也要去找个专家什么的，公会肯定要过来问东问西来确保我们是不是在吹牛。放心吧，米夏，二叔能帮的忙绝对会帮的！”

“谢谢二叔！”

好，这样一来就只剩下等审批了。不知道提尔那边谈完了没有，中途询问又怕打断他的思路，还是等他联系我好了。

“耶伊拉，长老说你去你二叔那里去了？”

结果刚想到这里就收到了联系。

“是的，我现在在二叔这里。”

“怎么又过去了？”

“之前谈的那些事的……延伸吧？不过现在全都谈完了，你那边也谈完了吧？”

“完了。信息量相当大。”

“真巧，我这边也是。”

“回船上开个会吧。”

“同意。”

太同意了。

--------------------------------好，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