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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回到乌卡拜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大萨满让我单独去寺庙顶端的房间见他。

“你来了啊，耶伊拉·加布里。”他站在窗边，看着镇上忙碌的人群。

“既然直接提出了我的名字，我们就开门见山吧？”

“我认得你，耶伊拉·加布里。”他转过身，向我走来，“不光认得你这个编造出来的名字，也认得你的样貌。准确说，是你祖母的样貌。”

“您见过……我的祖母？”显然，她肯定早已经死了，和我母亲一样。而且，我们的外貌，都完全一样。因为我们的基因完全相同。

“你是修因雷德家的人。而能把你和这个名字连接在一起的，只有一个可能。你身边是否有一个女性仆人，擅用长枪，并且熟知北方的传说？”

“有。”雅安。

“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了？”

“您先告诉我，您和她是什么关系。她和扎西尔部又是什么关系。耶伊拉的守护者又是什么。”

“三换一吗？也罢，本来就是应该告诉你们的事。”他再次转过身，望着远方隐藏在云雾中的圣山，“我们的先祖来到这里之后，完成了一个壮举。”

“壮举？”

“具体内容由于契约，我不能透露。但魂镜仪式就是为了纪念这一壮举而设立的。因为这个壮举，我们和达尔刚签订了契约，协助守护地龙之息的地脉，让它远离即将崛起的人类文明的侵蚀，防止气脉因资源开发而被破坏，同时也防止他们犯下和龙人一样的错误。作为补偿，我们将可以随意使用圣山的恩赐，自给自足繁衍下去。为了同时做到隐瞒和履行契约，我们的先祖建立了白龙神教。而耶伊拉氏族，就等同于人类古修雷德中的修因雷德，守护者的核心，直属于古龙的监视者。”

“原来如此……但这个契约本身就不可能长久成立。人类文明的发展迟早都会吞没这里。”

“没错。古修雷德毁灭，分裂。利贝尔共和国的建立。‘文明’的步伐逐渐向我们靠近，并最终‘污染’了我们。白龙神教的控制力跌倒谷底，资源开发开始了。”

“然后引发了赤雪浩劫。”

“抵抗都是徒劳的。我们已经根本无法继续履行这个契约了，所以我才一直在寻找机会，向达尔刚传达这个信息。你们的到来确实帮了我大忙。”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罢了。说说她的事吧，您肯定认识她把，那个把我们命运联系到一起的女人。”

“她是我妹妹，”停顿了一下，“也是我的爱人。”

“……！？”没想到我居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

“她本应是白龙圣女的候选人，但由于我们的不伦之恋……她承担了一切。”

我突然一股火气上来了。

“那你呢？你却堂堂正正当上了大萨满！？”

“这是她的牺牲所换来的。冷静，听我说完。她用一个理由把我支走，然后独自承担了所有罪恶。按照传统，她被扔进了圣山，只有一身单薄的衣服和一柄钝枪。如果她能活着回来，就说明获得了圣山的原谅。在我得知这一切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

“……”

“我当时是白龙卫队年轻一辈中最被寄予厚望的，她和长老们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了这场赎罪试炼。我多次偷偷潜入圣山中，但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直到试炼开始五天后的一个夜晚……我们在东门外相遇了。”

“她……那时候看上去怎么样？”

“十分虚弱，但依旧坚强。她告诉我，命运向她发出了召唤。她将前往贝尔德，跟随修因雷德的守护者们，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见。”

“然后她就离开了扎西哈？”

“是的。第二天，人们在祭祀广场中心的祭坛上发现了她留下的钝枪。而我……得到了原谅。那之后不久，赤雪浩劫就爆发了。铭记她的牺牲与愿望，我把全身心都奉献给了这片土地，这个部族。一晃就是四十年，我丝毫感受不到疲倦，因为我每为扎西尔部做一件事，就等于是报答了她的付出……和我们的爱。”

“……”

这么说来……我的所作所为也……？

我很庆幸，我在中途没有放弃。如果那样做了，我绝对会后悔一生。

“告诉我，修因雷德的后裔，她后来怎么样了？”

“她……”我有点不忍心，但还是要说出来，“她死了。”

“是吗……”我能感觉到，这位锐气已经散尽的老人眼中失去了光芒。

“我们遭到了背叛。她为了保护我而战死，死得十分光荣。”

但……事实究竟是怎样，我至今还是不知道。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天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这样啊……”他深呼吸了一下，“那么，她是在哪里战死的呢？”

“猎人之城，东多尔玛。不过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没关系。只要那个地方仍存在于整个世界，我就一定会去。我们承诺过，彼此一定会再见。”

“那您……准备何时出发？”

“我准备在晚春，又或者是盛夏，总而言之是万物都已经复苏的时节抵达那里。其实我们都不是很喜欢寒冬。”

“没人会喜欢寒冬。集会所已经建成，如果您决定出发，请利用公会的联络网联系我，我想要一同前往。她对我来说……就好像是母亲一样的存在。还有……”

“什么？”

“她终生未嫁。”

“哈哈哈……确实是她的风格。”苦笑，“现在，”他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了一张纸，“约定好的，镇龙散的配方。”

“那我就收下了。”我接过纸，放进腰包中。

“春暖花开之际再见吧，耶伊拉·加布里。”

“再见了，大萨满。”

“不要叫我大萨满了。我叫做图扎赤·辛。”

“辛！？图扎赤不是您的姓么？”

“总会有人这么认为，因为除了乌加拜疆和西里布康，别人都只叫我大萨满，而乌加拜疆和西里布康又是他们的姓。”

这确实是非常容易误会的啊。

“那么您是扎康和夏图拉的……？”

“养父而已。他们的父母都是伟大的战士，是在孩童时代就熬过了赤雪浩劫的不屈英灵。最终在重建夏眠村的一次战斗中双双牺牲。扎康和夏图拉都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他们也不太愿意提起罢了。”

“原来如此……”

“现在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好的。再见了，可敬的战士图扎赤·辛。”

“再见，同样可敬的战士耶伊拉·加布里。”

走出房间，我的脑子，稍微有点乱。

“*余的奖励如何？你现在知道了吧？这么长时间，你所保卫的，你费尽心思想要守护的，对你来说代表着什么。”

“*如果我失败了呢？”

“*那余就不会告诉你这些。但你成功了。”

“*你还真贴心呢。”

“*仅限于你而已。”

“*无上的命运，米拉巴尔坎。”

“*怎么了，甜心？”

“*永远庇佑这群伟大又淳朴的战士们吧。”

“*永远一词太过理想主义了，甜心。不过，余倒是会尽余所能。”

雅安……如果你在天有灵，你现在会说些什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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