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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伊丽莎白·哈斯布隆·杜泽

  

只要这片众生生活的大地还存在着压迫与邪恶,这个传说就不会消散褪色,那些由悲惨和鲜血铸就的英魂们会在梦中一遍遍的质问我们,质问众生,那些引导我们前行的感情究竟是何物——

是反抗?是复仇?

是屈辱?是荣耀?

是仇恨?

亦或是爱?

......

孤独的马车摇晃着在昏暗的森林之中前行着,老旧的车轱辘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的吱呀声,包裹着灰色铁皮铆钉的马车车轮碾过充斥着积雪的土地,积雪下漆黑的土地显露了出来,显得贫瘠而坚硬。

被惨白的积雪覆盖的几乎无法辨认出来的山间道路的两旁,是在南方根本无法见到的针叶林,而在针叶林间见缝插针的,则是早已枯死的,黄色的荆棘灌木,整个针叶林都显露出一股如铁一般沉重而无言的黑色。

只有驾驶着马车的,包裹在坑坑洼洼的铁质全身铠士兵抱着的长杆上,有殷红色的,破败不堪的旗帜在微风之中晃动,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沾染了污渍的旗帜中央,用早已失去光泽的金丝绣着一只长着翅膀的狮子。

而这个全身上下都包裹在暗淡钢铁之中的士兵垂着头,若不是从头盔缝隙之中随着呼吸升腾出来的白色雾气,他一动不动的模样简直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近处白色的雪挤压着那些看起来岌岌可危的干枯细弱的树枝,不时有着积雪从树枝上滑落,重重的掉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远处的天穹则显示出一股凝重的,岩石一般的石灰色,山一般的积云压在山峦的另一头,云的底端又漆黑无比——又有一场可怕的暴风雪就要来了。

刺骨的寒意冻醒了伊丽莎白,一头火红色头发的她几乎是浑身发抖着醒过来,睁开沉重倦怠的金色眼睛之后,便迎来刺眼的,惨白色的阳光,过于明亮的阳光使得伊丽莎白眼瞳刺痛,流下了泪水。

而就在这个清醒过来的瞬间,后脑勺传来了如同大脑被劈开的剧痛,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北方寒冬刺骨的空气就如同刀子一般刺入肺里,化作寒冷窜入伊丽莎白的四肢百骸,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牙齿“嘚嘚”的磕着。

对面是一个和她一样的人族大叔,脸上全是乱糟糟的胡须,铁灰色的眼瞳灰暗而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采,瞳孔之中似乎已经没有了灵魂的存在,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袍,看起来像是神父一般,藏在胡须之中的嘴唇可以明显的看到紫的可怕——其实他只是坐在马车之上的一具行尸走肉。

这个看起来邋遢而可怜的神父只是怔愣的看着马车的地板,一言不发。

伊丽莎白最后看向了离她最远的那个人,同样是一个人族,看起来似乎比较干净,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是隐隐约约能看出来气质的不同。

这个年轻男子,是一个贵族。

那个年轻男子突然转过头注意到了醒过来的伊丽莎白,但是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别过头去,望着远处阴沉的天空,一言不发。

“到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话,马车的速度渐渐变慢了,伊丽莎白朝着前方看去,只见穿过了晦暗的林间小道之后,是一处看起来人为开辟出来的林间空地,地上的积雪早已被扫除,露出了坚硬且贫瘠的土地,只有枯黄的草根还在顽强不屈的存在着,随后被士兵和马车践踏而过。

空地中央是一个大坑,和一个简易的,一整块大石头制成的斩首台,石头上有着一个人工打磨出来的凹槽,原本是灰色的斩首台,早已被鲜血侵染的透露出诡异的暗红色。

高大壮硕的刽子手**着上半身,唯独头上套着一个宛如枷锁一般的,只露出两个眼睛的铁质面罩,刽子手肩膀上扛着巨大的斧子,斧头的利刃在寒冬之中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伊丽莎白突然战栗起来,她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是一个死刑犯,因为她父亲失败了。

大脑之中的记忆宛如坚冰解冻一般突兀的苏醒,伊丽莎白金色的眼瞳猛地收缩,她急忙抬头,看向那面殷红色的旗帜,然后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强烈的恐怖几乎要让她反胃干呕。

那是卡尔斯家的狮子旗。

卡尔斯篡位成功了...伊丽莎白无力的了解到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她的父亲,这个伟大的国度的国王,已经死了,而她,也理所当然的将作为前朝余孽而被处死。

伊丽莎白此刻才注意到自己手脚之上的镣铐,这铁质的镣铐蕴含着魔法师的魔法,使得她被这镣铐锁住之后就会变得如同普通人一般脆弱无比。

这一切简直梦幻的不真实,就像是一场可怕的梦魇一般,那在皇宫之中春日一般优雅惬意的生活,父亲母亲的音容笑貌昨天还在,而今天,却是突兀的北方寒冬,和即将到来的死亡。

那个贵族男子率先跳下马车,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就像是在逃离脏东西一般,那个宛如行尸走肉的神父也跟随在这个贵族男子身后。

“伊丽莎白·哈斯布隆·杜泽。”男人平淡的声音从伊丽莎白背后响起,伊丽莎白神经质的转过身,却差点因为脚上的镣铐而摔倒,她踉踉跄跄的站稳,虽然她站在高处,却被那个男子以居高临下的眼神蔑视着。

“下车吧,你是最后一个了,”从士兵的拥簇之中缓缓走出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男人,头发上带着几丝白色的男人冷漠的瞥着伊丽莎白,“你死后,我们会创造出一个比你父亲在位时更加繁华的国度。”

伊丽莎白因为男人过于惊悚的话语而跌坐在马车之上,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她不知所措,就算内心为此做好的自认为万全的准备,如今也依旧为家人的逝去而悲恸无比,以至于发出了不成声音的悲鸣。

“啊——”

在男人的示意下,全副武装,宛如死物一般的士兵将不断嚎哭着的伊丽莎白从马车上拉扯下来。男人一脸怜悯的看着被士兵架起来的伊丽莎白,摇摇头说道:“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伊丽莎白,你还是一个公主吗?也是,你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可怜的时光可以为自己的家人而感到悲伤了。待会儿就尽情的为自己的消亡而感到恐惧吧。”

伊丽莎白怔愣住了,她突然挣扎起来,发出充斥着愤怒和仇恨的,声嘶力竭的尖叫:“——兰伯特!”

伊丽莎白金色的眼瞳死死的盯着男人,几乎目眦欲裂,嘴唇更是被咬出鲜血:“兰伯特...你现在尽管为你主子而狂欢吧,因为到了明天,人民就会开始反抗你们的暴政!篡位者终究是篡位者!永远没有好下场!”嘴唇上的鲜血缓缓流了下来,又在极度的寒冷之中渐渐暗淡凝固。

男人脸色一冷,对于伊丽莎白的诅咒丝毫不放在心上:“拖过去砍了。”说着便朝着停在森林之中一辆红色的马车走去。

“你已经不被任何人需要了,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你的存在,所以帮帮忙,至少消失的干脆点吧。”

北方冬季的阳光照在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反而冰冷刺骨,几乎要将伊丽莎白的血液冰冻。

**的脚掌踩在冷冰冰的土地上,伊丽莎白疼痛得像踩在了刀刃上。

就算是这阴暗的天穹,也如同山岳一般沉重的压了下来,几乎要把伊丽莎白的脊梁压弯,压断。

在这铁质的枷锁所囚禁的柔弱的躯体之中,因为感受到了过于悲惨的命运,那个在深处的灵魂几乎扭曲的不成人形。

伊丽莎白的金色眼瞳几乎如同熔化的钢铁一般燃烧着,闪耀的刺目无比,而在这双眼睛背后,在这弱不禁风的身体之内,有什么正在生根发芽。

那是漆黑到从未有光芒照耀过的,最深处滋生出来的黑暗。

在那不可知之地,在那世界的尽头,那在世界边缘的漆黑,宛如滴入水中的墨水一般,居然就这样形成了一段文字——

伊丽莎白·哈斯布隆·杜泽。

随后,这文字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融入这个世界,渐渐消散。伴随着的,是从那包裹着世界的漆黑之中传出的,腐朽沉闷的心跳。

而与此同时,伊丽莎白耳边突兀的响起了那声巨大的心跳,简直就像是整个世界的心跳一般震耳欲聋,那巨大的心跳声在伊丽莎白眼中就像涟漪一般从天边荡漾而来,无声无息的扫过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有什么,改变了。有什么,要来了。

伊丽莎白的直觉这样告诉她,就连心中那狂暴的愤怒,都在此刻奇异的消失,所剩下的,只有骨子里的畏惧和恐怖。

就像是神临。

伊丽莎白低下头。

就在这瞬间,宏大的颂歌在空中响起,简直就像是有一支皇家乐队一般雄壮!在伊丽莎白看不见的地方,一个笼罩在白袍之中的人形从空无一物之处走了出来,白袍笼罩的面部一片漆黑,祂看向伊丽莎白,吹了一口气。

那漆黑的吐息,笼罩住了伊丽莎白的全身。伊丽莎白顿时感受到了宛如凌迟处死一般的剧痛,全身上下简直就像是着火了一般滚烫,可是她偏偏发不出一丝声音。

祂看着伊丽莎白,感受不到一丝感情存在,祂只是一个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世界重新开始运转,那震耳欲聋的颂歌也消失了。

“噶啊啊啊啊!”伊丽莎白猛地尖叫起来,整个人爆发出一股恐怖的热浪,直接吹飞了押送她的士兵!士兵们更是飞出了足足十几米,撞断了树木,当场死去了!

伊丽莎白跪在地上,她感觉到了!那在她身体之中沸腾着的,漆黑的气息!那感觉,简直就像是活生生的把伊丽莎白的所有骨头全部抽了出来,再在她的身体里接上神明,亦或是恶魔的骨骼!

就在这瞬间,伊丽莎白的后背顿时炸开!一对血色的翅膀艰难的展开,却又散发着狂暴超绝的力量!

兰伯特惊恐的大叫:“攻击!攻击!”

士兵们咆哮着举着长枪朝着伊丽莎白刺去,可是还没等到靠近,那长枪的尖矛就在极致的温度下化作了一滩铁水。而同样的,锁着伊丽莎白的镣铐,也在此刻融化成了铁水,灼烧着她的手腕脚踝。

而那些藏在暗处的魔法师们,也纷纷站了出来,朝着伊丽莎白释放着各种各样的的魔法,却都在还没接近伊丽莎白时,就被那恐怖的高温给摧毁了。

在无与伦比的痛苦之中,伊丽莎白居然缓缓的站了起来,她金色的眼眸之中燃烧着耀眼的火焰,位于左侧的头部之中,甚至长出一只扭曲的角!

“兰—伯—特!”就像是野兽一样,伊丽莎白猛地咆哮,巨大的冲击直接吹飞了包围她的士兵,伊丽莎白猛地蹬地,就像是一颗炮弹一样朝着兰伯特弹射了过去,卷起恐怖的风暴!

伊丽莎白沉浸在了无所不能的力量感,和复仇的愤怒之中,她猛地朝着根本没有办法逃离的兰伯特挥出必杀的一掌,那是早已经不成人形的双手,尖刺密布,长长的利爪锋利无比,更有着恐怖的火焰在上面燃烧!

她站在地上,蔑视着方才还在对她的生死指手画脚的众人,姣好的脸庞早已龟裂,身体也化作了人外的姿态。

兰伯特猛地回头看向那些因为恐惧而战战兢兢的士兵,发出惊怒的吼叫:“你们这些饭桶!快来保护我啊!”

不应该是这样的,兰伯特这样想着,同时内心也在咒骂着,神也好,皇帝也好,伊丽莎白也好,他此时在心里已经用了所知道的最污秽的词语骂了个遍,可是这样并不能改变他即将要死亡的事实。

那,不是人类所能对抗的力量。

“啊啊啊!”一个士兵举着长剑朝着伊丽莎白砍了过来,奇迹般的突破了伊丽莎白的高温防线,砍在了伊丽莎白身上,滚烫的鲜血流了出来。

原本就是凡人的士兵,和那些身体素质不是太强的魔法师,怎么可能是化身怪物的伊丽莎白的对手,就是那神父和贵族,也在混乱的人群之中被伊丽莎白用利爪直接撕碎。

而这场毫无意义的屠杀,在短短的时间里结束之后,伊丽莎白独自一人站在鲜红的空地上,,她金红色的眼睛望着天穹,看着那雪花飘飘荡荡,最后落在她的鼻尖,化作水滴,再蒸发成雾气。

“爸爸,妈妈,下雪了啊。”

“怪...怪物!”兰伯特刺耳的尖叫在伊丽莎白耳中响起,伊丽莎白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挣扎着想要逃离的兰伯特,缓缓朝着兰伯特走去。

兰伯特发出一声变了音的哀鸣,双腿不断的蹬动着,就像一只垂死的兔子一般可笑:“别!不要过来!救命...救命!”

兰伯特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伊丽莎白的一爪之下,兰伯特整个人直接化作一团血雾,鲜血飞溅,蒙蔽了伊丽莎白的五感,她居然在血腥味之中品尝到了一丝**,那是介于大仇得报和无所不能之间的感觉。

最后。

空无,这场杀戮留下来的,只有一片漆黑的空虚罢了。伊丽莎白站在这血红色的地狱中,终于发出了介于狂笑与哭嚎之间的,野兽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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