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A2对乐正言问道。

“收集资料和技术。我一开始就说了。”乐正言翻了个白眼。

“明白了。”A2点点头。

在确认乐正言是人类之后，A2已决定保护乐正言，履行人造人的职责。

“听你的语气，你是打算跟着我行动咯？”乐正言歪了一下脑袋。然后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算了，随你了。”

对于自己身边跟着一个高冷御姐，乐正言还真没有什么想法，她现在在意的是能唤醒miku她们的方法。

现阶段，乐正言的技术明显不足，需要先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收集器材。

一个人行动自然会有不少麻烦，还好有A2帮忙。

寄叶部队的成员9S和2B据说为了将乐正言的血液样本带去空间站基地分析而与到来的同僚接头，人暂时不在军营里。这也给了A2去军营的机会。

“你要的显示器拿过来了。”A2拿着一个类似于投影的装置，来到了乐正言用来作为临时基地的房间里。

看着正在从机械生命体的尸体里找零件的乐正言，A2放下手里的装置，“需要帮忙吗？”

“帮忙连接一下，我在机械生命体的身体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乐正言从机械生命体的尸体里取出了一根线，递给A2，让她帮忙连接一下。

“这个交给我好了。”伸手接过乐正言手里的线，连接上装置。如同投影装置的显示器立刻发出了蓝色的光芒，在半空中构建出一个立体投影显示器。

让乐正言感到奇怪的是，说话的并不是A2，她抬头一看，曾经给她检查身体的红发双胞胎人造人站在那里。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乐正言可是特意找了一个离军营蛮远的地方来着的。

“这个投影装置是唯一能用的旧型号，A2小姐并不会使用。”

“所以我们过来帮忙了。”

波波洛、狄波洛姐妹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乐正大人，请问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吗？我们想跟在您的身边。”

“诶？”乐正言看向A2。

A2点点头。

“好吧，你们留下好了，正好需要有人帮忙操作那个装置。”乐正言点点头，转身去拿放在桌子上的半投影的电脑，操作起来。

波波洛和狄波洛两姐妹惊喜地说道:“我们真的可以跟在您身边吗？”

“可以倒是可以啊，但是看你们这样子，是打算一辈子赖在我身边吗？这样真的好吗？我没有理解错吧，你们这几乎就是卖身给我的意思。”

“您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狄波洛低下脑袋，似乎有几分悲伤。

“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乐正言摇摇头，然后指尖在电脑上滑了几下，“抬起头来吧，我要的是能帮助我研究的人，不是低三下四的奴隶。”

“可是，罪孽深重的我们根本——”

“停，打住。”乐正言抬头，眼中倒映出A2、波波洛、狄波洛三人的身影，“我不在乎你们过去怎么样，在这里，你们都是来帮助我的人，我只要知道那么多就足够了。你们想走，我绝不会拦着，你们想留下，我也绝对不会赶你们走。”

“……是……”

没人知道，简单的一个字背后，藏着什么样的感情，又放下了多沉重的负担。

……

与波波洛和狄波洛同一型号的人造人在旧时代引起某起事件，导致了很严重的后果。

因为这个原因，其他人造人都疏远着她们、责怪她们，甚至……伤害她们。

即便狄波洛的右脚早已维修完毕，但狄波洛拖着受伤的右脚穿越沙漠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正是因为有人造人袭击她们，她们两姐妹才会在这些年间不停转移地区，明明在人造人中能力称得上顶尖，却最终连容身之处都没有……

即便在这一个军营，有一个对她们略微宽宏大量的指挥官，其他人对她们的态度也还是不怎么样，她们只能通过疯狂工作以换取他们的谅解。

在乐正言这个人类出现的时候，波波洛和狄波洛看到了希望，很微弱的希望，拿着旧型号的投影装置过来，为的只是一个原谅。

只要简单的一句话就足够了，哪怕只是欺骗。

结果，乐正言不单单原谅了她们，还给予了安身之所。

“呐，A2，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确认波波洛、狄波洛两姐妹忙着处理信息，无暇关心自己这边，乐正言走到A2身边。

“……什么？”确认乐正言是人类后，A2的态度软化了不少。

“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看我的。我说过了，你们的创造者跟我没半毛钱关系，为什么她们还来寻求我的原谅——说真的，你觉得我有资格代替他们作出任何决定吗？”

“完全不觉得。”A2直白地回答，“但我要是她们的话，一样会忍不住向你寻求救赎。”

“为什么？”乐正言无法理解。

“因为你是【人类】。”A2看着乐正言双眼，“你应该不知道，我们人造人在被制造出来之时，录入的AI中有一条基础原则，那就是‘为人类效命’……没有指明是人类中的哪一个个体，也没有说从哪里来的，只要是真正的人类，我们就要为他效命。”

“绝对服从指令吗？”乐正言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点点头，“我明白了，我先去打个猎，处理一下晚餐问题。”

“交给我好了。”A2制止了准备外出的乐正言，自己拿着武器离开了。

乐正言看着A2离开的背影，不确定的开口，“她知道怎么处理食材吗？”

……

隔天早上，乐正言和A2、波波洛、狄波洛四人去寻找素材，在一些地方，乐正言发现了人造人的肢体，周围有不少机械生命体，凶手是谁已经不需要去细想了。

乐正言唯一感到不满的就是——

全程被三个人造人妹子护卫，在往敌人的方向冲的路上，她还没冲到面前，敌人已经被人先一步干掉了！

“乐正大人，这样太危险了。”

“……替乐正大人排除威胁，是我们人造人的职责。”

“不如说，没有她们那种力量的你，能不能躲在后面？”

狄波洛、波波洛、A2三人如此对乐正言说道。

乐正言真不觉得那些安○机器人能把她怎么样。明明看起来都特别容易弄死。

机械生命体拥有引爆自身能量核心的机能，乐正言需要注意的也就是看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碰见移动的炸弹了。

至于为什么知道……

乐正言刚刚看见波波洛在快要攻击到机械生命体的时候，机械生命体就自爆了，还好波波洛躲得快。

而下一秒出现的两个人让A2、波波洛、狄波洛将乐正言护在身后。

来着是一个打扮得很时尚，甚至有点时尚过头而显得娘娘腔的眼镜长发男，其名为“亚当”；亚当旁边为一个赤.裸着上身，露出带有纹身的健壮身躯的短发男，其名为“夏娃”。

他们两兄弟的出生与2B和9S有关，寄叶部队的两位成员在执行某项任务时，意外来到某个以模仿人类为宗旨的机械生命体村子，人造人碰上机械生命体理所当然地免不了一场战斗。

当这村子的机械生命体察觉到无法取胜后，它们聚在一起，借鉴人类的典籍《圣经》中的故事，聚集全部的力量形成神似人类的机械生命体“亚当”，在亚当败于2B和9S两人手中后，再从他的身体分裂出“夏娃”。

夏娃引发的地动山摇，迫使2B和9S脱离战场。

而模仿就是模仿，总是有或这或那的小小的偏差，例如夏娃外貌是个男人。因为他们的出生条件如此特殊，亚当的特性为【热衷模仿人类】，而夏娃的个性为【兄弟之爱】。

正如同某些世界下，人类的意识会聚集成为“阿赖耶”，机械生命体通过网络链接，它们的意识也同样聚集成名为“N2”的存在。

但亚当和夏娃实际上已经是在N2料想之外的进化产物，不仅不受N2的管辖，甚至还能支配一定范围内的机械生命体。

原本他们兄弟俩无视N2的计划，呆在某座荒废的大厦上学习人类的知识，但经由“机械生命体共享网络”得知了“特殊的人造人”的存在，立刻抛开书本跑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到达现场。

“你们不是人造人吧？”觉察到了A2等人的异样，乐正言看向亚当和夏娃，眼中带着些许警惕。

“人造人？哥哥，她居然以为我们是人造人……？”夏娃指着自己的脸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慢着……她刚才是说‘你们不是人造人’？仿佛自己不是人造人一般？”亚当注意到乐正言的用语有问题，不由奇怪的打量起乐正言来——可以肯定百分百不是跟自己一样的机械生命体的特异进化体，机械生命体的网络里完全没有他的存在。

夏娃闻言，也将注意力放到乐正言身上，“……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她的血液颜色有些不对劲？”

人造人体内也是有血液的，只不过那些“血液”肯定没有什么血红细胞、血小板之类的，是另外别的东西，和人类的血液看上去有出入也很正常。

“唔！”明明没有近视却还戴着眼镜的亚当眼神一凝，盯着乐正言因为刚刚的机械生命体爆炸，被铁片划破的小口子，虽然已经愈合，但是血迹还在，“确实……跟我们之前杀掉的人造人的血液颜色不一样。”

“你说什么！？”A2怒骂大喝，前寄叶部队成员的第一仇敌是机械生命体，之后才是出卖她的那批不知道是谁的人造人！

波波洛手持长剑来到乐正言左手边，“乐正大人，他们应该是机械生命体的进化体。”

狄波洛则是来到乐正言右手边，与姐妹一同护卫乐正言，“9S和2B在此前的任务中，据说发现了他们的诞生。”

“难道说——！”某个可能性在亚当心中升起，露出震惊的表情的他一举手，发动他的能力，一道金光爆闪。

“小心！”波波洛和狄波洛拉着乐正言，与A2同时后跳，尽力拉开与亚当的距离。

锋利的铁片从后面划破了乐正言的腰间右侧，然后落入亚当手中。

亚当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铁片红色的部分，认真分析了一下后，“你，你是人类？！怎么可能！？”

跟人造人这一边的反应差不多。

“真的吗？哥哥！”夏娃也立刻通过共享网络获得资料。

“绝对不会有错，对上基因库的资料了！”亚当紧盯着被保护着的乐正言，“——你就是人类。”

乐正言点点头，“我的确是人类没错，和戴眼镜的小哥性格有些类似，我对你们这种特殊的机械生命体有那么点兴趣，要不帮一下忙？”

关于情报、资料、技术，乐正言根本收集不了多少。这个世界的技术明显甩了他几条接，哪怕他拥有御坂美琴的超能力，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收集全的。

亚当正打算说什么，一道镭射光束从远方射来，幸亏夏娃反应及时撑起能量罩，才没有让亚当受伤。

“？！”众人一回头，只见2B和9S从远方正在冲过来。

“啧！又是那两个碍事的家伙吗！现在我可没有兴趣搭理你们！”原本亚当对2B和9S还是有点兴趣的，但是……乐正言出现后，他们就连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

“哥哥，这里对我们不利……！”夏娃提醒道，9S和2B已经很难对付了，下面还有一堆潜在敌人，不宜久留。

“呼哈哈哈~~！太棒了！太棒了！”亚当仰天大笑，接着笑声顿消，“——这位人类，过些时候我会亲自上门拜访，请不吝赐教。”

“记得带点礼物来。”乐正言挥挥手，然后看向9S和2B。

“——乐正大人，你、你受伤了吗！？是他们干的吗？！”9S和2B终于从远处赶过来，来到乐正言眼前。

“没有，还活蹦乱跳着的说。”乐正言摇摇头，对于自己身上的皮外伤根本没有在意。

2B开口问道：“你……真的是人类？”

“2B！这样太失礼了！”9S连忙喊道，亲自确认过乐正言的身份的他，很难忍受对乐正言的质疑之声，但是2B又是他喜欢的人，于是立刻对乐正言道歉起来，“抱歉，乐正大人，那时候她正在休息……”

“没关系，你们过来说打算……？”乐正言疑惑的看着9S。

“保护乐正大人！希望乐正大人可以给我一个机会。”9S恳求道。

“我看起来很弱吗？”乐正言指着自己问道。

不只是9S，2B、A2、波波洛、狄波洛同时点头，给予乐正言心理打击。

“好吧，我认命了。回去聊吧，我还有研究……”乐正言摆摆手，然后看向2B，“你应该就是寄叶部队在这个地区的负责人吧？”

“我只负责机械生命体近期的动向的调查，常规事务还是有抵抗军指挥官所管辖。”

“明白了，在回住所前，我想先确认你们对待A2的态度。”

“……”不远处的A2看着2B。

2B小姐姐很漂亮，这毋庸置疑。然而看着2B那张酷似A2的脸，再结合A2的往事，谁都能猜得出2B就是A2的后继机型——这不是2B的错，错的是一个可笑的谎言。

2B仿佛看不见A2一般，读出司令临时下达的指令，“……破坏叛兵A2，任务暂时中止。”

“哼。”A2冷哼一声，被背叛过一次的她，可不会相信2B的说辞。

“……”2B也不解释。反正一旦失去乐正言的干预，司令肯定会将“暂时中止”的任务恢复回来，她也肯定会朝A2发动攻击。

……

“这个和这个的作用是……”

乐正言一边看着记录，一边思考着能否用来唤醒miku她们。

“那个，乐正大人，能否说明一下，人类是什么吗？”忍不住好奇心的9S对乐正言问道。

“这个我没办法回答。”乐正言看都不看9S一眼，专心处理自己的资料。

“为什么？”9S不解。

“短命、孱弱、愚蠢、贪生怕死、叛逆、灵巧、有趣、自主、天真……人类是一个很复杂的生物，随着时间的推移，各方面会越来越明显。你只有去观察，得到自己的答案。我虽然也是人类，但是这不代表我是你心目中的人类。”

说完，乐正言看向狄波洛，“狄波洛，麻烦你把2号资料给我。”

资料太多，旧型号的便携式半屏幕电脑存不了多少资料，何况乐正言还需要进行一堆推演，得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别的不说，单是那个通过网络传播的病毒就够乐正言头疼的了。除非她找到一个类似的病毒进行对比……

目前，乐正言的研究成果也不过是减缓病毒的感染速度而已。

“观察吗？”9S低下了头。

乐正言放下手里的电脑，接过另一台，然后点开资料，“9S，对于你们的AI，我发现了一个进化论，当一个群体的个体数量上去了，总是会出现那么一两个与别不同的个体……放在人造人身上，可能这些个体与别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不为人类效命’。而得出这个结果的原因是，我在死去的人造人身上发现了其它人造人的攻击痕迹。”

“不为人类效命吗？”9S不能否认这个可能性。

就如同之前偶然碰见一个“伪装成目标的朋友实施暗杀的寄叶部队E型人造人”，她因为AI设定多番杀害朋友而受不了良心的折磨，自行抹除自己的记忆，逃避自己的工作。

9S不认为她被制造时的AI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因此某种意义上她已经坏掉了。既然她能够坏掉，其他人造人也一样有坏掉的可能性……甚至乎，9S自己同样有可能坏掉。

“没错，然后呢。这就会有一个阴谋论。考虑到真实情况，只能把它算作是一个可能。具体的真相还需要我进一步去考证。”

“阴谋论是……”9S可以猜出乐正言想说什么，但是他的好奇心让他想知道，又或者，他抱着那一丝的可能性。

“人性，有的时候是非常恐怖的。永生、强大、聪慧、不惧生死、忠诚、呆板、无趣、迷茫的你们，在人性面前，也就开头占点优势而已。等一下我要去打猎，活动一下发麻的身体，你好好思考一下吧。”乐正言打了个哈欠，转头看见了准备好一起行动的A2等人。

……

乐正言等人离开后，房子里陷入了沉默。

“……2B，果然……人类跟我们不一样啊。”9S打破沉默。

“？”

“该怎么说呢……很自由，大概是这个感觉吧？思想的自由。”反复推敲过后，9S没有觉得乐正言产生的推测是正确、合理、理所应当的，到最后，只能以“自由”来形容。

“自由的意志吗……让人羡慕的东西。”2B喃喃道。与思想受到AI设定限制的人造人相比，与总是显得茫然不知所措的人造人相比，与难以现有生活的人造人相比，“自由的意志”才是人类最有特色的地方。2B想想自己背负着的职责，与其她寄叶部队中的E型人造人一同清除触犯自身AI设定的标准的同僚……很遗憾，她一直不具备这种自由的意志。

即便乐正言这个人类的出现，让2B预设的任务前提受到撼动，她也未能完全摆脱“杀人灭口”的“本能”。

“哈哈，2B也这么认为吗？”对2B的真正职能未能得知的9S笑了两声，但旋即落寞下来，“……呐，2B，有一件事可以拜托你吗？”

“……什么？”直觉告诉2B，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今后不会再将我的资料上传到基地，进行更新式备份。”

“！？”

人造人将自己的资料上传到基地，这样意外身亡后，也能通过这些资料复活——当然，某种程度上，其实两者不是同一个人了。

“过些时候，大约是与他们分别后，”9S看着乐正言放在桌子上的资料，然后看向乐正言离开的方向，他想跟随着乐正言行动，但是……“我要向司令申请，担任一次向月面基地运输物资的人员。”

“9S，不要去月面基地，拜托你了。”2B少有地请求道。

她，不想再杀害寄叶部队成员，更加不想杀害9S。

现在还来得及！

“2B真是温柔啊~”9S露出笑脸，但决心没有因此动摇，“不过，我想知道真相。”

“…………”

“或许之后我会成为叛兵，又或许在那之前司令就会下令将我处决？”会说出这种话，9S对司令的信任度因为乐正言推测的可能性而拉下来了，“我希望那时候能由2B你来动手。”

“！！！”

“假如可以的话，希望还没有听过乐正大人那番话的我，还能够与你一同行动。”这是9S选择不更新备份的理由，让自己还能有被复活的可能性。

“…………我知道了。”

诅咒再一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