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四节

就算尤艾雪也不是铁石心肠，也会有软弱的一面，面对这种根本对付不了的强敌，也会这样想——

如果有一个“英雄”能帮助自己扭转这一局势就好了，而那个“英雄”是自己喜欢的人，则更是她作为一名女性必然会有的期待。

但理性却告诉她不能这样，在这件事上依靠陆羽是错误的，不该利用陆羽的力量来解决共存派三杰的内部恩怨。而且，白天让陆羽不要管她的正是她自己，事到如今，尤艾雪怎么能厚着脸皮再请求他帮忙？

再说，就算现在真的想让他帮忙也已经迟了，当初正是为了断绝自己的这份软弱，尤艾雪才亲自给陆羽服了安眠药，现在的陆羽一定安稳地躺在自家的床上呼呼大睡吧。

如果自己死在了这里，那一定是自己犯下的罪孽所造成的，尤艾雪只能这么想。

最后，她做出了选择——

哪怕是死掉，哪怕是赌上性命，也一定要凭自己一人解决这次事件。

这样想着，尤艾雪再又避开七绝的一次进攻后，果断地从房顶的边缘跳了下去。

这并不是跳楼，尤艾雪只是用冰将自己的双脚固定在了楼体的侧面，之所以这样做，是想要在短时间内从宽阔的房顶避开刘七的视野。

就算强如刘七，想用七绝在视野外锁定自己也需要一些额外的时间，而利用这段时间来完成一个高级冰系妖术的话，就有逆转的可能性。

虽然这么想，但下一秒，七绝的构成的刀刃便轻易刺穿了她的身体。

“呀啊！！！”

果然，七绝并不是仅仅躲开视野就能避免被攻击的，或者说，它对这种情况的反应速度远远超过了尤艾雪的预想。

因为是搏命而没留后手，尤艾雪正面吃下了七绝的一击，如蜈蚣一般一节一节的刀刃直接穿过了她的腹部，被贯穿的尤艾雪直接被七绝甩到了半空，狠狠摔在了冰冷的屋顶上。

“咳咳！——”

尤艾雪不住地咳血，伤口的痛苦让她一边蜷缩身体，一边因疼痛不住地痉挛，这种程度的伤就算能够再生，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动弹。

此时的尤艾雪，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见此情景，刘七并没有继续追击，已经履行了击败尤艾雪的任务后，他从另一侧的楼梯离开了楼顶。同时一直在一旁观战的龙霄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踏着稳健的脚步走向了尤艾雪。

“真是难看，不管你眼里‘正确’的活法是什么样的，无法继续活下去的话就毫无意义。

感到后悔了吗，如果你在十年前没有在我与刘七间做出‘正确’的选择，今天没有在魔眼的面前做出不让他插手的‘正确’的选择，现在没有‘正确’地选择孤身一人前来送死的话，本来都不至于变成这样的。”

“我——”

不后悔？尤艾雪无法这样说，因为她过去所贯彻的正确，绝对不是为了这样的结果。

“还不知道吗？算了，这件事给你以后慢慢去想吧。

毕竟，我根本没打算杀死你。”

这么说着，龙霄轻轻扶起尤艾雪已经脱力的身体。

在如此相近的距离，尤艾雪注意到了龙霄脖颈上一条特殊的项链，那条项链的末端是一个指甲大小的黑色宝石，宝石上散发着无法用某种颜色来形容的不祥光辉。

在尤艾雪的印象中，以前在共存派的龙霄并没有这种项链，或许这项链上的黑色宝石就是他如今力量的源泉。

但对于尤艾雪来说，现在就算知道这种事也为时已晚。

和龙霄四目相对，尤艾雪已经感觉到了某种力量流入了自己的体内。

四肢从手指和脚趾末端开始变得麻木，变得好像不再像自己的东西。

——是啊，我要被控制了，要被龙霄支配了。

一种强烈的悲伤与悔恨的情感在尤艾雪的心中流淌。

如果自己被直接杀死，被直接剥夺思考的权力的话，或许还更加好受一些。

但看着龙霄的支配之力缓缓蚕食着自己的身体，尤艾雪却感受到了比死去更加恐怖的事，那就是在今后，她的思想也不会被剥夺。

拥有思想，但却无法改变一切，只能沉浸于过往的回忆中，在这些充满悲伤与悔恨的回忆中，永远地循环下去，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想要疯掉都不允许，相比之下，直接死去反而是一种幸福。

逐渐地，尤艾雪的手腕往上也不受控制，如果支配之力蔓延到了脑部，那自己就会变得和刘七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