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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德萨的牛虻

  

敖德萨山区的某处隘口,黎明稍过,一场庆祝就热热闹闹的开始了,虽然他们庆祝的是一次失败。康纳利称之为虽败犹荣,波特则白了他一眼,独自溜进帐篷。

波特对于这次袭击行动的失败有诸多怨言,可他总还是理智的,恐怕他是整个营地里唯一还清醒着的人,所以不管他如何的恼火也无处发泄这股郁郁之气。

所有能充当听众的人的意识还没飞回来呢,他冲这些家伙发火无异于对牛弹琴,到了最后他只能盯着那些成箱堆在角落的小药瓶发呆。联络人说过,这次的药更猛些,要他们小心点使用,可他估计就算是研发部门也不知道这玩意有多猛。

那群穿白大褂的八成是在老鼠身上做几次试验就认为这东西初步成功了,而他们这群倒霉蛋就光荣的成了这批新药的临床试验品。

他可以肯定,这次行动失败和它有必然关系。

原本的计划很简单,两具毒刺由他和康纳利两人负责发射,另外还有武装车的大口径机枪可做加强。击落直升机以后快速包围坠机地点,赶在救援部队赶到以前消灭幸存者,敌人数量预计为4-6人,我方投入兵力为60人,十倍以上的人数优势足以抵消掉信号旗的精锐训练,在他看来这就是来回二十分钟的简单任务,但是一个接一个的意外把他搞得欲哭无泪。

首先是康纳利在兵力分配上发起牢骚,他坚决不同意自己的人冲第一波,那么相对的炮灰的数量就需要增加,而在阵前康纳利的手下为了“增强新兵的斗志”,强迫他们用了超出额定计量两倍的药量。他要是在场的话肯定会一枪毙了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但他当时正扛着防空导弹尾行直升机呢。从服药到赶往火线的五分钟路程里跑丢了一半人,剩下的一半人也完全无法指挥,幻觉和眩晕犹如在脑子里失控的火车,冲击着身上的所有感官,过载的大脑只能发出野蛮人一样的战吼,而行为也仿佛退回石器时代,应该说他们没有自相残杀就是个奇迹。这群炮灰本就低劣无比的枪法此时更是差的令人发指,到了最后他们把步枪当成长矛三三两两的捉对前去送死,而那些前士兵们则躲在后面督战外加捡漏。

这些老兵油子绝不会让自己有一丝风险,等排头的愣头青死光了,他们才慢悠悠的围上去,这样也就完全违背了本次计划的核心——速战速决。

在他们摆这些市侩哲学的时候,援军已经到了地方,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全部摆平,可以上的话都只是波特的牢骚而已,真正让他愤怒的是这些跑回来的丧家犬正在进行半狂欢般的庆祝,用那些含有“特殊成分”的饮料和食物,庆祝死里逃生外加打跑了信号旗,这使残败兵们感觉很爽快,这些打了三四年败仗的人渴求着胜利,犹如蚊虫渴望一丝鲜血。好在狂欢之中他们还是保持了最大限度的隐蔽。那些老兵懂得节制,庆祝也不会吸得上头,毕竟你在地球上找不到另一群比他们更珍惜生命的王八蛋了。

“按照上面的意思,你还将让更多的人陷入癫狂”,听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古老的国家就是因为类似的毒品流入而几乎亡国。现在历史即将在不同的舞台上上演同样的剧本。

“话说回来谁会主动去碰这玩意,脑子有病吧”。

时间倒回一小时之前

敖德萨市内

从酒吧事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个小时,布里安和格林娜一直被“安置”在情报局的审讯室里,其实他们是作为客人被救护车拉来的,但因为这个地下建筑里并没有会客室这种设施,而其他适合客人待而且不会激发他们好奇的也就只剩这一个地方了。

“呃,我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格林娜盯着已经凉掉的咖啡打了个哈欠,她很后悔尝了一口,因为这东西的味道很适合拿来做刑讯逼供。

“嗯?恩~~~不知道,这里也没个表”,布里安伸了个懒腰,他明显才醒过来,脸上还留着桌子边缘的红印,他倒是轻车熟路的没去碰那咖啡。

“你怕不是站着都能睡着”。

“要不是现在裹着毯子我马上就给你演示一下”。

“没人想看您学海马”。

“我可比海马耐看,不信你照着镜子瞧瞧”,布里安指了指两人身旁的镜子。

格林娜侧目瞧了一眼,她明白布里安在强调什么,那是一面双面玻璃,玻璃后面肯定是一个暗房,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盯着。可现在来看,对他们的处理应该还没有结果。

这个机构说到底还是存留了些许官僚主义,福明的一言堂风气是这个机构实在的政治正确,干员们早就停止了对此事的讨论重新投入到日常工作里去了,唯一还在挂念这一大一小的只有玛琪亚一位,她过来带了一趟毯子,理由是两人都是伤员。

唯一有最高解释权的福明这几个小时里都忙着处理早上炮击盐矿事件的后续。战果的统计;损耗的装备;新闻稿和通报文书的润色……

当他终于忙完已经是晚上了,其实这些例行文件一多半是给条约部的,他们对装甲列车的关怀可以说是事无巨细,甚至在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种病态的谨慎,这种不舒适的谨慎也感染了福明,在填报那些海量表格的时候他也一直在回想自己上午待在车上的那段时光,自己是否注意到了什么线索。

当他在装甲列车里观战的时候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列车通讯系统没有经过任何加载就直接联通了战场的通讯频道。列车火控系统的反应和前线作战部队的信息反馈对接速度简直就像上了润滑油一样快捷,尤其是徐进弹幕轰击树林期间。主炮副炮弹无虚发,全部铺到敌人溃逃的方向上,而且这只是依靠地面部队几个粗略的方向描述,而轰山的时候更是连地面报点都省了,要知道炮击和狙击没有可比性,一个是直接瞄准一个是间接瞄准,命中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这次炮击的精准仿佛开了战术目镜,目标与落点差不了五米,就算是装甲列车上口径最小的炮炮弹的杀伤范围都远远高于五米,所以可以说是弹无虚发。正常来说,炮击修正需要测距弹;观察员;AI修正三点一线,测距弹整场战斗就打了一发,战场上的炮火观察员也只是粗略描述,而炮火攻击往往在他们话音刚落的时候就落地了,这种反应就好像是在故意配合他们的观察。

想到这,他就不得不把通讯自动连接的事仔细推敲了一遍,其中的疑点马上浮现。

直属部队只使用自己的联接网络,而这些下属地区的通讯频率和加密程序和他们是两回事,我们不排除装甲列车进来的时候就同步了本地的通讯网络以方便对接工作,但他们不可能连即时生成的作战网络都一起同步了。(虽然平时的例行公文都是使用同一个密码,但为了防止破译和泄密的发生,作战前AI会在参战部队里乱码编程一个临时加密程序)

除非……

“AI生成的加密数据链”,福明在沉吟时心底一沉,如果他们早就侵入了AI战术平台的底层空间的话,那一切也就都能解释通了。

炮击之所以那么准确,是因为在场的每一个战术人形都是他们的眼睛,这就让他独断的联想起了之前军火交易时无人机被入侵的事件。

敌在条约部,这个推测就好像千斤巨石,把他已经沉下去的心脏再往下敲进了万丈深渊。这回就不是清理门户了,他踢了块钢板,而且给他的影响绝不会是脚疼一疼就完了。他少有的慌乱起来,换了别人他可以说要么自己一头撞死在南墙上,要么就把南墙撞开。很可惜谁都有惹不起的人,该认怂的时候千万别客气。此时他唯一记得住的号码就是直通泽林斯基的电话了,他一把抓起听筒,手指在接触到按键的瞬间却触电般停下。

虽然条约部的冷战派和以泽林斯基为代表的改革派倾轧的非常严重,但是没有证据的推测是要不来支持的,更何况他已经用推测向泽林斯基汇报过一次了。

他需要查出点什么名堂来,靠嘴皮子抹不平自己眼前的坎。

眼前关于酒吧枪击的情报汇总已经堆了不少,他随手拿起来看了看,他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晾着两个人呢。

那是两个要可以作为朋友来使用的人,还是上点心,他刚从椅子上抬起屁股,情报中心的直达通讯就响了起来。

“有什么新情况?”

“克鲁格在盐矿阵地要求派遣医疗直升机,他报告说三分钟前有疑似搭载信号旗的直升机遭到袭击”。

福明头皮一炸,一拳砸在桌子上,在他心存侥幸的时候敌人已经出剑了,那么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

“我们就来斗一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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