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号单手持枪，慢慢的靠近墙壁，他的动作就像在做外科手术的医生，相比之下，格林娜的动作就好像不会水的狗。她全力保证自己的心跳声不大过自己的呼吸声，尽管二者都仿佛发动机一样传来很有节奏的噪音。

7号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蹩脚，他全身紧绷的像一根铁棍，随时准备把人打得头破血流。一步，两步，来到离门栓只有一拳之隔的位置，他从腰带上拿起自己的口袋灯，然后闪电一般的挥起枪托，一下子打烂了门栓，之后一脚踢开防火门，同时把口袋灯扔向自己的反方向，另一只手朝着里面疯狂开火，直到打空弹夹才停下。他很疑惑，因为里面也是一样的黑暗，也是一样的寂静。

7号一把夺过了格林娜的灯，格林娜还呆在原地，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她眼花缭乱，突然响起的枪声让她更加恍惚，嗡嗡的声音回荡在她的世界里。但是接下来她看见了7号一闪而过的惨白脸色，之后她闻到房间里的作呕气味，就像是腐烂了很多天的尸体，她大概猜得到里面有什么东西，那是她无法面对的，但是恢复正常的7号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我们一起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军医穿着白大褂的尸体，除了死相和外面一样以外不同的就是浑身是黑色的血迹。接下来就是一排排病床和躺在上面的残缺不全的尸体，他们有的死于缺氧，更多的早就死亡。角落里堆满了满是血迹的军服、绷带和一桶桶被截下来的残肢。格林娜脆弱的神经几乎要崩溃，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世上有鬼神，或者是人死后有没有灵魂，犹如屠宰场的黑暗空间，她几乎听见了无数人的临终尖叫，如果世上有地狱存在，那么这里一定是地狱其中的一部分，她几乎相信刚才的声音是魔鬼的圈套，为了引他们进入魔域，然后永远无法脱身，毕竟这里有这么多的尸体，有什么魔怪也是情理之中。

格林娜悄悄的拿出自己的宝贝十字架，她无声的呼唤着每一个自己听说过的神祗，希望他们可以来保护她的灵魂。

“上帝、摩西、玛利亚”，她停住了，因为她接着想起了霍普，此时只有这一个名字是那样的真实，仿佛马上就会出现在她面前，然后让她躲在后面。

“那些家伙是不会来的，如果他们真的存在”，7号明显已经听见了她的祈祷。

“他们都不会多看这世界一眼，永远都是这样”。

“怎么回事”，门口传来大胡子的喊声，“没有敌人”，7号喊了回去，然后大胡子才探出头去，当他看见军医的尸体时却兴奋异常，格林娜跟着半个房间都能看见他的兴奋。就好像找到了黄金城的探险家一样，他大咧咧的冲了进来，四处寻找着医疗物资，很快他就发现了角落里的大箱子。

“剩下一半”，他招呼自己的同伴过来一起查看。

“针管什么的占得太多了，这卖不上价”。

“赶紧看看有没有消炎药，那个单卖”，也许军队不缺消炎药，可是难民要指着这玩意活命，难民会为了自己的亲人付出多少，这是大胡子的发财之路。

“这堆死人，快去看看有什么可捞的”，大胡子还是不满足。

7号坐在一张满是血迹的空床上，看着他们的亵渎行为，他们就像一堆会移动的磁铁，手表、戒指、腰带扣，一切金属的东西都被他们穿在了身上。最后心满意足的大胡子下令把箱子搬走，然后翘着嘴角离开了。

“还好他们没去拔掉死人的金牙，要不然我真的要吐出来了”，7号舒展眉头，感谢他们的滚蛋。目睹了全程的格林娜一语不发，只是默默的把一本被扔出背包的日记放了回去。

“你不带走它吗？”

“那是别人活过的证明”。

“嗯”，7号把枪扛在肩上，“也许吧”。

格林娜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只剩下剧烈的恶心和说不出的哀伤。

果然战争就是用恶毒去制造死亡。

据前线5公里外的临时指挥所。

“这次精确攻击的效果极其显著”。

“就是不能常用今天的大杀器，要不然会有人来谴责我们的”。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其他的计算机操作员都在继续传输着数据和图像，这些数字组成的信息正在远处大杀特杀。

“话说这里安全吗，毕竟是地面上的”。

“不用担心，我们在电子战上更胜一筹，敌人现在根本没法锁定我们的信号源，况且他们已经失去了远程打击能力”。

“哈，真是自信呢，我是不太信这些东西的，不过我们的确是依靠这些东西才能走向胜利的”，他顿了一顿，裹紧了自己的大衣。

“你觉得这场战役什么时候会结束”。

“你觉得我会说出圣诞节以前打完仗这种蠢话吗”。

“这可不是蠢话”，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位参谋的谈话。

“柯林斯上校，你还是不要立这种FLAG”。

“毕竟麦克阿瑟、巴顿、艾森豪威尔都说过这话而且没有兑现诺言是吧”，柯林斯上校清亮的嗓音让人想起歌剧演员。

“我可不敢和他们比肩，我只是依着战场态势做出的正确判断”。

两个参谋还是相视一笑。

这是第几个战火中的冬天，以后还会有几个在硝烟中的圣诞节，无人知晓。

柯林斯上校调出了市动物园的实时图像，他皱了皱眉头，这座占地广阔的建筑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堡垒。但是它的电磁屏蔽设备仍然完好，制导攻击的效率被削弱到了12%以下，而空中援助又一次缺席。

他们又去干“更重要”的任务去了，所谓立体攻击的特点就是这样，你永远摸不清空军老爷们在干什么，要干什么。

补给线已经重新连接，希望炮火可以减少士兵的损失，这将是今年的最后一战。

也是他扬名立万的一战，而漂亮的伤亡数字可以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