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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LI·“叛逃者”(三)

  

XLI·“叛逃者”(三)

“你要干什么?”蜷缩在墙角的克莱顿感觉身边似乎有人来,睁开了眼睛。她感觉自己已经快没有说话的力气了,上一次睁开眼睛还是不知道多久前。房间太黑了,她只能看见眼前一个人的轮廓。左手边的墙壁并排开了几个机枪口,阴凉的风从室外吹来,没有一丝阳光——说明现在是晚上。

“没什么,打算找你消磨一点无聊的时间。”

“你……”

“哦,别紧张,我还是能管的住下半身的,you’re safety~”他诡异地笑着,还用那水平实在不怎么样的英语说了一句有语病的话,在克莱顿的脸上轻拍了两下。

“safety是名词。”她十分不安,强鼓着勇气站了起来

这句话似乎惹恼了这个脾气变幻无常的家伙,克莱顿的脸上挨了一记重拳,顺势摔在了地上。他似乎不肯善罢甘休,扯着衣领把克莱顿拉了起来:“你好像需要我教你怎么说话?”

克莱顿大口喘着气,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都在发麻。

“说话啊?现在不会了?”他拉着克莱顿后退了两步,与布满灰尘的墙壁拉开一点距离:“你能认清楚你现在的身份吗?那个英国人已经死了,奥托那个性取向不对劲的人也睡着了,你认为今天晚上谁还能救你?”

他说的对。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英国人昨天已经死了,另一个至少目前看来还算好心的俄国人的鼾声能听得清清楚楚,现在没有人能护着她。之前本来还有三个俄国人,只不过昨天天亮着的时候出去了一次,再也没有回来。这个不大的房里空气十分污浊,飘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有那两个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的俄国人的汗臭味。这样的环境放到以前,克莱顿绝对不会选择继续待下去。

“说话啊?!”那个俄国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抓着克莱顿的头狠狠地撞在了墙上:“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挺能打的?有种倒是来试试啊?”

“这他妈的是你说的啊!”

两天前,为了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机会,克莱顿在电池容量剩余1%的时候关闭了系统。现在如果再不用,说不定就要被这家伙打死了。

借着机枪口透进来的微弱的光,克莱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脚踹在了他作为一个男人最要害的部位……

一阵男人的惨叫打断了鼾声,被惊醒的俄军士兵奥托在恍惚之间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一抬起头便看到了一个人了地上。

“嘿,彼得?……彼得?”奥托看着彼得倒在了地上,又看着克莱顿也瘫倒在了地上,满心的疑惑。

他打开了手电筒,用仅剩的纱布为克莱顿处理了一下新增的伤口,把彼得拉回了他该待着的地方,最后趁着克莱顿毫无反抗之力,悄悄地捏了两下属于女孩子的脸。

…………

那本叫做“中国战争艺术”的书,亲爱的佛兰克实在看不懂它的内容。既然今天晚上要留在法军抢占的好地方,他为此回了一趟指挥部,和随军的神父先生借了一本封面写着希腊文的书,回到了医院。

“如果有敌人士兵被俘虏或逃来,他们精神饱满、装备良好,就不要向他们显露自己的部队,把他们悄然带到其他地方;但如果他们羸弱不堪,就一定要让全军来观看敌军的逃兵,脱掉他们的衣服示众,逼他们恳求士兵们饶命,让士兵们相信敌军境况如此之恶劣……”

这似乎不太符合《日内瓦公约》?践踏战俘的人权如果被圣母心泛滥的己方士兵举报,作为指挥官的他不会有好下场。

佛兰德斯听到屋里传出来了不小的动静,应该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还伴随着克莱顿吃痛的叫声。

进去看看?

……好像不合适?

佛兰德斯起身在附近转着看了看,没有发现医生或者护士,只好亲自推开门看看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做到睡觉把自己睡到了地上的?”

那张床可是有护栏的,理论上无论怎么翻身也翻不下去。可克莱顿不仅做到了,还连带着拖倒了氧气瓶,又把心电图仪从桌子上拽到了地上。

“开灯……”克莱顿带着哭腔声音非常小,就快要被空调声盖过去了。佛兰德斯打开了房间的灯,看到了不得了的一幕:克莱顿从头到脚一件衣服也没穿,或青或紫的瘀伤在后背和大腿上有好几处,身体右侧贴了好几块纱布,渗出来了不少鲜红色的血。

“我去叫护士来扶你还是?”

“你来就可以。”克莱顿可不想接着在冰凉的地砖上趴着了,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佛兰德斯轻叹了一口气,把克莱顿抱回了床上,再把氧气瓶立起来,放回心电图仪,收拾好了一片狼藉的地面。

“那我走了?我就在门口,有事的话叫我就行。”

“记得别关灯。”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今晚不知道亲爱的克总在梦里到底遭遇了什么,五个小时之内从有护栏的床上翻下来四次,心电图仪因这场劫难光荣殉职,四次之中三次都是在门口无所事事的佛兰德斯进来把克莱顿再抱上床。亲爱的佛兰克索性搬了个椅子坐在房里。凌晨六点钟的时候克莱顿又一次发现自己在一场奇怪的梦之后掉下了床,佛兰德斯作为唯一一个能救她的人竟然睡着了——她在地上趴了一个小时终于被来巡视的护士发现,回到了柔软的床上。

“要不还是把她拿绳子固定在床上得了?” 醒来之后的佛兰德斯又一次想到了汉瑞几天前出的主意。在求得本人同意后,克莱顿又被用皮绳把两条胳膊固定在了床的两侧护栏上——至少这样可以让医护人员和美军的那位先生省点心。

克莱顿在医院里又度过了四天的无聊时光,所有醒着的时间里都在与零食大礼包为伴。而一旦因疲惫睡去,又总能回到那个空气腐败的破旧工厂。

不过至少她自己认为,这段时间过的还算不错,至少她不用再去前线冒险了。四天的时间转瞬即过,克莱顿有生以来第一次住院生活就此结束。失去了这一层屏障后,她被迫开始面对几天前维克托所说的“大麻烦”。

出院后的第一时间,准确的说是她刚收拾好东西下了楼,两个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戴墨镜的青年男人就等在了门口。

“啊,我不需要保险,谢谢。”

“这位女士……”其中一个男人被呛得半天说不话来,另一个人神情有些尴尬地说:“我们,不是卖保险的。

“啊……我没有房屋需要销售,也不需要租房或者买房。”

见克莱顿打算走,一个男人伸出手把她拦了下来:“我们也不是房产中介!”

“那穿成这样干什么?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我们是法兰西共和国内务部的人,你应该很熟悉。我还认识你,不久前你们曾经在巴黎抓到了SFA的间谍,就是我们两个人把他带走的,那位汉弗莱先生现在还在为我们干活。”

克莱顿没有再说话。她猜到应该会有人来找她,但没想到这么快。

两个人分别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表明身份,随后说:“我想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不需要多解释了,出于赫拉比松将军的情面,我们暂时不会多为难你,也请你配合我们。”

“要我怎么配合?”

“你可以叫我奥斯克,叫他克斯奥,这不是真名,但你可以这么称呼。”自称“奥斯克”的男人微笑着扶了扶墨镜。他身边那个被叫做“克斯奥”的人接着说:“很简单,看到那边那辆车了吗?”

顺着“克斯奥”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空旷的医院停车场内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越野车。

“你跟我们来,本来我们打算带你到机场去的,但是这里的联军好像对我们不是很友好,无论是英军、法军还是美军,都不肯借我们哪怕一间屋子,只好在车上问两句话了。”

对于克莱顿来说……奥斯克?克斯奥?这都是什么玩意?她根本没记住谁是什么奥斯克,谁又是什么克斯奥。

克莱顿已经做好了应对最坏的局面的准备,捏了两下已经渗出汗水的掌心,跟着两个穿得像房产中介的内务部特工上了车。她被要求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左手边和后排各有一个人。

“复习一下,我是克斯奥,后面那个是奥斯克,记住了?”坐在克莱顿左手边的人说。

克莱顿点了一下头,事实上她还是没记住。

坐在后排的人说:“还是那样,出于赫拉比松将军的面子,我会首先向你解释这件事。9月末的时候李斯特将军向IUMC上报了你失踪的事情,足足有半个月左右你才回来,这期间你一直在俄军的掌控下。”

没等克莱顿作出什么回应,她身边的“克斯奥”又接着说:“你也参与过F方案的收网,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在俄军手里的这段时间是不是被修改替换了AI程序,成为俄国人打入内部的间谍。”

他们的怀疑或许是有理由的。克莱顿向这两个只能用“奇葩”来形容的内务部特工陈述了自己近期内的遭遇,她暂时获准离开。接下来克莱顿要去一趟联合指挥部,第一是为了找法军指挥官巴塞勒密上校获知自己下一步应该去干什么;第二则是去找美军指挥官贾德森上校。先不说留下的心理阴影和一身的伤,克莱顿的经济损失也非常大,不仅弄丢了价值不菲的眼镜,连出发前一夜佛兰德斯才还给她的那张卡也一并弄丢了。要不是汉瑞临走前给她留了几件衣服,亲爱的克总可能要裸奔了。弄丢了眼镜意味着她暂时无法和远在法国的施密特处长交流,昨天佛兰德斯说他最近有和施密特处长联系,或许他会知道一些情况。

联合指挥部的驻地就在先前攻占的圣彼得堡战地机场。那两个犹如万花丛中的狗尾巴草一样堪称“奇葩”的法国特工送暂时身无分文的克莱顿去了机场门口。

“巴塞勒密上校应该在他的办公室,瞧,就是那栋楼。”门口的卫兵指向了机场的指挥部大楼。

“哦不这位小姐,你来错地方了,上校在雷达站,看,就在那里。”指挥部大楼的卫兵指向了一墙之隔的雷达站。

“什么?哦,你搞错了,上校和其他两位先生在指挥部的三层会议厅里。”雷达站门口的卫兵笑着说

克莱顿又绕了一圈回到指挥部大楼,正好看到佛兰德斯的背影。于是克莱顿跟着他上了三楼,看着佛兰德斯进了一个房间,她决定在门口等一等。

克莱顿索性就坐在了门口,里面的几位大人物好像在谈论什么“进兵莫斯科”之类的话题,三个人争论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又和前线的几位瑞军指挥官进行了视频通话。直到克莱顿感觉快要睡着了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先躲过佛兰德斯,克莱顿等到了面色无比憔悴的巴塞勒密上校,向他询问:“长官?我接下来应该回到部队还是干什么?”

“啊……”巴塞勒密看着克莱顿,发了一会愣:“内务部似乎要求你暂时留在这里吧?我不是很清楚,最近应该有内务部的人来找你,你应该听他们的安排。”

巴塞勒密上校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克莱顿不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些什么。内务部确实已经派了两根狗尾巴草来找过她了,并没有告诉她接下来应该干什么,是回到前线还是回巴黎接受审查,克莱顿暂时不知道。

“啊对了,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去找美军的贾德森上校,他不用怕狗屁内务部,我看他们不爽很久了,尽管放心骂那群王八蛋。他的办公室就在楼下。”

目送巴塞勒密上校因缺乏睡眠摇摇晃晃地下了楼之后,克莱顿去二楼推开了佛兰德斯虚掩着的办公室门。

“除了俄国人的超时空兵包围了这栋楼以外的其他事情一会再说,我要去一趟法军的野战医院。”

佛兰德斯背对着门,正面朝一面镜子整理衣服。这是克莱顿第一次见到他穿着美军的黑色军官常服,以往佛兰德斯都是穿着或淡蓝色或白色又或黑色的衬衫和T恤衫。

一定是佛兰德斯以为走进来的是他的副官或是其他人。克莱顿收回了准备跨出去的脚步,躲在门后探出半个头观察情况。

“过来帮我看看,这样她会不会觉得太正式了点?我实在不知道该穿什么了。”佛兰德斯似乎很纠结,不太满意自己的形象。

“不…不正式……挺好的。”克莱顿咽了咽口水,又补充道:“其实人长得好看的话穿什么无所谓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佛兰德斯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愣了一下才转过身:“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我昨天跟你说了等我忙完来接你来着,你一个人收拾好那堆东西很费力气的吧?”

“你都能干,我为什么不能……那我进来了?”

在征得同意后,克莱顿坐在了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这才得以仔细观察一下环境。不得不承认,指挥官的待遇确实比她们要强得多,办公室里不仅有空调,竟然还有冰箱。克莱顿的视线仿佛已经穿过灰色的冰箱门,看到了里面的可乐、冰西瓜、果汁……

哈,你以为我们的克总会羡慕吗?她会仅仅因为这些虚无的东西而羡慕吗?

没错!她不是羡慕,而是非常羡慕。盯着冰箱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对炎炎夏日里的冰西瓜和冰可乐的渴望。

佛兰德斯坐回了他的位置上,说:“之前我和施密特主任联系过了,她也有去找IUMC理事长赫拉比松将军,但你的这件事已经被内务部接手了,赫拉比松将军也没有办法。按照施密特主任的建议,如果你能通过内务部派来的那两个傻子的审查的话最好,如果不能就第一时间联系她,她会先带你回巴黎,然后再想其他办法……有在听吗?”

“有……”

“冰箱里面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拿。”

“真的?”克莱顿的眼神一瞬间亮了起来

……

佛兰德斯面带些许微笑,看着克莱顿在他的冰箱里翻到了他珍藏的“AEIOU”牌,奥地利出产的中高端纯果汁,每瓶售价25欧元。

佛兰德斯在抽屉里找到了两个早就准备好了的盒子,递给了克莱顿。分别是“Google&Amazon”同声传译器和“Samsung”智能眼镜:“收着吧,方便你这段时间和其他人联系。”

“这个……很贵的吧?”

面对价值不菲的礼品的时候,克莱顿的反应几乎是相同的。她首先会想办法如何礼貌的拒绝对方的好意;如果实在无法推辞,只能下血本给对方也送一个基本等价值的东西。这让克莱顿在他人看起来似乎很懂礼貌,但对于想要追求她的好感的人来说可并不是什么好事,这可意味着她会拒绝几乎所有人的示好——无论她事实上有没有看出来对方除了送礼品外的其他目的。

“不是很贵,这两件对你来说是必需品,出于哪种考虑你都得先收下,别想着怎么还等价值的东西给我这种事。”

佛兰德斯说的很有道理,克莱顿需要这些东西来维持和其他人的联系。克莱顿犹犹豫豫地收下了这两件礼品:“我最近没钱……以后还?”

“以后也不用还,这是送给你的,就像之前的那堆零食一样。”

“也对……”克莱顿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回答:“那些零食和刚刚那瓶果汁还有这两件东西我以后会想办法补上的。”

………

佛兰德斯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克莱顿已经基本颠覆了他的基本印象。真是,倔强的有些……可爱?

————

那段引文节选自《战术》,东罗马帝国皇帝利奥六世所著的军事教本,成书于公元9世纪左右。(罗马帝国中期已经全盘希腊化,很少使用拉丁文,改用希腊文了)

奥地利的“AEIOU”:这里并不是英语元音字母,而是一句话的缩写,全句为:“Alles Erdreich Ist Osterreich Unterta”(奥地利必将统治世界,原句为德语)

抱歉啦......最近状态真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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