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V·窒息的管道（上）

“维克托，美制M1A2-TUSK的两面都有裙甲覆盖，反坦克手榴弹能炸断履带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我们必须把它限制在这条街道的范围里，不能让坦克的火力覆盖到白宫，你们的位置再好不过，炮塔后面的引擎盖是最合适的位置。”

“我很清楚，你叫艾因里希对吗？我暂时称呼你为艾因，我想我们都搞错了，来的不是一辆，是三辆，老规矩你们都懂，掐头断尾，我们打尾巴你们打头，你们似乎有火箭弹这种好玩意，别吝惜，大不了让乔治再给你们赔两个，他能做的了这个主，乔治，我们解决掉坦克之后敌人的所有火力必然会照顾到我们的两个火力点上，到时候你们负责找那个背壶的，送一个夏日特惠大惊喜。”

“没问题我尊敬的女士，一切包在我身上。”

“我了解了，除了‘克苏鲁大人’以外的其他称呼我都能接受。”

“克苏鲁？”维克托的语气中明显充斥着惊奇：“虽然我很好奇，但是我没有时间问这个问题了，准备好。”

在三人快速商讨完如何应对来自西边的敌人后，阿伦少校通过无线电说：“女士们和先生们，在北边的那栋楼里我们安插的火力点报告，与你们隔一栋楼的另外一条街道上来人了，没有装甲单位，在他们靠近白宫五十米范围内我必须要开火了，抓紧时间。”

克莱顿冲着汉瑞吩咐道：“汉斯，听到了吧？你去盯着，这边没你事，必要的时候给英国佬一点火力支援。”

“YeahSir！”

“鹰，遥控器扔了，那玩意没用了，来一发刺激点的，冲着打头的掀引擎盖，要是打到炮塔后舱了放烟花说不定我们一起遭殃，注意点。”

“Yeah……”

“不用耶了，快去。”

艾琳主动拉着沙利亚凑了上来，问：“Sirwhat‘s……”

克莱顿立马打断了艾琳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美国话，说：“凉快去，省点子弹。”

“Sir我们都用的是5.65NATO，楼下就是移动的弹药补给箱，问题不大。”

“再管我叫Sir就踹你去楼下喂黑叔叔。”

“不服，为什么她们都能叫你Sir？”

“不服挨打，回去。”

“嘁……”艾琳悻悻地又拉着沙利亚回到了克劳迪亚的身边。”

一个一直待在克莱顿身边却始终没有被注意到的熟悉的人影终于忍不住开口问：“Sir，还有我呢？”

“你……”

啊，这家伙好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了呢——？

“你是谁来着……？”

“Sir你没有发现加上你自己你只跟六个人说过话？”

“是……”克莱顿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人，越看越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这家伙叫什么……

“可是Sir你知道一个小队的编制是七个人。”

“喔——！”克莱顿突然想到了什么，吃惊地叫出了声，又赶忙捂住嘴，小声地问：“你就是第七个？”

各种各样的暗示都没有让健忘的克总想起来自己，卡罗琳无奈地撇了撇嘴，说：“Sir我叫卡罗琳，很荣幸今天加入133小队……”

“喔——是你啊！我就说最近怎么总感觉少一个人。”

“Sir我一直跟着你……”

“可我没什么印象……？”

“Sir你从俄国回来之后就很少理我了……”卡罗琳显得十分失落，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啊啦……乖，回去给你买棒棒糖吃……去找你的克苏鲁大人吧。”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克莱顿亲自推着卡罗琳来到了克劳迪亚的身边。

“Sir，克苏鲁大人是你的专属称呼，你不能因为我们的开头发音相同就把克苏鲁大人这个称呼冠给我。”克劳迪亚认真的说道。

在一片黑暗之中，克莱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还好，她的虔诚再一次打动了上帝或者是真主安拉，敌军的及时赶到让大家都自觉进入了战备状态而不是继续和亲爱的克总开玩笑。

坦克的燃气轮机越来越靠近了，这台足足有两千马力输出功率的机器发出的声音让建筑都有些微微的抖动，士兵们戴着耳塞才能勉强跟在坦克的两边，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直到一道比燃气轮机的响声还要尖锐刺耳的声音灌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那是火箭弹划破空气的独有响声，周围的人甚至来不及闪躲，从距离他们只有几米的一栋楼顶上刺出的火箭弹凿开了排头的坦克那脆弱的引擎盖和只能阻挡反器材步枪的附加装甲，爆炸产生的冲击掀开了周围的伴随步兵，在原本属于引擎的位置上砸开了一个黑色的洞，多亏越来越智能化的灭火系统，这辆坦克里的四个车组乘员才能保全性命，只不过现在，这辆坦克的引擎已经彻底报销，它拦住了后续车辆所有的前进道路。

也因此，剩余的两辆坦克也迅速切换了行进模式，开始缓慢退出街道以将炮口对准楼顶，随车步兵组成的火力网尽可能阻止着楼上未知的敌人的第二发火箭弹，他们没有想到，也根本不会想到，在接近这条狭窄街道的尽头处，五楼的窗户上又投出几颗手榴弹状的东西，一接触到排末尾的坦克的引擎盖便背引爆，还引发了一场在坦克引擎上燃起的微型火灾，它很快也被灭火系统扑灭，但脆弱的引擎也就此宕机。

“我们被包围了”这是这支部队的所有人都能想到的事情，敌人的下一个目标必定会是第三辆——也是唯一一辆幸存下来的坦克，剩下的人自觉地与坦克保持了距离，街道两边的房屋的沿街窗户被爆炸产生的冲击震了个粉碎，玻璃碎屑像瀑布一样洒落在躲在街道两侧沿墙的人身上，显得无比狼狈。

这一支小部队明显吃了大亏，三辆坦克中两辆瘫痪，失去了引擎产生的电力导致炮塔几乎不能转动，另一辆被卡在中间进退不得，狭窄的距离限制了炮塔的活动空间，对坦克引擎的针对性攻击也顺带炸死了三个可怜的倒霉孩子，他们就此被拥入了上帝的怀抱。

携带着火焰喷射器的人此时成了最重要的单位，他选择了主动攻击，将喷射器对准身后五楼的窗户把被点燃的燃烧剂抛射进去，几乎同一时间，一发来自五楼窗户内部的5.65毫米步枪弹击中了他的额头，应枪响而倒地。

乔治向维克托询问道：“维克托，你们怎么把背壶的干掉了？”

“抱歉乔治，我会赔你一杯咖啡的…3，2，1，投弹！”

维克托和好几个人在干掉了火焰喷射器这一最大威胁的功臣身上倒了整整四桶预先从工会楼的过道消防柜里搬来的沙子才扑灭了她身上的火，几颗手榴弹再一次从五楼的窗户飞下，滑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在没来得及躲避的人群中炸响，点燃了一片微型火灾。

同时，维克托注意到了有四个机灵的家伙偷偷的跑了出去，绕过建筑来到了第二条街道，这样维克托负责的火力点便无法攻击到他们了。

“乔治，几个人跑了，往你们的大门正对的两条街中其中一条去了，交给你们。”

话音刚落，四声枪响。

“搞定。”

听完了两名英军指挥官全程的交流和指挥，克莱顿愈发确信这支番号很长的部队确实名副其实，全程除了第一辆坦克几乎不需要她们几个在楼顶的人插手，一场行云流水的般伏击战便结束了。

“这家伙，还不错嘛？”

背后传来的机枪响声及时提醒了克莱顿，战斗还没有结束，不是感慨的时候。

“克总不用忙了，这群家伙被阿伦少校放在了大空地的中间，四个火力点无死角打击，已经解决了。”

克莱顿急匆匆的跑来的时候，她只看到了倒在广场和草坪上的约二三十具新鲜出炉的尸体。

“这就解决了？”

“不然呢？这么多人，一人一枪都能打死一大半。”

“没我什么事啊？”

再转回伏击战的遗址，维克托已经带人下了楼，用手枪解决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可怜孩子，乱枪击毁炮塔上的遥控机枪，只需要等几个装甲兵自觉出来投降。

接下来，便是整合部队向东撤离了，一支小部队遭遇的挫折并不能击垮敌军，反而会吸引更多的人向白宫集结，因此向东撤离是必要的，只要地铁隧道的控制权能够保证，一切的主动权依旧在守军的控制之中。

加上零零散散溃退来的几十名美军士兵，总共有上百人在白宫附近集结，阿伦少校用最快的速度安排了接下来的任务：“我想你们都知道，我们的东边，地铁中心站是一座非常重要的站点，勾通了华盛顿地铁几乎所有的线路，如果地铁中心站失去控制，敌军可以沿地铁隧道前往任何一个方向，华盛顿地铁设施老旧，没有像中东地区那些地铁一样有反制措施，我们必须牢牢地控制那里，维克托，你的人加上法军的女士们，立即前往地铁中心帮助我们预先派出的突击组控制地铁中心，明白吗？我们的人已经有一点时间没有回音了，我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事件。”

“是的长官，我会处理这件事。”

“乔治殿下，请你带领两个突击组立即出发向北占领地铁麦佛森广场站，限制可能存在的由西岸顺地铁轨道偷袭的敌军继续前进，维克托需要在控制地铁中心之后留下一点人，随后立即沿地铁轨道向麦佛森广场进发必要时候授权你们可以炸毁地铁隧道阻断地下路线，当然美军指挥官没有这么说，但我相信他会同意的。”

“剩下的人，我部剩下的两个突击组，美军的先生们请你们自行以十人一组分配，两组人跟我来，剩下的人全部去地铁中心，明白？”

“Yeah Sir！”

恐怕克莱顿和她的小伙伴们只听懂了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不过那不重要，跟着维克托走总是没错的。

第45突击营的第一场作战顺利结束后，集合在一起的大部队立刻分散成了若干个战斗组的形式向各自的目标前进。维克托距离她的目标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她很快带着人进入了地下错综复杂的空间，乔治也带着人很快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阿伦和他拼凑起来的四个战斗组要去哪里？至少在克莱顿的目光停留在地表的最后一刻，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答。

时代进入2030s之后，全球主要国家的地铁系统均已更换APM，即无人驾驶系统，截至今年5月，随着巴黎市撤销了最后一条由人工驾驶的地铁系统，所有主要城市的地铁系统均已更换为APM。作为城市通勤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全新的APM系统将地铁运营变成了无人化的系统，一座城市庞大的地下帝国将被交给城市AI来进行监督，除了乘客以外不会再有其他人的出现，这也意味着这套二十四小时永不停歇的系统绝对不能断电，哪怕一秒钟都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一般来讲，APM的供电会单独成为一套线路，不与市政供电混淆，但现在，华盛顿地铁最复杂的地铁中心站内部漆黑一片，只有借助夜视仪才能看清通往地下站台的已经停运的电动扶梯的阶梯，这一般代表着整座城市的供电已经完全瘫痪，否则地铁会持续保持运营状态。

也就是说，所有依靠电力维持的系统会全部瘫痪……

这一想法像一道闪电一样闯进了克莱顿的备选项里，并且成了最为可能的一种情：“维克托，我想我知道不久前下来的人发生了什么。”

这里面的通讯连接状态似乎不是很好，过了除了脚步声安静的什么都没有的几秒钟，维克托作出了回应：“……你认为是什么？”

“欧洲的地铁系统我想你也很熟悉，通风井已经越来越少见了，地下设施的氧气供给几乎都是由机械从外界进行输送的……现在，停电了。”

“……加快速度，我们下去看看，我的两个组里没有缺少氧气供给就会活不下去的人，注意警戒。”

耳边很快传来了跑步下楼的声音，维克托带着她的突击组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楼下。

“克总，走！”汉瑞一把拉起还打算慢悠悠地晃下去的克莱顿，和她的几个小伙伴同样飞奔下了楼。

“干什么？”

“气氛太诡异了，还是人多一点比较安心……”

不过，说起来，这地方的气氛真的很诡异，一片漆黑的环境，望不到尽头的楼梯，不知道是出于心理作用还是实际，闻起来就感到令人窒息的空气——那几乎是凝固的，如果再配上有规律的滴水声，这里就可以拍摄一部恐怖片了。

维克托第一个冲进了地铁站台，连忙环顾了四周，没有发现预想中倒在地上的人类尸体和散发着恶心的味道的血液，也就是说，这里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让维克托松了一口气。

“艾因，我想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但是……”维克托拉过夹在衣领上的麦克风，然而眼前显示的画面令她有些不敢相信——无线通讯连接的信号状态被标为红色，也就是说，无法连接。

“但是……我想我找到原因了，地铁站被人动过手脚。”推理的进一步深入给维克托带来从头到脚的彻骨寒意，如果地铁站真的被人安装过屏蔽设备，那就意味着她们的举动早已被发现——或许，在某个地方，一把步枪正对准着她。

克莱顿突然从背后按住了维克托的肩膀，这使得维克托的上半身猛地一阵颤抖，克莱顿满意地说：“无线通讯的信号被屏蔽了，我已经试过了这台机子能使用的所有频段，失联不是没有原因的。”

“啊…麻烦你再说一遍……”

“通讯挂了。”

“我知道了……”

就在克莱顿为自己大仇得报而心满意足的时候，汉瑞悄悄地走在了克莱顿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老姐，好像出了点问题，跟我来。”

在站台的上行列车轨道处，一个穿着英军作战服的男人横卧在轨道上。

“英军……？”

汉瑞说道：“中枪伤的人有这么干净的衣服和完整的尸体吗？不会有的，但是这家伙已经死了，说明什么问题？”

“不会真的是窒息吧？”克莱顿再一次将“窒息”这个可能项从种种可能中挖了出来。

“不能否认，我去检查一下这家伙。”汉瑞从站台上跳了下去，来到了这副完整的尸体前。

面部肿胀，嘴唇青紫，从庞大的本地数据库中检索得到的信息表示，出现这样的症状，窒息死的可能性便很大。

汉瑞检查后向站台上的克莱顿点了点头：“窒息，你的判断是对的。”

“维克托，来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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