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科幻末日 当最后一颗子弹消失的那天

第二十一章·避役行动(三)

  

避役行动(三)

“在很久很久以前,广袤无垠的非洲大草原上,生活着两群斑马,一群斑马是白底黑纹斑马,而另一群斑马,是黑底白纹斑马,白底黑纹斑马和黑底白纹斑马世代为敌……”

“海德,这个故事你已经讲了第三遍了。”

“再听一遍嘛,马上就天亮了……有一天,在一片金黄的大草原上,一只公的白底黑纹斑马看到了一只母的黑底白纹斑马,他被深深的迷住了,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清澈,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甜美,她的面庞是那么的动人心弦,她就像天使一样,白底黑纹斑马就这样爱上了黑底白纹斑马,他对她一见钟情……”

据说,沙子滚动的方向是正南方。撒哈拉沙漠在流动,几十年前,海德与艾德莉坐着的这片地方还是“广袤无垠的非洲大草原”,是艾德莉和海德从陆军开始搭档的几年以来听了无数次的故事的舞台——白底黑纹斑马和黑底白纹斑马在草原上的爱情故事。

真有趣……不是吗?如果听故事的环境能更好一点的话

这里还是海德和艾德莉的迫降场,海德的FG-01的残骸停在不远处,机尾还拖着白色的减速伞,驾驶舱已然扭曲成了一团废铁。两人靠着艾德莉的FG-02,凭借它来阻挡住萧瑟的大风。

海德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那个老掉牙的故事,艾德莉一边配合着装出认真听讲的模样,一边默默地看着左臂上戴着的手表,现在已经是圭亚那时间的凌晨两点钟了,换算成当地时间应该是六点钟,黎明时分。

艾德莉在表盘上按下了全息投影的按钮,手表在她的眼前投射出一块六英寸的屏幕,这种早已经在商用行列普及的技术,艾德莉似乎并没有使用过几次。

偷偷地瞄一眼海德,艾德莉要确认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只不过她自己乱翻了几下,大概扫了一眼应用列表,便又收起了投影屏幕。

无趣

艾德莉开始想,虽然她不知道该想什么,但这并不能阻碍她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她首先想到了和海德一起调戏的那架运输机,又想到了意大利的驱逐舰队,她仍旧感到后怕,如果她们的决策再早或者晚一会,她们很有可能遇不到那支舰队,那样的话,获救可能还需要再多做几个梦。还有几十分钟前,她刚刚弹开驾驶舱的舱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想去找海德的身影——那架幻象200从目光的左端闯入,在地上一路推行,冲出了目光的右端,最终撞毁在一块石头上。那时的艾德莉是多么的害怕,又多么的绝望,她几乎瘫倒在地上,不敢去面对这个现实,甚至一度有从飞行员座位底部的应急求生套装中拿出那把带有两个弹匣的子弹的制式手枪,从最脆弱的核心中枢处自我解决掉高级AI意识。直到海德从战机的残骸前好几十米的沙堆里爬了出来,原来她一直没有注意到飞行员的座椅可以随时与战机分离,帮助她脱离险境,这只是她突然发现了那个亮着红色灯光的按钮,便义无反顾的按下了它,就这样被自动识别后弹了出来。

海德还活着,而且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讲老掉牙的故事,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好了,至少艾德莉很满足。

想到这里,白底黑纹斑马和黑底白纹斑马的故事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趣了。

眼下,海德和艾德莉的处境并不乐观。两架幻象200能够吸引所有潜在的敌人来搜索她们,或许是当地政府的军队,也或许是其他国家在当地的代理人,又或许是一些军阀的亡命之徒。选择待在战机的旁边是一个很糟糕的决定,同时也是一个很好的决定,只要那些意大利人将情况通报给了本土司令部,救援队的第一件事必定是寻找战机残骸,而不是一头钻进茫茫大漠去捞两根细小的针。

危险往往与机遇同在,现在,投一个骰子决定你遇到的是危险还是机遇吧?

……命运当然不是投一个骰子,在棋盘上移动你的角色那么简单。

天要亮了,意味着危险要到了。呼啸着南下的沙尘打在两架相距百米的战机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风更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海德的故事也讲完了。

“海德,你觉不觉得有点诡异?”

“除了耳朵疼,不觉得。”

“我的意思是,你仔细听,除了风,还有什么?”

“除了风……有人在瞎喊听不懂的东西,怎么了吗?”

艾德莉直勾勾地盯着海德,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有人在喊听不懂的东西……别装傻。”

“我明白,可是呢?”

远处的沙丘之后,震得人耳朵都疼的大风之间,是几个男人的对话,他们依靠最原始的远距离通讯方式——喊

海德和艾德莉都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些什么,他们互相交流了一番之后,从队列之中分出来一个人从沙丘之后翻了过来,这便是海德与艾德莉的迫降场所在地,一片干裂的宽阔的土地。

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古老的作战兵种,在古中国,这种单位被称作“骑”,即一人一马的合称。很古老,但在完全不适合机械化兵团展开,又需要高机动性的场面,这显然是性价比最高的方案。

“骑兵……”艾德莉看向远处的沙丘,喃喃自语着

“艾德莉,你卸载弹道计算机了吗?”海德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把手搭上了艾德莉的肩膀。

“我卸载了,这个距离,加上大风,开枪除了暴露自己以外什么用处也没有。”

“那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

“……嗯”

“待在这,别动。”

海德用力拍了两下艾德莉的肩膀,从战机底部钻了出去。

目送海德离开,再转过身来,“骑士”已经离艾德莉很近了,她第一次感到深入骨髓的冰凉——那是恐惧的滋味。

……

现在是凌晨两点钟,南美洲该休息了。除了GP-17,这架来自巴黎的运输机,它的机组在凌晨被叫醒,执行一项紧急任务。目标是大西洋东岸的西非海岸,赤道几内亚-加蓬共和国一带,送特战队去搜救坠机的飞行员。

当听闻坠机的两名飞行员便是那两个带给自己不小的惊吓的两架幻象200的飞行员,GP-17的三名机组成员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经过十几分钟的准备,GP-17已经停在了跑道的一端,四台涡扇引擎发出的噪音吵醒了一大批工作了一整天的航天中心工作人员,他们正狠狠地咒骂着“闲得蛋疼”的空军。

“无云且能见度极好,GP-17,可以起飞。”

“无云且能见度极好,可以起飞,了解了。”

耳麦中传来的对话戛然而止,克莱顿关掉了无线电设备。

“这玩意真不错……看起来以后不用扛电台了。”

汉瑞及时把克莱顿从幻想中拉了回来,并且提醒了她欧盟极其抠门这个残酷的现实:

“缺点是贵,普及全部人的可能性不大。”

“……至少我们两个有,不是吗?”

“啧啧啧……信心轻而易举就被打破的队长是丝毫不称职的……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皮了!别打我——!”

有克莱顿和汉瑞同时存在的密闭空间内,空气总是活跃的,艾因里希经过多年观察证明了这一定律。至于被按在地上挨打的汉瑞?所有人都没有要去救她的意思……

克莱顿也第一次在斯特法妮的心目中被打上了“凶神恶煞”的标签。

“妈妈……好可怕……”

发动机的突然加力带来的惯性把在地上扭成一团的克莱顿和汉瑞两人甩到了呈弧线形的后舱门上,又从门上滚了下来,克莱顿这才停下了对汉瑞的虐待,拍了拍衣服,坐了回去。

系好安全带,有益于保护生命安全,这是经过实践检验的。

“嘁……”汉瑞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不满的撇着嘴坐在了克莱顿身边。见此情此景,艾因里希强忍笑意,凑到克莱顿身边小声说:“玩脱了?感情破裂了?”

“去死……”——随后便被克莱顿一把推了回去

……

“风向正东,风力二级,GP-17一路顺风。”

“收到,GP-17离开法属圭亚那航天中心机场,再见。”

两名驾驶员轻轻拉起各自的操纵杆,庞大的运输机抬起机头,缓缓离开了地面。此行,GP-17将在西非海岸上空送汉瑞与克莱顿两人前往搜救避役小队的两名飞行员,再转向返回巴黎。运输机的油箱容量很大,压缩液氢缸内装满了充足的燃料,足够支撑空载状态下的GP-17从巴黎到卡宴飞一个来回。

内部协调造成的悲剧不会再发生——或许吧。

GP-17钻入夜晚的星空之中,载着海德与艾德莉获救的唯一希望。

欧盟在西非海岸的维和部队并没有接到任何有关于搜救坠机飞行员的任务,没有人知道本土司令部是怎么想的。

距离海岸线有十分可观的距离的某一处,艾德莉正独自面对着一名来自北非地区的“骑士”——就像美国的黑人,但又有些不同,他的皮肤是奇怪的古铜色,就像抹了奇怪品牌的防晒油那样。

艾德莉正被身高至少有一米九以上的男人用枪指着额头。

“British?”

那人一出口,是一副腔调古怪的英语,艾德莉在内心处小小的庆幸了一下,至少他说的不是稀奇古怪的非洲当地语言。

见艾德莉没有反应,“骑士”又继续问:“American?”

艾德莉十分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呆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直到被枪口狠狠地戳了两下额头,才立刻回答说:“No!American……not…not at here……”

艾德莉和海德一样,英语水平无比低下,几乎只会基本的词语和句子。

“Oh……you’re European?”

“啊……?No……Chinese!yeah……Chinese……”

一被提到“European”这个词,艾德莉立刻慌了神,她立刻找了一个远在亚洲的同胞来背黑锅,但她眼神中闪过去的慌乱被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骑士”笑了,用另一只手从艾德莉的胸口抓下来了一枚小小的勋章——金色的十二颗五角星,排列成一圈。

“学挖掘机到哪家学校!?”

“what?”

“你的姐姐遇到新东方厨师,你会劝她干什么!?”

“……”

“如果衬衫的价格是九镑十五便士,你应该怎么办?”

“付…付钱?”

“如果你的哥哥去德国骨科看病,说明他做了什么?”

“摔…摔倒了……吧?”

“No,you’re European”

艾德莉强行挤出了一点苦笑,看着被扔在地上的代表欧盟的勋章,内心充满悔恨。

“Chinese在我们的非洲,不像你们这样野蛮,Chinese送来的是公路和商品,你们送来的是炸弹。”

“骑士”竟然会说一口字正腔圆的中文,艾德莉除了后悔自己没有把欧盟的勋章扔掉再说话以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得益于数十年前东亚同盟对亚非拉欠发达地区的成年男人开放免费留学,如今这个世界上除了传统的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以外,大多数欠发达地区的年轻人多多少少都会说两句中文,并且对那个太平洋西岸的国家充满好感,艾德莉本想这样做……

真是失策……命运是那么的捉弄人

如果把这为尊敬的“骑士”比作狼,那么可怜的艾德莉就是已经被人类的全自动宰杀机处理好了的鲜美的肉,作为客户把它买回家,只需要拿起菜刀把它切成想要的形状,或者直接交给价钱昂贵的家用实体化AI去处理,享受一顿美味的大餐。不过这位富有古典主义的骑士,他喜欢把肉交给实体化AI去处理,然后去享用实体化AI……

……享用什么?

那不是重点……不是吗?

“骑士”似乎考虑到了这个欧盟成员国的飞行员并不怎么会英语,再三考虑之后才用简单的词语拼成了这样一句话:“Where’s your friend?”

“She……she is dead”

“OK……”

“OK?”

这似乎并不是一段语义通顺的对话,为什么谈及这件事,这个人高马大的非洲男人会说出一个莫名其妙的“OK”来,艾德莉并不能理解。

“艾德莉,试着把这家伙暴露到我这边来,你跟飞机把人挡住了,我看不到他。”

“What……”

艾德莉把耳麦往耳朵里塞了一点,听清楚了海德的意思。

“我在FG01的残骸边上,你想办法把他混过来,注意自己的安全。”

“I think your question

is‘what do you want to do’,right?”

“啊哈……yeah……”

“I told my friends

that‘there were nothing I found’ just now,so……”

“我能听得到,这玩意的英语也不怎么样啊,你逗他玩玩?”

“他…他好像要脱外套欸……什么意思?”艾德莉明显有些慌乱了,海德在通讯语音中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什么意思,他都要你乖乖配合了,看你的了,把他引到我能看到的地方。”

“我…我不会真的要配合吧?”

“你傻吧,我们的艾德莉怎么可能拿来便宜这种东西?”

“No…please……please…no……”

艾德莉已经开始绝望的乞求了,这对海德而言情况可能不太妙,她虽然看不清那里发生了什么,但通过耳麦里隐约传来的背景声,情况不是可能不太妙,而是确实很不妙……

“艾德莉,你还好吗……?艾德莉?”

“海德救我——!”

艾德莉拼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喊出了此生以来最为绝望的话,隔着震耳欲聋的大风,数百米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那是一个人的情绪濒临崩溃的感觉。

海德被耳麦里传来的喊叫声震的甚至出现了耳鸣症状,从瞄准镜的视角中清楚地看到,艾德莉似乎打算往后跑,但很不幸的——左脚绊右脚,摔倒了。

“啧啧啧……要不是有我来救她,这次就真的羊入虎口了呢。”

艾德莉在一刹那间感到她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她下意识翻过身来,那道令人恐惧的身影向她扑了过来。

“海德…一定要救我……”

艾德莉不敢再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她选择放弃无谓的抵抗,闭上眼睛去逃避这一切。

“好重……”

“猎物”进行着毫无作用的抵抗,在强大的力量前倒下,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却又不敢做一点点的反抗……这对于一位捕猎者而言,是多么棒的精神享受。

猎物发出的喘息声是多么的绝妙啊,娇嫩的哽咽是多么的悦耳啊,这些完美的女孩子比家里的老婆大人要好上不知道多少……不是吗?除了不远处发出的枪声以外,一切都是那么动人心弦。“如果是我,我会爱上她的,就像白底黑纹斑马爱上黑底白纹斑马一样。”

……

“好啦好啦,不哭不哭,没事了……”

海德抽出了应急求生套装里最后一张洁白的卫生纸,擦干了艾德莉眼角的泪痕。

从腰间轻轻搂着艾德莉娇小的身躯,她的头靠在海德的胸口,不停的抽噎着。海德轻抚着艾德莉的后背,时不时揉一揉长着柔软的头发的小脑袋,安慰这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天使。

海德好不容易才把艾德莉哄的能止住如同大坝溃堤一样奔流而下的眼泪,却因为一句话没有说好,惹得前功尽弃,不一会,刚刚被风吹干的外套再一次被潮水般的眼泪沾湿了。

“好啦,我错了,下次这种活不让你干了,吓得连人的生理反应都出来了……”

看起来,消除艾德莉的心理阴影还需要一段时间。

再一次哄好艾德莉之后,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计算着时间,药效也差不多了。

海德刚刚使用的步枪还立在一边,那个威风凛凛的骑士的头上插着一根细小的棍状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是时候料理他了。

“艾德莉,你去把那玩意扒光。”

“不去……”

“那我去,你去把他拴马的绳子解过来给我,记得把马看好别跑了。”

“哦…”

艾德莉裹紧了单薄的夹克衫,顶着狂风离开了这个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骑士”的马拴在好几百米外的一块石头上。海德到底要干什么?艾德莉的内心藏着这个疑问。

不一会,海德拖着仅剩贴身衣物的“骑士”也来到了那匹土黄色的马的旁边,艾德莉自觉的转过了身捂住眼睛。

海德见状,戏谑着向艾德莉喊道:“看一看啦?学习一下生物知识有助于以后的日常生活哦?”

“不要!”

“好吧……这么好玩的事都不喜欢,那我自己来……”

在十分久远的古籍中记载,有一种刑罚,将罪犯绑在马的肚子下,用马的某个身体部位……海德当然没有这么变态的想法,更何况这是一匹母马。她要做的很简单,把这位骑士倒着绑在他的马下,狠狠地羞辱他一番。

最终,他做到了,这位骑士在他醒来的时候,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赤身**的被绑在马肚子下,脸几乎要挨到地面,大风从身下刮过,那是多么的冰凉。

海德和艾德莉的第一战取得了不错的成果,缴获了一把霰弹枪,还有一个原本绑在马上的无线电台,只不过好像没电了。

与此同时,GP-17上的克莱顿与汉瑞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等待机舱门打开,踏上搜救失踪飞行员的“光荣”之路。

——————第二十一章完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