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奥格茨的“丰功伟绩”

在法国南部山区的奥代洛，那里有着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太阳炉。经过2056年完成的整修之后，这处山坡分布着数百面不同朝向的反射镜，每一扇反射镜的底座都由电力驱动可以改变朝向，所有反射镜所反射的太阳光最终都将汇聚在山顶实验室的实验平台中央，用于实验的物体会被放置在可移动平台，随后随着轨道进入实验平台中央的太阳光汇聚点。当太阳炉以最大效率运行时，汇聚点的光照强度将是地球接收太阳光的八千倍，得益于材料学的巨大进步，奥代洛太阳炉的运行效率比几十年前刚刚建成时大了许多。

将一小块用于“尤里卡”系列航天工程的合金放置在平台上，经过放大后的太阳光照射，它在不足一秒钟的时间里发生了类似于燃烧的现象。这种以耐热性能著称，被称之为“拉布斯合金”的尖端材料融化成了液体，剧烈燃烧迸射出的大量火花吓得围观实验的人群集体向后退了数米远。

剧烈的实验现象结束后，太阳炉重新调整光照强度为三倍太阳光，已经融化为液体的“拉布斯合金”开始重新凝固为固态金属。只不过它不会像普通实验材料那样凝固在移动平台上成为片状物体，而是随着凝固的进行逐渐恢复到它原本的圆柱体形态，虽然不能完美的还原到最初，但这已经是目前可量产材料能够做到的最佳性能。来自德国的琳·拉布斯教授也在观看实验的人群当中，她是“拉布斯合金”的发明者。

“如我们所见，如果太阳光强大到一定程度，至少目前我们发现的任何强大材料都无法抵御。事实上，这样强度的太阳光已经足以融化地壳，按照我们的估计，它会出现在太阳寿命的晚期，当我们的太阳成为红巨星时。”

安装在实验平台上的机械臂撤下了在三倍太阳光下安然无恙的一小块“拉布斯合金”，将一片刚刚在山上摘来的树叶放在了太阳光汇聚点。

“根据最新的数据来看，太阳活动正在异常地急剧加强，如果根据悲观判断，地球很有可能承受三倍及以上的太阳辐射，地球上的普通植物很有可能在结束时间未知的灾难中死去，如果这场灾难的持续时间过长，我们很有可能面临大范围的野生动植物灭绝。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北极已经可以实现全年通航，南极冰盖将会在未来十年内全部融化，届时海平面还将上升超过十三米，直到我们的预期，五十米。所幸，联合国已经通过了紧急决议，我们将会在中国的一处名叫‘TaiBai’的区域建设全新的地球DNA库，存储目前我们已知的所有动植物的DNA以及足以制造十台基因打印机的全套零件和图纸，并且会存储所有常见植物以及珍贵植物的种子，它们可以帮助人类社会在任何级别的灾难后恢复我们目前的生态环境，同时我国联合了欧洲邦联开始在瑞士伯尔尼建设伯尔尼超级计算机中心，存储从提取氚、氘并实现运用到使用铁矿石炼铁在内的所有常用技术以及对应机械设备的图纸，这明显是一个悲观预计，以期一场席卷全球的大灾难之后人类可以用较短时间恢复目前的基础科技，琳·拉布斯教授向全人类授权公开了拉布斯合金的制造方法，每一种图纸和技术有硬盘存储、网络存储、书面记录三种方式。”

……

多么悲观的人类？只可惜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从巴黎经过英吉利海峡隧道发往伦敦的欧铁客运班列到站了，这是刚刚在列车上每一个人的个人娱乐系统播放的BBC电视节目。

亲爱的佛兰德斯这一次来到伦敦无非是为了一件事。在被称为“欧洲三剑客”之一的波兰的煽动以及执行官佛朗索瓦本人的意愿影响下，欧洲邦联针对俄罗斯的战争迫在眉睫。他本来可打算留在巴黎等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得胜归来，奈何经历连年战争之后的美军实在缺少有一些能力的前线指挥官，他又要回到一点也不想念的美军里去了。

和几十上百个可爱的女孩子一起当同事还是和几千号有着浓密胸毛和令人作呕的体味的男人当同事——这难道还需要考虑吗？毕竟可爱的女孩子连流的汗都是甜甜的——只要你能说服她们喝下外贸专供的加糖版“VENT”冷却水，这样在她们出汗的时候趴在身上就能闻到淡淡的甜味（如果你没有被当作变态然后从阳台扔下去的话）。哪一个人能抵御长得漂亮身材娇弱（虽然打不过）而且散发着淡淡的香甜气味的女孩子的魅力呢？她们普遍不喜欢加糖冷却水的原因或许是一次剧烈活动之后衣服会粘在身上脱不下来。

哦，这些愚蠢的人类，这种几乎接近完美的生物竟然要被送到战场上去，真是不可思议，难道不应该二十四小时抱在怀里呵护吗？

“嘿老兄，如果你挨过她们的打的话你就不会这么想了，你甚至会怀疑你我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在听完这位美军内部小有名气的伙计分享完他的就职感想之后，来迎接他的一个年轻士兵这样说。佛兰德斯给他送上了不屑的目光，说：“你才挨过几顿打就好意思跟我说话？”

哈，班门弄斧，还有谁能和我们亲爱的佛兰克比挨打的经验？

佛兰德斯走出车站，坐上了美军的一辆吉普车，来迎接他的那个士兵就是负责开车的。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你也偷看别人换衣服了？”

佛兰德斯立刻回答：“恶心，我不屑于干这种下流的事，闹得好像这辈子没见过长得漂亮的一样。”

“老兄你是不知道，当你的长官向你大声的说着什么‘握紧你的步枪！以后不要用它来称呼，而是她！她就是你的武器，你的终身伴侣！’之类的话的时候，你的心情是多么难受，那种想立刻翻到隔壁去趁着夜黑风高强行和一位美丽的女士共度良宵的欲望你是不能理解的。”

“然后呢？”佛兰德斯看向他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厌恶，他按耐住了自己想把他立刻拉下去枪毙掉的欲望。

“然后就被打断了腿，被枪口顶着脑袋送到了长官面前。”他又突然笑了起来，说：“尽管那样，但那是我时隔几个月之后第一次摸到软绵绵的大腿……”

“怎么他妈的没打死你呢？”

“哦老兄，别这样，大家都干过这种事，你可以叫我福彼，是整编第二合成旅的人。”自称福彼的男人伸过手拍了拍佛兰德斯的肩膀，一脸“我懂得”的样子。

“接着说你被枪口盯着脑门送到长官面前的事，接下来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我们亲爱的长官奥格茨上校糊弄走了那几个人，说比这过分的多的事他都干过，老兄，你猜他干过什么？”福彼神秘兮兮地看向佛兰德斯

“干过什么？”

“据说他可是靠着要挟总共和四个漂亮女孩上了床。”

“……嗯，后来呢？”

“就因为这破事，我们敬爱的奥格茨上校被麦坎道尔将军罢免了，据说最近要新来一个……佛什么什么上校，就是打过亚特兰大战役和华盛顿战役的那个老兄，挺厉害的，是麦坎道尔将军的宝贝儿子。”福彼有些失落地对佛兰德斯说：“唉，真可惜，他来了之后说不定我们就不能翻墙去捏女孩们的大腿了。”

……佛兰德斯的眼神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半晌没有说话。

“嘿，老兄，怎么了？你也很失望吧？”福彼察觉到了佛兰德斯有些不对劲，自豪地说：“别这样，说不定我们有机会，我可是老手。”

“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佛兰德斯从外套里拿出了他的军官证，在福彼的面前晃了一下：“佛兰德斯·贾德森，美国陆军上校，我还不太清楚我具体是什么职位，不过听你说应该是整编第三合成旅旅长。”

……现在轮到亲爱的福彼说不出话了。

如果要佛兰德斯形容一下这段简短的对话给他内心带来的影响的话，即震撼又震惊，冲击力不亚于被一辆以680千米每小时在密封管道中行驶的的欧洲之星列车正面撞击。听起来这种乱象是时常发生的事，这位值得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人渣奥格茨上校也不是个例。佛兰德斯历来一直把这些孩子们当作需要独立空间，应该被尊重的独立个体，没想到在美军却成了这副样子。

嗯……幸好亲爱的克总在欧洲联军，非战时她们是不会和普通陆军部队走得很近的，至于战时没什么好担心的。按照克总的脾气？一枪打碎那个装满肮脏不堪的东西的脑子，随便找个地方烧了，就说是被流弹打死了，谁还会去具体追查每一个士兵的具体下落吗？

接下来的路程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出于不同的原因。汽车驶离异常冷清的伦敦市区，一路向西行驶大约一个小时，美军总司令部就在位于伦敦八十多公里的一处小城镇。

汽车停在指挥部楼下，不大的院子里并排立着三个旗杆，分别悬挂英国国旗、美国国旗以及美国陆军旗，佛兰德斯按照之前他亲爱的麦坎道尔将军给的门牌号“219”找到了从美国本土撤到英国的所有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受人尊敬且伟大的陆军中将。办公室的门开着，佛兰德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框。

麦坎道尔将军的身高也足有一米八以上，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深褐色的发从中夹杂着些许白发。在佛兰德斯很久之前的记忆中，他的父亲是一位严谨的将军，说起话来铿锵有力，虽然年龄已经不小但比军队中许多年轻人还要精神抖擞。

“Oldman？”

“听见了，进来吧。”

麦坎道尔将军是嗓音还是那么浑厚有力，就像记忆中的一样。

“我听说第三合成旅的奥格茨上校被您罢免了？”佛兰德斯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麦坎道尔将军的面前。

“你怎么知道的？我以为你不关心这些事。”

“今天接我的那个人叫得福什么什么，简称福彼，他和我说的。”

“有什么看法？”麦坎道尔将军今天心情似乎还算不错，他给他许久未见的儿子倒了一杯咖啡，等待他的答复。

“仅仅是罢免的话不像您的处事风格，对自己人管不住下半身的人好像都该枪决了吧？”

“是，但那个混账东西是总参谋长的外甥，他阻止了我这么做。”麦坎道尔的语气很轻松，这些是非他早已经习惯了：“那么你对陆军内部目前的问题也应该了解一些，你带过兵。”

“没错，或许您应该考虑一下把姑娘们和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分开，驻地不要离的那么近。”

“我也这么认为，兵员素质整体下降是不可避免的，更何况这是非常时期，说说别的吧。”麦坎道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塑封的军方文件，递给了佛兰德斯：“希望你努力。”

一张委任命令，文件的最顶端被快要坏了的打印机打印出来的白头鹰的颜色很淡。腾出来的整编第三合成旅旅长的位置，这是他提前已经猜到的事。

麦坎道尔将军仔细考虑了一番，慎重地说：“我本来打算让你继续留在总参谋部，但现在看来不行了，希望你能管住你自己，别像你的上一任那样，我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庇护你的，希望你注意你的个人作风问题，这是在英国。”

“好的我会注意……”佛兰德斯撇了撇嘴，他可不太认同亲爱的麦坎道尔将军所担心的事情。

麦坎道尔抽了一张纸巾，擦拭起桌上放着的眼镜，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不要认为家里的老东西是多么的迂腐，说实话，我是读过大学的，思想很开放，作为一个年轻人容易冲动这很正常，但我希望……”说着，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至少专一一点，我不认为到处沾花惹草是所谓的思想先进，相反的，这是可耻的，没有一个背着无数情债的男人会被人们称赞。”

佛兰德斯只能跟着点头应合，至于他亲爱的为人正直的父亲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不明白。麦坎道尔将军此时化身为慈祥的老父亲一般，说了许许多多他认为他的儿子应该注意的事情，说的佛兰德斯一头雾水，除了时不时点两下头，笑一笑以外什么都没有做。在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佛兰德斯终于找到了机会辞别他亲爱的父亲，下楼去和福彼谈一谈心——把麦坎道尔将军说的话转述一遍就是了。

汽车继续向西行驶。美军整编第三合成旅的指挥部设立在牛津郡郡下辖的斯温顿，这里距离伦敦约有一百多公里，东北方向不远便是大名鼎鼎的牛津（Oxford）。支持英王的地区自伯明翰-剑桥一线为止，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国土直接忠于英王，斯温顿距离北方的“边境”伯明翰也不过百余千米。这就是联合王国目前的困境。但好消息是，空海军以及半数陆军加上美军都支持英王，再加上欧洲邦联这个潜在盟友，国王最终取胜的可能性非常大，美军大约需要分出几个旅的兵力象征性支持欧洲的对俄作战以巩固这层关系，英军也只会派出少量部队参加。据说支持英王的国民们已经提前开始庆祝胜利。

哦亲爱的佛兰克，你不会真的打算留在英国，像一个幼稚且充满幻想的男孩一样玩战争游戏吧？既然不，那就争取去俄国的几个名额，这件事需要直接去找总参谋长。佛兰德斯也是这么做的，他到了指挥部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参谋长先生打了一个电话，积极踊跃地报名参加了“北风行动”。亲爱的参谋长先生十分乐意见到这样一个不知出于哪种目的的傻孩子，他可正因为美军没人愿意去俄国而发愁，现在好了，主动跑来一个。

总参谋长一口答应了下来，他顺便按照要求向这位好心的先生把他之前在美军的副官埃德曼上尉派了过去。那是一个可靠的年轻人——至少比这群满脑子想着白花花的大腿的人可靠的多。

让佛兰克去解决整编第三合成旅糟糕的军纪问题吧，这件事足够让他在未来很久的一段时间里焦头烂额，这可都是奥格茨先生开的好头。他必须把这几千号人变成相对可靠的小伙子，否则他很有可能被埋在俄罗斯一条公路边的荒地里，死后无人问津。现在是时候回到伦敦了，亲爱的克总已经在一家咖啡厅等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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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氚（音同“川”）、氘（音同“刀”）”：氢的同位素，可以大量的从海水中提取，是理想的核聚变原料

“个人娱乐系统”听起来很高端，其实就是每一个人座椅前面的一块屏幕，可以点播电影和玩一些小游戏之类的，常见于飞较长距离航线的宽体机上

Old man：在英语中可以指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