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有钱动作就是快呢！”

墨钜苍朝教堂右侧角落里的忏悔室瞥了一眼，忏悔室门前的捐助箱让墨钜苍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然后再蕾娜的带领下朝阿西姆所在的过道走去。

“舒伯特大人，您的运气真好，区主教大人今天正好下来巡查，他听说了您后特意请您进去。要是换成其他人的话，最多也就是我们当地的主教出来见一面！”

小跑着过来的阿西姆神情显得有些激动，从他的反应可以看得出，想要见区主教一面并非那么简单的事情。

“那么，这位区主教给的好运值多少钱？”

墨钜苍显然对接下来要见的是“大人物”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随便花钱就能见到的“大人物”也算不上什么人物。何况墨钜苍现在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个人物了。

“呵呵……那个，舒伯特大人，区主教大人说不用捐赎罪款，他就是想和您聊一聊……”

阿西姆对墨钜苍的话外之意只能报以一个无奈的苦笑，有些不太自信地说着。

“不要钱？哈，这还真是出乎我意料呢！”

墨钜苍先是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然后隐藏在黑纱下的眼眸不由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当墨钜苍走到过道附近时，一直站在过道口的那名穿着一身黑色修道服，看起来是教士模样的年轻男人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名笑脸相迎的年轻教士约莫十五六岁，虽然消瘦的身躯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但那一头柔顺的金色短发却显得十分精神。虽然他的长相很普通，但看着却很舒服，因为那一脸天真的模样给人一种十分值得信任的感觉。

墨钜苍随意打量着这个年轻教士，一身劣质黑色粗麻布教士服看起来有些寒酸，与这座可以说宏伟的教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除了这名看守过道的年轻教士外墨钜苍便没有见到教会的其他人，所以有些事情也不太好判断，但看起来这名年轻教士应该是最底层的存在吧。

“舒伯特大人，请随我来。”

年轻教士双手护心朝墨钜苍微微行了一礼，然后便走在前面为墨钜苍带路。

与前面宽敞但显得有些昏暗的教堂不同，顺着长长的过道便来到了教士们平时生活的地方。过道前端两侧的几个房间看起来像是储存杂物的仓库，门上都挂着锁，而前行了有十多米后便来到了一个转折处，转过转角后教士们生活的区域便展露了出来。

在教堂的后面是一个U形空间，四面的高墙将中间的空地与外界彻底隔绝，除了几株低矮的植物和一口水井外，空地上全部铺设着石板，看着毫无生气。

墨钜苍他们在年轻教士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位于教堂最深处的房间前，与其它黑惨惨的木门不同，这间房间的木门特意刷成了白色，而且这个房间的规模一看便比其它房间要大很多。

“主教大人，舒伯特大人到了！”

年轻教士轻轻敲了敲那扇白色的木门，毕恭毕敬地朝里面通报着。

“嗯，请舒伯特大人进来吧。”

从门里面传来了一个沉稳而苍老的声音，在听到那个声音后年轻教士便轻轻推开了房门，然后再度朝墨钜苍微微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主教大人，打扰了。”

墨钜苍十分客气地朝门内回了一声，然后催促着蕾娜往里走，蕾娜小心翼翼地朝里面望了一眼，然后有些为难地走了进去。

“舒伯特大人，我就在外面等您了。”

“嗯！”

在年轻教士离开后，阿西姆也朝墨钜苍微微弯着腰，小声地说着。在得到墨钜苍的首肯之后，阿西姆也缓缓地退了出去。

所谓忏悔，就是向神职人员诉说自己的罪孽，然后祈求神的原谅，这种事情旁人可不太方便在场，这也是为什么忏悔室里只有忏悔者和神父，而且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堵木墙的原因。

“舒伯特大人，这里条件简陋，还请您将就一下。”

墨钜苍和蕾娜刚走进房间，区主教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间房间不算太大，门的一侧用一排木板将主人和客人所在的空间隔开，在墨钜苍所在的这一边的墙壁高处开着一扇小窗户，将这一部分区域照得还算明亮。隔在房间中央的那一排木板有近两米高，与天花板还空着一米多的距离，虽然这些木板也统一刷成了白色，但明显比外面的门板还老旧，给人一种一拳就能打穿的感觉。

隔开的空间里只有一张简陋的小木桌和两张木椅，确实如区主教说的那样，只能将就一下了。

如果在那张桌子上摆上一盏小台灯，将木板换成单向透明的玻璃墙，这里妥妥地就是一间审问室了。

墨钜苍将另一侧的凳子拉了过来，带上门后便和蕾娜坐了下来，但看起来丝毫没有打算开口说话的样子。

过了有一会，见墨钜苍那边一直没有下文，区主教的声音再度响起。

“舒伯特大人，您想向神忏悔些什么？”

“忏悔？哦，看来阿西姆搞错了呢，我明明对他说的是想找个神父聊一聊，结果他误以为我是来忏悔了的呢！我所犯下的错误，与其向神忏悔祈求神的原谅，还不如向受害者忏悔祈求她的原谅来得更有效。”

墨钜苍一副实在受不了阿西姆办事不力的口吻抱怨着，但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十分警惕地坐在一旁的蕾娜。比起向虚无镖渺的神忏悔，墨钜苍更愿意向身旁这个女孩忏悔，也更应该向她忏悔。

“你……咳咳……”

木板后面传来的声音突然抬高了许多，但在发作前又勉强忍住了。一位侍奉于神的区主教居然没有被墨钜苍挑衅的话彻底激怒，这让墨钜苍越发确信自己刚才的猜测了。

“舒伯特大人，既然您不是来忏悔的，那特意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呢？”

虽然区主教极力克制着，但明显有些变调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愠怒，这让蕾娜越发警惕了起来。

“呐，区主教大人，在帕斯塔经中有一个故事：曾经有一名虔诚的老年信徒，他从年轻时便一直十分勤勉，在神的眷顾下他渐渐拥有了庞大的家族和十分可观的财富，生活十分的幸福。可是有一天，恶魔对神说，那位长者其实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神只需要稍微试探一下便能知道他的信仰并不坚定……”

墨钜苍丝毫不顾及强忍怒火的区主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开始讲起了故事。

“您说的是巴哈马书中的那个长者的故事吗？”

在墨钜苍说出书中的故事之后，区主教的态度明显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不由得主动搭话询问起来。

“是的，就是那个故事。”

“您对这个故事有什么疑问吗？”

“嘛，先让我把故事说完，我想你应该就能知道我的问题了。”

“好的，您继续！”

见墨钜苍是要和自己讨论帕斯塔经中的内容，区主教的怒火也渐渐消散了，饶有兴致地说着。

“全知全能、至仁至慈的神听完恶魔的话后便也开始怀疑起长者来，于是他决定按照恶魔的话去试探一下长者。神先是降下灾祸，让长者家中的牛羊全部死完，财富也顷刻散尽。见到灾祸降临长者开始有些害怕了，以为是自己的信仰不够虔诚而触怒了神，所以他祷告得越发频繁越发虔诚了。”

“是的，帕斯塔经上确实是这样记载的。”

“全知全能、至仁至慈的神还是不相信长者，于是继续降下灾祸，让长者的妻儿老小全部病死，只剩下了长者孤苦一人，身无分文。长者开始抱怨，说神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自己明明那么虔诚地信奉着神。一位朋友对他说不能对神不敬，他说神夺去了他所有的财产。另一位朋友对他说必须相信神，他说神夺取了他所有的家人。后来神出现在他面前，责备他信仰不够虔诚，对神的态度实在太不敬。”

“确实，他的言行是对神的大不敬！”

“长者最终在神的面前深深忏悔，然后神原谅了他，他的财富也再度渐渐积累起来，新的家人也渐渐增多，他再度变成了最虔诚的信徒。”

“嗯，这位长者最后迷途知返，是所有信徒的榜样，也是那些对神不敬的人们的警示。”

区主教微微发颤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即使隔着一堵木墙墨钜苍也能感受到那股傲慢的气息。

“区主教大人，神是全知全能、至仁至慈的对吧？”

墨钜苍的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漠起来，甚至可以说写满了不屑。

“神当然是全知全能、至仁至慈的！您为何这样问呢？”

木板后面的声音显得十分困惑，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个问题根本就无需怀疑，因为在帕斯塔经中每隔一两段就能看到这样的一句话。

“是这样的，我前一段时间也杀了一个人的全家，夺走了她的一切，然后我决定给她新的家庭和新的财富，你觉得我这样的行为是否只得被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