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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坠崖

  

83. 坠崖

陈玉楼只觉得山体内部有阵剧烈的摇晃,好似是这瓶山整个动了起来,心中猛醒:“难道是山中突然地震了?”他担心持续地震,导致山体塌方后被活埋在其中,当下也不敢在墓道里继续停留,急忙招呼着红姑娘一起抽身后退。出了鸡血岩上裂开的山缝,只见攀在药壁上的群盗都已是面如土色,紧紧抓住竹梯藤萝,似乎也都感受到了刚刚的剧烈震动。

陈总把头见山崩地裂,忙对着蜈蚣挂山梯上的花蚂拐大声叫道:“花蚂拐,赶紧叫弟兄跳到山对面去,快,再不跳就来不及了,山要塌了!”

听到总把头的话,花蚂拐叫上惊得体如筛糠的盗伙,众人奋力齐跃,跳向对面的陡壁。

运气好的,便跳上那瓶肩那边陡壁凸出的岩石上,或者攀住了对面下垂的藤萝,运气差的,藤萝承受不住重量,整个人随着断开的藤萝惨叫着落入无底深涧。。。

鹧鸪哨和老洋人兀自站在那眼睛状的机关前不愿离开,毕竟好容易才又找到了雮尘珠的线索。红姑娘见状大急,“别看了,雮尘珠什么时候都能找,不要命了?”

原来瓶山上的这道裂隙太深,瓶肩和瓶颈相接的部分,仅有十成中的一成,其余九成早已断裂得年深日久了,如此欲断未断地在风雨中经历了几百年岁月,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就如“风动石”一般,看似危险实则稳固,在绝险之中有着极其微妙的平衡,如果没有极为强大的外力相加破坏这种平衡,也许几百年几千年之后仍是如此。但卸岭群盗从没盗过崖墓,使用炸.药过量。这伙人里并没人懂得什么是“爆破作业”,一味地多设炮眼,多埋炸.药,炸得山口、山脊等处千疮百孔,爆炸的冲击波—‘次次在山体中传导,使得这条裂开的巨大缝隙即将断裂,刚刚那次震动,只是一个前兆而已。

山体又传来一阵阵颤动,比第一次的要轻许多,但震颤连绵,却是一阵紧似一阵。药壁上的泥土和碎石纷纷从高处落了下来,

有数名盗众怕得狠了,想要急于脱离险境,心神大乱之下再也沉不住气,他们不管山体震动愈来愈烈,便莽莽撞撞地纵身跃向瓶肩一侧的峭壁。满以为可以挂在山壁上,不料这时山间发出天崩地摧的隆隆巨响,山体的裂缝猛然问扩大了数丈,那几名当先逃窜的盗伙身在半空,原本掐算准的距离再难触及,身子落空,在众人的齐声惊呼中坠人了裂缝深处。

有人倒也命大,掉下去的时候抓住了山涧中的古藤,可不等他们来得及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上空轰隆隆落下数十块从山体上碎裂下来的岩石,古藤上的几个盗伙哪里有处藏身,都被砸了个“万朵桃花开”,大大小小的岩石落将下来,撞击在绝壁上发出轰隆隆的沉重回声,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哀嚎,一同落进了最深处的积水里,传来一阵扑咚咚咚的杂乱响声。

这时剩余的群盗都紧贴在瓶口侧的峭壁上,身体和山体都颤成了一处,一块块岩石古树黑糊糊地夹着劲风从面前落下。山体上那些松动的岩石全掉了下来,避得开一块也避不开这阵接连不断的落石,不断有盗伙被乱石砸落,掉下去死于非命。事到如今,众人也只好听天由命了,砸死了那是该着死在此地,侥幸砸不死的这条命就算是捡回来的。

只听山体的岩层深处,如裂帛般响作了一片,陈玉楼等人忽觉药壁倾斜加剧,原本乱云汹涌雾气环绕的山隙,裂痕是越来越大。众人觉得眼前一花,似是阳光夺目,山缝里的草木尽皆暴露无遗,原来裂缝扩大后,外边的天光都已照了进来。

红姑娘急得对着鹧鸪哨大喝:“走啊,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走了!”

鹧鸪哨定定地看着红姑娘,忽地一下揽住了她,攀住钻天索,跃了出去。此时鹧鸪哨见山体断裂在即,已容不得两人一个个地过去了,当下也顾不得理会钻天索能否同时承载两个人的重量,揽住红姑娘飞身一跃,拽开身形,在阵阵巨岩断裂的声响和半空激荡的气流中急速穿过。

老洋人也抓住自己那根钻天索,紧跟在后。

瓶山这一瞬间真是摇晃得日月如覆,星河似坠,侥幸跳到对面崖上逃得性命的群盗眼前是一片天旋地转,手足都已惊得麻了。

怎料鹧鸪哨和红姑娘那根钻天索却突的断裂,二人一下坠入深渊。对面凸岩上的陈总把头本想出手相救却已经来不及。

老洋人本正用钻天索挂在岩壁上左躲右闪,眼见师兄和红姑娘坠入深渊,心胆俱裂:“师兄!”

话音未落,谁知本来在崖上固定住他钻天索的那块石头却在巨大的震颤中移了位,整根钻天索,连同索头的三足精钢挂钩,倏地一下从崖上滑落,老洋人抓着那根无根的钻天索,一齐也掉下了无底深涧。。。

眼见鹧鸪哨和红姑娘掉了下去,随后老洋人也跟着掉落,对面凸岩上的陈总把头目眦尽裂,欲冲下去救他们,却被花蚂拐死死抱住,只听得陈总把头发出了几乎疯狂一般的嘶喊。

却说留住瓶肩崖上的敏敏和花灵还有数人没想到这座石山说塌就塌,忽地见到这山崩地裂都吓得目瞪口呆,想起崖下的众人,赶紧到崖边上去看,怎料第二次瓶山山体的崩塌如同轰天吓地、掣电奔雷般的猛烈,瓶肩这边虽然并未掉落,但受到瓶口折断牵扯之力不小,也是一阵巨大的震颤,山体,岩石都有些移位。

只听得瓶山的裂痕深处一阵天摧地塌岳撼山崩的剧烈震动,怪嘴般张开的两道陡壁越离越远,终于从中轰然断开,瓶口这块千万钧的巨岩翻滚着落向地面。山体崩塌断裂的一瞬,瓶肩这边的岩石在巨大的牵扯之力作用下,也纷纷下坠。

敏敏正站在崖边处往下看,怎料所站立的那块岩石忽地滚落,顿时只觉脚下一空,身子一沉,耳边生风,刚吓得啊的一声,便已经直直地堕了下去,只见眼前的景色飞速倒退耳边是风呼啸着的声音心里无比的恐惧:我坠崖了!

敏敏身在半空,双手乱挥,只盼能抓到甚么东西,这么乱挥一阵,又下堕了数十丈,突然间蓬的一声,屁股撞上了甚么物事,身子向上弹起,原来恰好撞到崖边伸出的一株古松。只听得喀喇喇几声响,古松粗大的枝干顿时断折,但下堕的巨力却也消了些。

再次落下,敏敏挥舞着四肢不停地伸着手试图抓住点什么有树枝划了她的身子一下脸也被树叶割了一下。。。

眼见鹧鸪哨,红姑娘和老洋人纷纷坠崖,陈总把头心如刀绞,目眦尽裂,只趴在凸岩边上往下看着,几乎流下泪来。忽听得崖上有人一声惊呼,陈总把头心头一凛,是敏敏的声音!往上看去,果然见到一个白衣少女从崖上落下,幸得一颗伸出的古松将她阻了一阻,只听喀喇喇几声响,那古松粗大的枝干顿时断折,少女再次下落。。。

敏敏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飞速旋转那失重和无力感让她的那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惊叫!

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敏敏正胡乱挥舞的右手,竟然是陈玉楼!而他另外一只手握着那把锋锐绝伦的小神锋此刻那小神锋正扎在峭壁之上,依然无法阻挡两人往下坠落之势。

小神锋扎在绝壁上一道岩缝中一路慢慢地往下滑火花四溅这绝壁也不知道是什么石头竟是无比坚硬只听那小神锋摩擦山岩之声无比的尖锐刺耳。通过小神锋的摩擦减速,一路火花闪电最后,那速度终于降下来了。

二人就这样悬在了半空中,不住地摇晃。向下望去,只见深谷中烟云弥漫,兀自不见尽头。

花蚂拐赶紧从上面攀藤而下,“总把头,格格,别慌,我来接应你们!”

山隙间一阵狂风吹来,敏敏仅被陈玉楼抓住了一只右手,只觉人在半空身如飘叶般打晃,如同腾云驾雾,又似欲乘风归去。。。经过几次下坠,敏敏已是吓得魂不附体,便闭了眼睛不敢再看。。。

谁知那卡住小神锋的细小岩缝此时却有些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那块卡住小神锋的岩缝,一边的岩壁已经渐渐有了崩裂之相,蜘蛛网状的纹路,在不断的扩大。。。

眼见那岩缝一旦崩开,两人免不了都得摔死,敏敏抬头望着用力抿着嘴唇,额头青筋暴起,紧抓住自己的手不放的陈玉楼,叹了一口气,“陈大哥,谢谢你,放手吧,不然,我们俩都得死。。。”

陈玉楼只见下方的敏敏一双动人的明眸向他凝视半晌,目光中竟流露出不胜凄婉之意,柔声道:“陈大哥,谢谢你,放手吧,不然,我们俩都得死。。。”

“敏敏,”陈玉楼垂下眼帘看着这美丽的少女,忽地开口,语气异常温柔:“你喜欢过我吗?”

敏敏只觉喉咙哽了一下,两只眼睛一阵发酸,泪水便止不住地滑落下来,“喜欢过的。。。”

陈玉楼深深地看着敏敏,语气却似乎很平静,“听说人死前只要约好了,来生便还能做夫妻。。。今天如果我先死了,你愿不愿意来生等着我?”

敏敏止不住地哽咽着,身子却不敢乱动,生怕一动,便会加快那道岩缝的崩裂,声音颤抖的道,“我愿意。。。”

陈玉楼漆黑的眸子显得异常的亮,唇边翘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度,缓缓地垂下睫毛:“傻丫头,没有来世的。。。”

“什么?”敏敏呆呆地问。

陈玉楼只是怜惜地凝望着下方手里紧紧抓着的娇美少女,轻轻地笑道:“我管不了来世了,我只要今生不悔。。。”

他定定地望着少女的眼睛,似乎是在郑重地同她许诺,“我绝不会放手,敏敏,我不要你死。。。”

此时,花蚂拐刚刚攀到了陈总把头的上方,那岩缝,已是马上就要崩裂。。。

陈玉楼忽地一声暴喝,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右手猛地用力往上一提,将下方的少女的手举到花蚂拐手边,“拐子,快!”

花蚂拐忙不迭地抓住那只小手,将她拉到旁边一处刚刚可以立足的凸岩上。

那岩缝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顺着蜘蛛网状的纹路崩裂开来,陈玉楼仰着带着笑意的脸,看着心爱的少女,直直地坠入了下面万丈深谷之中。。。

作者有话说:

亲们,觉得我这篇文写得还好的话,请帮忙推荐给你的朋友吧,我这书题材有点冷门,拜托大家助力下啦!

另外,应书粉们的要求,我会在每集过后把小说原文放在正文下进行对比,原著中的陈总把头远远不如剧中那般可爱,心狠手辣又老奸巨猾,却不失为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乱世枭雄,亲们感兴趣也可以对比下剧版和书版把头哥的不同。

三十四 观山太保

红姑娘熟识戏班子里的行头,一眼断定,甬道里的那厮,绝不是元代将军的装束,而是满身黑衣靴帽的无常恶鬼打扮。殓葬时尸体穿着的凶服寿衣虽是不比寻常衣衫,可墓中的贵族怎么会穿着戏装埋尸于此?古人穿着的服饰,也许在民国时期看来差不多都像是在戏台上穿的,但哪里有人会在墓中穿一套勾死鬼的黑袍行头?

群盗闻听此言尽皆愕然。先前在铁阁楼里见到个一身明代水田服的剪纸女人,这会儿又冒出个穿勾死鬼戏袍的,瓶山丹宫里真正的墓室还未找到,却先撞上如此之多古怪诡异的事情,不免生出一阵栗栗自危之感,万一那山雾中真藏着黑无常却又如何是好?

盗墓掘冢,全凭一时胆气,心中越是不安,越是疑心生出暗鬼,所以历来都有倒斗不信鬼,信鬼不倒斗之说。卸岭群盗向来都认为古墓中的威胁,最主要是来自机关和诈尸,极少有人谈论鬼神精怪之类犯忌的话。可那黑袍勾死鬼刚刚是众人亲眼所见,在那个年代里主要的娱乐活动就是听书看戏,民间戏曲比较低俗的有鬼戏、狐戏、猫儿戏之类,都是依靠渲染鬼狐情节来吸引观众,黑袍黑帽的勾死鬼是这类戏文中的主要角色,正因为离实际生活较近,才更容易令人信以为真。

陈瞎子见人心惶惶,担心手下兄弟们折了锐气,便道:“想那戏文本子多是胡编乱造,十出戏中倒有**出都是生捏瞎拼出来的,岂可信以为真?漫说是什么勾魂索命的无常鬼,当今这世界就连神仙也难躲洋枪洋炮的一溜轻烟,管这廊道中有些什么,先放两排枪过去再说。”言罢一挥手,命手下举起步枪,齐唰唰拉动枪栓,顶了子弹上膛,就要对着甬道里乱枪齐发。

鹧鸪哨在旁见群盗要开枪射击,他心中一转,忙低声告诉陈瞎子不可用枪,鸡禽鸣动有异,定是因为那穿黑袍的死者身上有什么剧毒之物,不可仗着器械之利就大意了,否则溅出毒来,这条隧道就进不得人了。

陈瞎子心中恍然,忙道:“真乃英雄所见略同。枪里的子弹顶上火那是壮胆用的,正要叫小的们用钩竿子去搭。”随即命十几个手下上前,向雾中探出蜈蚣挂山梯,搭在那黑袍人的身上向后拉扯。

群盗领命出手,一番连拖带拽,便用竹梯将那盘膝而坐的黑袍人拖进了铁壁围墙,其余的人一个个枪上膛、刀出鞘,如临大敌般围拢在四周。拖到近前一看,果然是一具形貌诡异的僵尸,也就是死而不腐的古尸。

这黑袍男尸高大肥胖,盘腿而坐,手中掐了个奇特的指诀,穿的确实是一身戏台上勾死鬼的行头,被竹梯一阵拉扯,早就开始腐朽的服饰都丝丝缕缕地裂了开来,露出身上发胀的皮肉都是白如浸水,用竹梯一碰就往外淌出脓来,耳目口鼻内都是黑色的粉末,可能当初是七窍流血而亡。这身打扮却没办法分辨是哪朝哪代的,只看靴袍都已经朽了,料来死去的年头已是不短了。

群盗见只是具僵硬的古尸,这才将心放下,纷纷骂道:“死鬼,偏穿成这副鬼模样,刚刚险些吓破了爷爷们的虎胆……”

陈瞎子觉得这具尸体死得奇异,便率群盗留心查看。古尸体内注满了剧毒,但是看起来并非是瓶山里常见的蜈蚣毒,毒液行遍了全身,应该是生前服毒。由于担心沾染毒脓,就用竹签子翻拨尸体,将死人身上的事物一件件清理出来辨认,只见都是些药瓶药罐,还有纸木造成的傀儡人形肢体,并有一个大皮囊,里面都是漆黑坚硬的豆子,看得众人如坠五里雾中,竟不知这些五花八门的东西都是什么。

最后有名盗伙用竹签从尸体腰间的黑袍里挑出一面金牌,上面铸得有字,陈瞎子和鹧鸪哨都识得古文书,定睛一看,正是四个苍劲挺拔的老篆“观山太保”。

二人乍见此物,脑海里正如满天的乌云突然亮了一道闪电,猛然记起一段早已尘封多年的往事,原来这瓶山古墓里还有别的盗墓贼,早已有人捷足先登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原来是大明观山太保!”

陈瞎子低头沉思片刻,便急忙让人把尸体拖到烧丹的砖炉中点火焚化了,这才转头问鹧鸪哨:“观山之事扑朔迷离,以前只道是做不得真的传说野史,原来这世上真有观山太保。贤弟足迹遍布天下,可曾听说过此中详情?”

鹧鸪哨对此事所知所闻,并不比陈瞎子多出多少。故老相传,天下盗墓之辈,有字号和传统的仅仅是发丘、摸金、搬山、卸岭,说是四路,实际上是三支,因为发丘天官和摸金校尉本是一回事。发丘印毁了之后,世上便只剩下摸金校尉了,其余便是人多势众的卸岭力土,以及机变百出的搬山道人。

除了这三支以外,便尽是散盗和民盗,稍微有点名堂的,也不过就是南边背尸翻窨子的,其余鸡鸣狗盗之流,都是不值一提。但在近几百年的盗墓史上,却始终流传着一个极其神秘的传说。据说明代有群倒斗之徒被称为“观山太保”,擅于观山指迷,秘密发掘了许多帝王陵寝,他们的手法和盗墓动机从来没人知道,一旦做出事来连神仙都猜他不到。传说仅限于此,当世之人对他们再无更多了解了,连那些传说里的观山事迹是真是假都不好判断。

想不到今日竟在瓶山露房后的隧道里,撞见了一具观山太保的尸体。看此人装扮举止和所携物品之诡异,实是平生前所未见之奇,陈瞎子联想到以前走千家过百户的飞贼里,有一门善会“缩骨法”,也就是贼偷作起法来,便可以钻狗洞老鼠洞进人门户紧闭的深宅大院,在里面窃取钱物,然后原路潜回。

但这邪法为时辰所限,一旦延误耽搁了,小偷就得死在屋内。不过这毕竟只是市井传闻,世上虽是真有脱铐破枷的缩骨之术,却只是拆脱身体关节,并不能钻猫狗之洞。但另有门与控尸术近似的傀儡术,可以控制纸人纸狗钻入门墙缝隙偷盗,其控制原理并不是以魂附纸,而是驱使大批虫蚁为盗,其中的具体情形连陈瞎子也不清楚。

看那铁阁子里的剪纸人与死在大门外的观山太保,似乎也正是用邪门方术窃取铁楼中的丹药,为了免于被山中蜈蚣咬噬,这位观山盗墓之人在自己体内灌注了药水,才得以潜入此地,可似乎这铁楼尸桂的格局出乎他意料,时辰耗得太久,竟至术尽身亡于此。

陈瞎子以自己的经验推断出了七八分,只是大明观山太保的盗墓之道奇诡无方,不是内行人根本看不出这些底细。卸岭群盗为了盗掘瓶山古墓,可谓倾尽了全力,不仅耗费钱物,更折损了许多人手,却不料竟遇到一出“二进宫”,足足晚了观山太保几百年。

不过看这黑厮死在隧道里,身上并无明器珍宝,而且无人收尸,这也足以说明他虽捷足先登进入瓶山盗宝,但并没有随行的其余同伙,如果山里真有古墓大藏,墓室里的东西多半还是完好的。

陈瞎子想到此处,心意稍平。从古到今,成体系的盗墓组织之间,从无恩怨过节儿,相互间完全处于一种互不干涉的状态,谁要是比别人晚了一步,等到进古墓倒斗之时,发现墓中已有其他人事先光顾过了,那也最多自认倒霉而已,所以对在墓中发现一具身挂观山腰牌的古尸,群盗都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是早已死去两朝的古人了,于砖炉密室里焚化了这具尸体之后,便不再理会此事。

看看搬空了老桂树下的珍宝异器,群盗便遣出几名手脚伶俐的探子,当先摸进隧道里探路,其余的大队跟着陈瞎子与鹧鸪哨在后攒行。这条造在山腹里的地道迂回曲折,随着山势缓缓而上,走出一段,石道渐行渐高,陡然变为石梯,攀上去又是个狭窄的山洞。密道口的盖子已被揭掉厂,众人笼着火烛出了洞,眼前就是一片残椽断瓦的宫殿废墟。

果然不出陈瞎子所料,这里就是最初进来的后殿。后殿与丹宫无量殿之间的通道,都被元人用巨石铅水封死,这片殿阁已在陈瞎子等人逃离之时给付之一炬了。连接丹井的密道藏在庭园假山之中,位置极其隐蔽,若不是在里面钻出来,从后殿绝难找到。

到了此处,陈瞎子心中不免有些焦躁,藏在山里的蜈蚣都被剿尽了,却始终没找到半点墓室的痕迹,一处处的全是虚域疑冢,不禁暗骂元人奸猾。历朝历代中最难盗发的便是元墓,盖因元时各种文化兼容并收,即便同样是贵族王公,他们的葬法葬俗也大相径庭。陵墓的布局和选址,带有许多西域漠北的风俗,又混合了中原风水龙脉的奥妙,横埋倒葬的匣子坟,便是这一特殊时期的产物,所以倒斗的手艺人盗掘元墓之事,大半都是误打误撞挖出来的,元代古冢历来便是盗墓这一行当里的“盲点”。

这时有陈瞎子的手下给他献计,既然遍寻不见墓室大藏,何不再用“瓮听法”探知?这瓮听法便是在山里挖个坑,埋个大小可以装人的瓮器下去,然后盗墓贼蹲伏在瓮内,相当于身在地中,借巨瓮来扩充耳音,侦听地下空间的方位。

陈瞎子摇了摇头,这显然是外行话。瓮听法只町探听低于埋瓮位置以下的地底,多用于土层之中,瓶山的山势歪斜欲倒,又是满山青岩大石,根本无法施展此法。另外初探瓶山之际,便已用“闻”字诀听过此山了,只辨得山腹里洞穴广大,一处接着一处,正因洞穴太多,影响了地底回声的精准,即使陈瞎子耳力超于常人,也不能细辨此山内部的各处轮廓,遂不用其言。

如今瓮城、无量丹宫、藏尸井、铁阁露房、后殿全部找了个遍,都不见那元朝将军葬于何处,不得不怀疑是否除了墓址上不封不树之外,那墓穴也曾用土回填,根本没有空间缝隙。倘若真是以土夯实的坟墓,在这地形复杂的瓶山里根本无法寻找,元人不依风水形势,恐怕搬来摸金校尉相助,都难以使用分金定穴直捣黄龙。

不过陈瞎子也明白,此次虽是得了许多珍异之物,但找不到真正的墓穴,就算是失了手,赔了如此大的本钱最后却落得个铩羽而回,他这当舵把子的盗魁,今后便再也没有面目和天下人争长道短了。

正为难的时候,鹧鸪哨忽然有了计较。闻地盗墓之法虽具奇验,但瓶山里边的丹宫规模巨大,使得群盗的精神命脉全都倾注于此,却忽略了此山的地形。瓶山如同仙人装丹的宝瓶坠地,山体形似古瓶,山腹内也犹如瓶腹一般中空,丹宫宝殿都建在其中,所以来此山盗墓的无不把目光盯在山窟里,唯独把山巅的瓶口忽略掉了。

古之陵寝皆是建在地底,即便是斩山为椁、穿石做藏的山陵,墓室也顶在山腹深处,可瓶山古墓岂能以常理度之?说不定那墓穴的选址与世间古墓截然相反,竟会是造在UJ巅至高处,山下却故布虚墓疑冢搅乱视线。

瓶山之顶绝险无比,如果古墓真的藏在上面,卸岭群盗的大队人马则根本施展不开,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策略,确有出人意料之处。不过鹧鸪哨心机灵敏,盗墓经验也极丰富,在山里转了两趟,就猜到了有这种可能。

陈瞎子论才智谋略并不逊于搬山道人,奈何他统帅天下盗贼,图谋甚巨,人事繁杂,遇到疑难之处,反倒不如鹧鸪哨心中空明、灵台透彻,故此始终未曾想到此节。这时他听得鹧鸪哨一说,顿时醒悟,连道:“真是—语点醒梦中人也!”元人在瓶山丹宫造墓,本就有镇压洞夷的意图,此乃“厌胜”之法,以陵墓厌胜镇物的确实不多见,可扎楼墨师建造阳宅的厌胜之法,正是设在屋宇高处,瓶山古墓必定是藏在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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