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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

魔女红瞳罪 雪凌serling 4315 2019-09-01 16:43

  

雨季

雨水连绵,潺潺流淌洗刷石板地上的污垢,随着如银铃般仓促的雨声,粼粼水波由雨水拍打的中心位置浑浊地扩散开去,终化为缠缠绵绵的接连断续。彷徨的人们手持雨伞急迫样子地行走在街头小巷,只觉微润的雨丝拢络双瞳,仿若肖邦缥缈徜徉的钢琴曲,回旋轮转沁透心神,固然使灵魂沉寂于浅淡的惆怅,那丝丝冰冷透彻入骨髓,浸润干瘪枯老的皮囊。

“有人在吗?“多显仓皇的男性嗓声中充盈着焦急的意味,那说话的少年拥有着一头硬朗的浅棕色碎发,及那双绿眸瞥视着仿佛要看透酒馆内部的场景。右手机械般地敲着木质店门,只觉手指间因冲力而溅起略加污秽的水花,可另一只手始终紧捂着头部,似试图以最大的限度隔绝水流浸湿头发之举,悄然觉他那一身长袖衬衫几近湿透,而裤腿处也几乎不能幸免地沾染上水污。随着敲击声愈近加快加重,可雨水也仿若被鼓动了般,即时更为汹涌的倾泻而下,不一会儿便将少年淋成了湿漉漉的“水人”。

依旧无人回应。

“喂!有人吗?”相比较之前更加急切的声音,那少年顿时按捺不住情绪,也似因自身已全湿透而不再遮遮掩掩,那双手停止敲门的动作同时放在嘴边作扩音喇叭状,或为受冷而呈现出煞白颜色的面庞流淌下几滴水珠,却不像只是雨水,倒是有些如汗水和雨水夹杂起来的混合物,而瑟瑟发抖的躯体与外套的衬衫黏答答地紧贴于一处,无形中带着些被忽视的惆怅,与此同时那少年的声线仿佛打破心灵最后的底线骤然猛升,“难不成这酒馆里的人都睡死过去了吗?!”

可是却仿若孤苦伶仃的流浪者般,依然没有任何人回应。

“我说,你们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愠怒的嗓音消迹于雨水的落地声响中,颤栗而无人察知。那少年再次以手握拳猛然击打在店面上,但可能是被错认为是雨滴的仓促痛击,依旧无故地为他人所冷落。而于此时少年毫不讲究绅士风度地用劲跺脚为了抒发心中的不悦,伴带污浊的水流在那股作用力下,悄然四散为水花在衣物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戛然间酒馆的店门竟了无只觉地打开,苍白面孔的女孩呆滞地站在门后默望少年因冲力而歪斜向前的身影,那红瞳中流露出不解的错愕,与此同时少年踉跄地控制身躯稳稳站立在地面上,几近湿透的衣物携带着雨水浸润皮肤。伴带着滴滴答答的几声轻响在耳畔徜徉,木板地面的缝隙间滞带了残余的水流,逐而化为被水浸湿的深色,即那双瞳恰时完全被法帽的阴霾所掩盖,不再可洞察其中的空洞幽深。

“恩......抱歉。”少年扶额碎碎念地回应了一句,绿色双眸这才转即去审视眼前的女孩,却似因那面无表情如人偶的种种而稍刻惊愕了小下。而后他似乎又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般低声表达歉意,摇摇头作无奈的样子多显尴尬,便像是耗尽气力的样子一下就坐在店中的木椅上,毫不注意浸湿衣物的雨水缓缓从椅背流淌而下,最终静谧地沉寂在夹缝中,无声无息。

“不知你如何称呼?”少年试探性地回复道,仓皇间仿佛在掩饰自己内心的窘迫般,剔透的绿眸紧紧注视着那无基质的女孩,以防被她察觉到什么不妥之处。而对方的身姿却如清风拂面,悄悄然端坐在他对面的座椅上,像是不注意时而隐现出的暗红瞳孔,与他的双眸冰冷空洞地对视,却使那人不由因此颤栗,后脊骨阵阵发凉。以及恍惚才接着说下去的那句话语,兀自凸露出如此苍白,“恩,我的姓名是苏黎世,小姐你大不了可以叫我阿世。”

“雪凌。”淡淡的声音在耳畔缭绕终为沉寂,一如那惆怅的雨季。雪凌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对他人的尊重,那红瞳呆滞地凝视着对方的面庞,仿佛想要因而记住他的相貌一般,只觉耳畔回响着连绵不绝的雨声,彻彻不绝就如银铃震颤,沁透毫无感情的心扉。宽大的帽檐耷拉垂下几乎将大半个面庞遮掩,披散的长发偶然掩盖双瞳一角,似隐隐渗透出落寞之意,唯有单薄的唇若血红蔷薇,渗透出静脉血液固有的暗红色。

“苏黎世先生......是东方人吗。”就像是试探性的回应罢了,雪凌暗红的瞳孔依旧无神地注视着对方,却仿佛又在观察他较其他人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外貌特征,直至长久的无言中,随而只是淡然地再次说出简短的话语,“只是,好奇。”话音毕落之际,苏黎世有些捉摸不透地饶饶头发,绿眸间蓦然流露出回忆的色彩,可随后便爽快地点头,那尽量保持平静心态的声音缓缓传来,兀自回响在空旷的酒馆内,“哦,是的啊,不过现在也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切了吧。我说,宁夏店长他们不在吗?怎么这么久,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嗯。他们去集市,稍后才回来。”雪凌浅淡地回应阿世的话语,略微从法帽的遮蔽下显露出一角的红眸静默地透过窗户的夹缝,晦暗的芒光中映下雨水哗啦啦洗刷而下却逐而趋弱趋小的景象,缠绵的雨水絮乱地缭绕入窗扉的细小处,刺激皮肤透彻出颤栗的微凉。而稍刻小会,雪凌才静静地站起,端庄行了个高雅的礼节便走入室中,待她回到大厅时,那双手上已托着一个轻质托盘,及两杯尚还微热的咖啡冒着热腾腾的雾气,隐掩了苍白甚至毫无血色的面容。

白皙的手指夹带盛咖啡的杯子,便缓和地将咖啡置于苏黎世那边的桌上,那举止却端庄如曾受过教育的人所为。雪凌随后重新端坐在相对的座椅上,指节微屈持在杯口的边缘,轻抿小下就像是在享受其香浓里伴带的苦涩。饶觉深粉色长发微微卷曲地披散在脊背,柔顺仿若那细腻的雨丝,暗红的眼眸朦胧地笼罩上迷雾般的水汽,却只是静谧地凝视着雾气从咖啡中升腾,彻彻扩散在空气中消逝了自身残存的灵魂。

“看样子,雪凌小姐比较喜欢喝黑咖啡啊。”苏黎世似乎是随性地低声喃喃,那绿色的瞳孔平静端凝着咖啡泛起的波纹,就像是正在无所事事地发呆一般。而不一刻那话语便得到雪凌轻声的认可,对方尚时显露在外的红眸仿若察觉到了外界惆怅的小雨业已停止,戛然滞留着澄澈的芒光。又只觉雨后湿濡的清新气息透过鼻腔,残余的雨水汇入石板地面的夹缝中,逐渐消失不见痕迹。

“雨停了。”平和宁静的嗓音在耳畔回荡,雪凌沉静目视着苏黎世瞬时的恍惚,戛然间只觉对方仓促地站起身,如有急事般赶忙行礼告别,那身影于不一会中就消迹于街外拐角,直至无可觅寻。而她却只是再次微抿那苦涩的咖啡,身边墨绿猫儿幽黑的瞳孔诡异注视着她孤独的残影,随而黑色大翼穿刺脊背挣脱而出,依然蓬松的尾部耷拉地摇摆着,仿佛在无声地嗤笑,却又若在怜悯着什么。

点点星光沉寂于瞳孔的晦暗,染红罪孽双眸。雪凌独自端坐在木椅上,手持着一本厚厚的类似文学史的书籍,已然翻去大半页的书本看上去应是读书者精心珍藏好的,几乎毫无任何缺页折页的情况。而那双瞳孔长久凝视书页后便习惯性地向窗外遥望,眼中悄然映下那拥有一头金色短发的少女,她那身洁白的大褂依旧是稍有随意地穿在身上,细瘦的手腕处悬挂着一个编织草篮,而此时恰好正向着雪凌那处的位置不住挥手。或是因无意间瞥见看书的女孩,即便只是对他人的迎接罢了,那嘴角总是上扬自然的弧度,温暖如雪白的天使。

“雪凌,一起去那边的山坡,采郁金香吧!”麦子甜腻腻的声线顿时传入耳内,另沉浸于书本中的灵魂不由一颤。待她那话音毕落之间,雪凌便细心地将羽毛状书签放置在书页的夹层,伸手将那本书籍放在显而易见的位置后,才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酒馆的店门。可刚等她踏出酒馆时,麦子竟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热情地拥抱过去,红瞳于不知觉间流露出淡淡的愕然,转瞬却消逝化为如平常那般的宁静。

不到片刻时间,等到麦子快速递给她一个相同款式的编织草篮,雪凌却只是静静注视着草篮发愣,仿佛因此而回想起曾经的往事那般,那瞳孔竟悄然骤缩显露出未曾有过的绝望。似因麦子当时兴奋吟唱的乡歌使她猛然惊醒,红瞳这才稍稍恢复了原有的神色,那苍白的指节微屈试图以双手提着草篮,只身跟随着麦子蹦跳的脚步逐渐远离城镇,向远处高山上的山坡缓缓步近。

蓦然回首,只见一望无际的郁金香已然布满的那孤独的山坡,那不知何人遗弃的屋舍废墟却只残余几处尚未焚毁的木桩,就像是被无情的烈火焚尽,却稍后巧遇润雨的洗刷而最终遗存下来的产物,如今蓬勃的幽绿枝条缠绕并且生长簇芽。遍布绿野的郁金香大致都为亮丽的金黄,就仿若逝者生前开朗乐观的性格那般,火热而默默燃烧着生命的魔力,那宛如高脚酒杯的花瓣由深色愈浅,碧绿的长叶自由舒展就像婀娜多姿的美人,浓郁的馨香四溢渲染了何处的梦魂,影影绰绰不见人影。

“喔哦,这次就采二十株新鲜的郁金香喽。”时觉麦子嚷嚷的声音在那山坡上回响徜徉,她水灵灵的棕色瞳孔中已然闪烁着向往似的光芒,纯金色短发过耳扫过脖颈的位置,此时就如未经尘世的孩童,不携带一丝沧桑或是疲乏的意味。而那轻盈的身形悄然迈入一望无际的花田,直至整个腿部几乎完全被掩映遮蔽,满山的鹅黄色郁金香与那瘦小的身影相映衬,将她包裹在梦境般的花林间,朦胧像是误入仙境的无知少女,哼唱童谣跳起悠扬的舞步。

那处,雪凌静默地漫步于郁金香花田中,手持一把镂空的园艺剪,缓缓蹲下身在一朵郁金香的茎部细腻地剪下歪斜的切口,随后便轻柔拾起横倒在土壤怀抱上的那株郁金香,稍刻放入左臂悬挂的草篮之中去了。红瞳中突兀地映下稀薄的阳光透彻过云翳的阻拦,将四处染上一片迷茫的金黄,丛簇的郁金香在清风的吹拂下摇曳着它墨绿的花茎,在光辉下略显透明的瓣儿依稀尚还携带着几滴晶莹的露珠,闪烁出耀眼的芒光。

时光流逝,待忙碌的二人回转过神,天际的太阳已然低垂饶有沉落之势。雪凌默默地收拾好土地上的断枝残根,双眸中流露出意外的畅怀,就如残存在心底的那熟悉面容般,温暖而沁人心扉。而麦子也是跟来时的装束一样,手中拎着装满郁金香花束的草篮,吟唱着纯洁无暇的童谣向那日落的远方城镇行去。一路无言,那二人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下彷徨,直到沙哑的声音沉静地从无知少女身后传来,痛触人心,“明日,我也许就此离去。麦子。”

“......”麦子的脚步猛然停驻在不远处,又似乎因此而无力地停下了童谣的吟唱,手中拎着的那草篮不由自主地为其松手歪斜落在地上,郁金香花束虽是耷拉却依旧残余着生命的活力。片刻之中,只觉对方仓皇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草篮,如听闻这消息呆滞般缓缓摇头,棕色的瞳孔迷茫地凝望着远远的城镇,那如责备,却又像是挽留的声音尽量保持原本的状态吐露,“啊,不小心把雪凌当做酒馆的一份子了,这也真是的,嘿嘿嘿。”

说罢,麦子的脚步却愈而加快,迎着迟暮的余晖小跑着渐入城镇的拐角,消失不见了原有的踪迹。尾随的雪凌无声地驻足观望着近旁高大的建筑,红瞳辗转流露出不明所以的漠然,一身黑色连衣裙及黑帽的衬托就像是孤僻的魔女,瘦小的身影消迹于昏暗的街道,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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