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手机，信号已经有了，可是却没有一条短信或者未接来电提醒。父母像是完全不关心自己的儿子已经消失好几天一样。

合上手机，去摇醒在椅子上睡得流口水的妹妹。

“恩？哥哥，吃饭了吗？”口齿含糊不清。她擦了擦嘴角边的口水。谁会想到，就这样的一个姑娘，一个才高中左右的姑娘，还有一个隐藏的恶魔暴走形态。

这是谁的错，我不知道。

就一瞬间里，真的只有一瞬间，我竟然感觉到了面前的这个少女有点点所谓“萌”的感觉。

啊啊，这是不对的。我马上抹杀了自己心中这样的感觉。

妹妹看我没说话，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我身边。

“哥哥，你哪里不舒服吗？脸怎么那么红，不舒服的话，告诉我哦，我会保护哥哥的，一定的。”

“那你就别睡那么死啊。我们现在还是处在危险的地方吧，万一又像上次……”

说到一半，我不想继续说下去了。胸口一闷，“像上次那样我再次被袭击的话，又不得不暴走”这样的话，绝对说不出口的吧，对于现在的我来说。

虽然是这么半抱怨半玩笑，不过对于妹妹会保护我这样事情来说，心中像是早就深信不疑了吧。

我们接受了村长的好意，大约快在黄昏结束的时候，具体也不知道几点了。对于不会再有短信或者电话来的手机来说，掏出来看时间也觉得麻烦。

接受村长好意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们也没有办法去其他地方弄吃的样子。这个村子里，既没有杂货铺，也没有菜场的样子，村民的食物似乎都是自给自足的样子。

等我们走到村长家里的时候，当时的情形把我给吓坏了，在村长家那个广阔的院子里。聚集了大约五十号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有。非要问我以前有没有见过这样的排场的话，大概就是很小的时候跟着父母去乡下参加亲戚婚礼的时候吧。不过与那时候不同的是，这里的人们似乎非常文明的样子，尽管桌子上都是食物，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动筷子，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吧。说话也都纷纷很小声。

村长看见我们后，放下手中的活务，和我们打招呼。

“你们来了啊，随便找个空的地方坐下来吧，马上就开饭了。”

“开，开饭？”

从眼前的情景来看的话，这个村子看来并非是落后的，从体制上来讲，已经是真正社会主义的感觉，并非初级阶段了。

之前在村长家的时候就感觉村长家的院子特别大，却没有与这个大相匹配气派，都是一些简陋的草棚而已。这个村长还真是个好干部。

“虽然人有些多，不过这也是我们村子里的习俗，外面来的人一定不习惯吧。我们村都是自给自足的，所以大家所生产的东西也是一起使用的。所以吃饭的时候也是聚在一起，不过因为村子人数也挺多，这里容不下，像这样的地方有三个。”

“那还真是个思想先进的地方呢。”

“一切都是长乐神的恩惠。”村长笑呵呵将落下来的袖子再次卷上去，“我要去忙了，你们先坐。”然后便走开了。

长乐神是哪里的神？

虽然村长是这么说，不过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空的座位了。在这个院子里扫视了一周，只有一个角落里的小桌子是空着的。

我带着妹妹走过去做了下来，不过大概这里原本是没有人坐的。和其他桌面上拥有丰富的菜肴不同，桌子上空空的，没有任何东西，碗筷也没有。

“这里就是外界平民的进食方式吗？”妹妹在我耳边轻声问我。

“你是哪里来的没有见过市面的大小姐吗？况且十岁之前我和你都是在家中自己好好吃饭的吧？还是说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觉得是个高贵的大小姐了。

已经还是打心底里用平民这样的称呼来看待别人了？”我也压低了声音，“不过每天这样吃饭的方式的确是第一次听说，就像爸爸以前常说的什么公社什么的

来着吧。”

“那种事情，早就不记得了。”妹妹摸着自己的肚子，似乎像是已经饿了。看着光秃秃的桌子上什么都没有，向我露出可怜的表情，“哥哥，究竟什

么时候才可以吃东西？难道那个村长的目的是让我们看着他们吃东西？太坏心眼了吧。”

从妹妹的眼神中大概可以看出来，如果在五分钟内再看不见进食的可能性的话，就会像之前对付汽车司机那样，开启暴走模式到大家的餐桌上抢东西

吃吧。

开玩笑的。

除了我和妹妹的桌子上略微凄凉外，院子里这其乐融融的和谐景象，让人会想起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吧。

夏日的晚风带不走炎热，院子里的大家没有任何人脸上带着不快。

就像是这个村子，真的受着长乐神的庇护一样。

但是这一定是不对的，一定在那里很奇怪的地方。

并不是我对这样现在看起来是理想乡一样的地方在羡慕嫉妒恨什么之类的。想起王大乐那种眼神，并不是那种纯粹的叛逆吧，其中带着的是真正恨意。小玲也一样，那种无奈中带着哀怨的目光，都是出自这样一个看似秩序良好，人民生活幸福指数非常高的地方。

一定是在那里不对劲。

且不说妹妹，我也开始在意起这个事情了。但是我明白，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奇怪的已经不仅仅是这个村子或者长乐镇了。我感觉在我所不能预感的某个地方，在酝酿着如潮的恶意。或许我不能回避，我已经没有办法逃避了。并不一定准确的直觉告诉我，必须快速离开这个村子，理由不详。

村长站在人群当中，像是说了什么之后，村民便都拿起筷子开始用餐。之前并不嘈杂的谈话声也没有了，安静得吓人，晚蝉鸣泣。胸腔中产生了一阵

汹涌般的恐惧要喉咙里迸发出来。我低下头，揉着太阳穴。

快褪去吧，恐惧。现在一定不是该恐惧的时候。

“真不好意思，怠慢二位了。村中的位置都是原本安排好的，像这样的板凳和桌子也是临时找出来的。”

说话的是村长，他拖着盘子，里面装着两碗饭，以及几盆菜。

“哪里哪里，村长能够容许我们在这里藏身，真的已经是非常感谢了。哪怕只有些许米饭也就足够了。”我长吐吸气，并且将喘息的幅度降到最低。

妹妹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寻常，在桌子底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心情在握住妹妹的手一瞬之间里，放松了一半。

“如雷公子所见，我们村中的规矩也是非常繁杂的，大家也都非常遵守着的祖上留下来的规矩。我们长乐乡之所以有今天也一定是受到了长乐神的庇护。”

什么狗屁神灵。

村长将饭菜一碗碗端到我们的桌子上。粗糙的手掌，凹凸不平的皮肤和骨骼，看起来有几分吓人。

“长乐乡是处在长乐河的下游，在上游处的长乐镇里，有个长乐仙人住在七里桥底。长乐仙人庇护着所有长乐河处的住民。”

神灵才不会庇护人类，会和人类做交易的，会来干涉人类的，大概就只有恶魔。骗子，大家都是骗子，村长是骗子、你们的祖先是骗子、父母是骗子、我也是个骗子。这是个充满着丑陋的骗子的世界，是一个只有骗子才能存活的世界。村长编织着不是自己所创造的谎言，或许说流传更为合适。

长乐镇不存在神灵，七里桥底有的仅仅是一条名叫长乐河的普通河而已。长乐河是被编织出来谎言的载体，那里只有杀人犯，只有骗子。骗子用长乐仙人欺骗着人们，人们再用不是自己编织的谎言去欺骗其他人。

“你们二位来的也是巧，明天晚上就是我们村的传统节日——长乐忌。长乐神一定会庇护所有相信他的并且虔诚人。”

说完这句话后，村长便离开了。像是笑着离开的，具体我也不清楚了。因为我感觉的意识快模糊了。

痛、痛、痛！

我捂住右眼眶，头痛得快炸开了，太阳穴至眼球，像是被挖出来一样痛。

不能忍受这种痛楚的我，将头埋还打着绷带的右手窝处。左手妹妹紧紧握住我的手，然后像是要松开。

我紧紧再次抓住这双手，这双温柔的手。

“不可以……”我勉强睁开眼睛，看见妹妹剑拔弩张地已经半站起。

我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

“没关系……”我艰难地说着话。

不可以在这里暴走，还没有调查出你想所想知道的事情。

“我这是老毛病，过一会儿就好了，所以我并没有受到任何其他人的威胁。所以，没有关系。”

我尽量保持用左边的眼镜睁开，和妹妹保持着对视，用所可以吐出最清晰的声音和妹妹说着。

这次我没有骗人。

这一次真的没有骗人。

丛集性头痛，从初一开始不知为何染上的头痛毛病。又称自杀性头痛。

不过这两个名字都是在痛了数百次之后才百度到的。随着剧痛，同头部不断撞击墙，用撞墙所感受到的痛楚，才可以覆盖掉一些些来自头内的疼痛。

并不是在所有的时候内都会发作，也不是在所有的时间内因为某事或者随机发作。

一年里，大约每年有一到两次发作期，发作期持续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期间内每天在固定的时间段里会发作，持续半小时到一个半小时的剧痛。似乎吃止痛药也是不起作用。

也四处就医过，不论中医西医都没有成效，在进入高中之后也就放弃了治疗。

如果可以死掉就好了，在头痛发作的时候我常常会这么想。

如果自己可以轻易死掉就好了。

如果自己可以轻易死掉的话，就不用那么痛苦了，就不用忍受这样的痛苦了。

但是没有那么轻易，我是个胆小鬼，我是个懦弱的胆小鬼。我没有勇气去进行一项名叫自杀的，充满勇气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