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葬在山川之间，不愿再处于漆黑晦暗的地底。”范闲出来后，找到齐皇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恳请陛下将此事交于臣去办。”立身于殿内的上杉虎闻言，俯身请求道。

他在方才听从义父的命令出来等待，不久后就遇到前往主殿的齐皇和海棠朵朵，在对方的允许下跟了上去。

两人也谈了许久，最终，他选择将忠心交付于齐皇。

“好。”小皇帝点了点头，在上杉虎离开后将目光移向范闲。

“诶——陛下别这么看我。”范闲后退两步，嘴角勾起礼貌客套的微笑，沉声说道:“肖老前辈就跟我说了些他儿子的往事，人之将死嘛，总是会回忆一些从前的经历。”

“而且，我知道陛下一个秘密，陛下现在也听到一个秘密，我们算是扯平，不用再计较那么多了吧？”

范闲知道的秘密，是海棠朵朵这个圣女表面上归于太后一派，但实际与小皇帝同一立场这件事情。

“呵－”小皇帝摇头一笑，也不知信没信。

“罢了，天色这么晚，诸位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之后再议。”

“是。”众人领命退下。

整个大殿瞬间只剩下她一人，小皇帝拿出袖中藏着的纸条，缓缓展开。

那是阿酒在某一时机递入她手里的，上面只有五个字——【神庙，叶轻眉。】

另一边，回程的马车上

范闲沉默许久，最终抬头看向言冰云，问道:“鉴查院里有多少人跟我同龄？”

言冰云眉头微敛，想起阿酒方才的那个问题，心底一沉。

“有很多。”最终，他面不改色地开口:“像我和你，就是同龄。”

“什么？！你和我是同龄？！”范闲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阿酒坐在言冰云身侧，握住他温度渐冷的手掌，轻声问道:“所以，你不是肖恩的孙子？”

虽是疑问句，用的确是肯定的语调。

否则，他不会问这个问题。

“我能确定不是。”范闲也没有隐瞒，直视着言冰云的双眼，继续开口:“接下来的问题当我好奇也好无聊也罢，请你如实回答我。”

言冰云垂下眼帘，没有应声。

“你见过你的生母没有？”范闲当他默认，抛出第一个问题。

“没有，母亲在生我时便过世了，从未见过，”言冰云停顿一瞬，接着说道:“父亲对我要求很严格，从小便把我交给别人抚养，见的也不多。”

“你怀疑是我？”他声音有些干涩，在把范闲没有问出口的疑惑也一一陈述后，缓缓问道。

“将他的孙子培养成一个对北齐恨之入骨的南庆战士，”阿酒垂下眼睫，喃喃低语道:“小云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呢。”

当初因为滕梓荆接受了伪令刺杀范闲，而言冰云是他的直属上司，被牵连贬到北齐做暗探，看似顺其自然合情合理，却早已是规划好的意料之中，就算长公主李云睿不出手，庆帝和陈萍萍也会推动这一切的展开。

为的，只是送言冰云来齐国。

就算肖恩在北齐活了下来，他也依然会回到齐国，命运的掌控权仍旧在陈萍萍手中，无论怎么挣扎，都永远无法逃脱这残酷残忍的既定轨道。

“不可能，沈婉儿你又想戏弄我！！！”

“范闲，你也是！！”言冰云红着眼眶看了他们一眼，大吼一句，捏紧了拳头不再出声，等马车停下后迅速回了宅院，猛地将房门关上。

“他这刺激受大了。”范闲慢慢下了马车，看着他急切的背影感叹道:“肖恩的孙子可是齐国人呐……”

“这件事情被揭穿，对你们庆国可不太妙。”阿酒跳下马车，侧过头淡声说道。

“反正你们迟早也能查出来我的身世，到时候不攻自破了，我还捞着个利用欺骗他的角色，后果不比现在轻松。”范闲耸了耸肩:“还不如现在配合着你把真相推敲出来，他爱信不信，反正也没有证据。”

阿酒看了一眼他这副无赖模样，直接抬脚进了府邸。

没有诚意的客套话随风飘来:“谢范公子送我们回家。”

“诶——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范闲和她开了一句玩笑后，转身就上了自己的马车。

在关上帘子的那一瞬间阴沉了神色，一字一顿地念出那个名字:“陈萍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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