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绕命运之城的是充满了污秽气息的荒凉之地，再往外走一个小时就能看到一些绿色，有树木有草地，但并未达到郁郁葱葱的程度。

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东方白与木子勋来到了一处无人问津的小山坡。很多时候，都会在一些作品中看到这样一幕：一片绿草皮包裹着一个小山坡，坡上有一棵大树，至于是什么树，因故事的内容而异，可以是山楂树，可以是樱花树，也可以是榕树。而此时此刻，东方白与木子勋也面临着这情景。

风婆婆是这么告诉他们的，他们只不过是照着风婆婆所说的话来寻找那个藏着她秘密的地方。

“好了，就这，挖吧。”松了一口气的东方白说着，接过木子勋手中的铲子铲了起来。

不多时，铲子磕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东方白停止了动作，将铲子递给木子勋，俯身用手扒了起来。逐渐显露出一角的木盒使得两人不由得有点兴奋，树下果然有东西！

直至将整个木盒挖出，两人像是朝圣一般心中充满了一股神圣。埋藏了三十多年的木盒散发着一股泥土味之余，还带有一丝异香，应该是制作木盒的木材所带有的香味。

“你来开吧。”木子勋尚在期待东方白能开出个什么来，但东方白并没打开木盒，而是将之递给了他。

“你开我开不都一样？”木子勋无法理解地看着东方白。

“你不会觉得一个能力技能有两个拥有者吧。”东方白讪笑了一下，而后流露出一丝认真的味道。

木子勋沉默了下来，斟酌了一番说道：“我想这个对你比对我更有用。”

“你这么想就错了，这个任务本身就属于你，我只不过是顺便在旁辅助罢了，而且，这是不是能力技的任务还两说。”东方白不甚在意地说道，“开吧。”

木子勋不再矫情，接过木盒，深吸了一口气，开启了木盒。

精光四射，炫彩斑斓，夺人耳目这种特效都没有，一切都显得很平淡，两人的精神在打算开启木盒的时候就有点紧绷，等到看到了木盒中的东西时，两人的精神都不自觉地松懈了下来。

平躺在木盒中的是一根羽毛，一半黑一半白，纯粹不已，宛如黑夜与白天，分割得十分明显。一段文字描述浮现在两人眼前。

“在黑夜与白天交汇，生与死的边缘徘徊之时，通向抉择之地的大门将会开启。”

“在这游戏中，黑夜与白天交汇，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黎明，一种是黄昏，你觉得是哪种？”东方白率先开口，询问着木子勋。

“两者都有可能，关键是后面的一句‘生与死的边缘徘徊’，什么意思，我有点无法理解。”

“我也不太理解，难以琢磨。”

木子勋点了点头，伸出手想要拿起那根羽毛。

“唳~~~”几乎是木子勋的手接触到羽毛的同时，一声嘹亮尖锐的鹰鸣响彻天际。

嘹亮到了远在三十里之外的命运之城的玩家都能够听到。

“这是？”有人不解。

那声穿透心灵灵魂的声响未绝，再次响起。

“唳~~~”

这是鸟的叫声，而且应该是鹰类，这是所有听到这个声响的玩家的共识。于是，玩家都抬起了头，望着辽阔无边的苍穹，企图寻找什么。

一些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的玩家却是跑出了城，望着天穹，心中震动不已。

“能力技！”显然一些经历过能力技任务或是眼见过能力技任务开启的玩家对此幕有所判断。

一个黑点出现在了东方白与木子勋的视野之内。

不知它来自哪里，越来越近，伸展的双翅笔直得像是两柄利剑。

“喔，”东方白不禁低呼了一道，眼神中闪现出一丝光芒。

说它是鹰或许不准确，应该说是雕，可这般体型，一般的雕还真的是难以达到。以目测而论，翼展足有十五米，远处之时尚不觉得有多大，直到它临近在高空上一点点扇动着翅膀降落，像是一颗巨岩从天而降，庞大的黑影笼罩着两人一点点放大，狂风回旋而起，草叶纷飞，如同身处暴风中央，感觉身子都快要被周围的气流给带动着飞起。

两双大爪落地，稳稳停落，它收拢了双翅，并未低头，仅是将目光下移，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两个人类。

颈毛是白色的，像是一抹白雪，衬托出一股冷酷，其余皆为黑，黑得出奇的好看。

“这，”木子勋有点茫然，“是要干嘛？”

“我想应该是来接我们去某个地方吧，”东方白猜测，看向了名为“古里赛”的大鸟，然而大鸟并未鸟他，头颅高高扬起，极具人类神韵。

“你拿羽毛给它看，看它有什么反应。”东方白建议。

木子勋依言而行，将那根半白半黑的羽毛在古里赛面前晃了晃。

古丽赛先是被吸引了一下，而后别过头去，俯视着瞥视两人。

“呃，我俩想必是被鄙视了。”东方白有点郁闷地说道。

木子勋看了一眼任务描述，企图从中找到一丝线索。自接触到羽毛开始，任务便自动出现在了任务栏里，可描述仍只有一句话，就是羽毛本身所带的道具描述。

“生与死的边缘徘徊。”东方白在一旁低声沉吟，而后抬头看着木子勋，像是有了打算，“我们等吧，现在距离黄昏一个小时左右。”

看了看天色，木子勋点了点头。

“要怎样才能做到要死却又不能死，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生与死的边缘徘徊。”木子勋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跟我想的一样，之前我也很茫然，不过这鸟出现后，我似乎有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木子勋略感惊讶，不由问询出口：“什么意思？”

“等黄昏降临，就可以验证我的想法了，当然，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且时间有两个，一个黄昏，一个黎明，如果不是黄昏的话，我们可能要死一次。”

“哦，”木子勋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对于死亡并不是很在乎，因为两人现在的等级都较低，掉级也没什么心疼的。

等待并不漫长，至少对于东方白来说是这样的，他倚着大树躺下，双手枕着脑袋，悠悠然看着远方，心中升起一股祥和。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如果生物钟没错的话，现实的时间应该在一点左右。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耸推自己，东方白睁开了眼睛，木子勋一脸平静地看着他，“黄昏了。”

振奋了一下精神，东方白站起了身，“上吧，我们到它背上去。”

木子勋并没表示惊讶，显然也猜到了古里赛的用处在哪里，甚至在东方白小睡过去的时间里，他对“生与死的边缘徘徊”这句话也有了猜想，自忖想法跟东方白应该相差无几。

到了这个时候，夕阳即将落幕的时候，古里赛反倒温顺了不少，没有表现任何敌意就让两人爬上了它的背，而后不等两人吩咐，就扇起了翅膀，升腾而起。

说是升腾，是因为古里赛并没有进行横向移动，而是迅速的往上升。它的翅膀庞大而有力，一挥间，扶摇而上，伴随着的还有它的唳啸。

即便背脊很宽，但两人还是不由自主地互相抓住了对方的身子紧趴着不动。

心一点点悬起，因为不断升起的高度而不断加深那种既恐慌又兴奋的感觉，如果仔细感应的话，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血液在沸腾。这种感觉太美妙了，真的好像在飞，一个游戏能有这么高的感知度，实在是不可思议，东方白再一次领略到了虚拟网游的魅力。

眼前所见之景更是让人心中平白生出一股向往，不可遏制的兴奋感充斥着每一个细胞，风的温度从一开始的柔和变成了寒冷。

“是时候了。”东方白向木子勋传递了一个眼神，然后两人一先一后地站了起来。

古里赛也仿佛气力要耗尽，上升的速度越来越缓，终至停止，两人也正好站起了身。

“准备好了吗？”东方白说的话都打着颤，一半是因为寒冷，一半是因为兴奋。

木子勋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像是要给自己壮胆，“好了！”

东方白什么也没说，拽着木子勋的手，一同朝外奔驰。

“嘭咚，嘭咚，嘭咚，”那颗本就紧张的心，随着不断的奔跑而逐渐加速，看到东方白跳跃而起，木子勋下意识地效仿，跳了起来。

“呀呼！！！”脚下没了落脚的物体，身子刹那间的极速下降，使得东方白无所顾忌地欢呼出声。

“啊啊啊啊啊！！”木子勋则像奔赴战场的战士，拼了一切在所不惜地呐喊出声。

什么都听不到，因为风太大，什么都不想，因为太舒服。飞翔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梦想，以至于达到了神圣的地步。尤其是没有一丝束缚的飞翔，更像是一场对心灵的净化。这种没有一丝束缚的飞翔不同于坐飞机，纯粹得无法言说，是任何幸福感都无法代替的纯粹。

抛却了一切，却又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仿佛一生所有都是为了这一刻。不知为何，东方白忽然明白了那些跳楼的人在死去之前的几刻享受到了怎样的美妙，也懂得了喜欢跳伞的人寻求刺激的根源。

“哇满灰丝的（我们会死的）”木子勋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但还是要说。

“哈？”东方白自然不可能听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自己能听到自己说的话，想要将自己的话传递给对方几无可能。

木子勋颓然，没再说。与东方白不同的是，他关注的是两人与地面的距离，越近意味着离死亡越近，他甚至脑补了一番两人从高空坠落摔成肉酱的一幕。

因为速度太快，所以呼吸都变得困难，要大力地吸气，然后大力地呼气，感觉像是下一秒就会死去，可当一口气呼出了后，又有了生的希望。

“夭寿了！！”木子勋忍不住惊呼，现在两人距离地面一百英尺左右，天啊，还不出现，真要死人的，话说我调的还是百分百感知度，这要摔个结实，估计都能痛晕过去。

然而希望很快便出现，眼前光亮闪耀，一道传送门凭空出现，两人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终于出现了！”

一切都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生与死的边缘，黑与白的交替。不过还有着运气的成分，竟然是黄昏，如果是黎明的话，那么现在估计已经死活了城里。生与死的边缘对了，黑与白的交替没对也是白搭，真是阿弥陀佛，运气不错啊。

如此想着的木子勋回过神来，看到东方白已然半个身子扎进了传送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