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咖啡厅的动乱

【钟晓峰】

就像是为这里的客人准备了一场舞台剧表演，原本嘈杂的咖啡厅瞬间安静了下来，现在就算不用监听机器人都可以听到那里的声音了。于是田梦忱赶忙关闭了播放设备，以防这件事情的败露带来麻烦和尴尬。

“呵，果然又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了。”欧阳澺冷笑一声，然后这样对周思诺的沉默做出评价。

“马～杰～哥～哥～，要不要呢？”薛小甜再一次发出魅力十足的邀请，但是这却让有过以前那段经历的我感到恶心。

“薛小甜，我认为你可以不用掺和进来。混水摸鱼，没有意思。”顾时雨丝毫不留情面地下达了禁言令，果然之前那段经历带来的刻板印象没有那么容易推翻。

“明明我还想帮你们的呢？唔，好委屈，算了，不要就不要！哼！”薛小甜故意做出委屈和傲娇的样子，但是若要我来形容的话，依然是那一成不变的两个字——恶心。

“就是说啊，我并没有违反任何考试规则，这一点我们尊敬的主考官也已经说明完毕了吧？”马杰发动攻势，之前挑衅校文艺社的教训似乎完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那么既然我做的事情是正义的事情，你是不是就代表了邪恶呢？”

“你有必要在这里混淆黑白吗？”顾时雨不留情面，针锋相对，“在座那么多人，是个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谁对谁错。我们学生会来制止这样的暴行，就算代表不了正义，你敢妄言说这是邪恶？”

在座的学生会成员确实很多，但是这样一个“我们”全部一笔带过，可能是为了增长自己的势力和气势，但是并不见得学生会内部就完全拧成了一股绳。

“那么请问我伟大的正义小姐？你想要怎么制止呢？站在这里干瞪眼地陪我聊天？”马杰似笑非笑地说道，的确，眼下他除了恶言相向并没有做些什么，学生会成员中顾时雨的行为只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盯住你。”顾时雨言简意赅地说道。

柏顺在柏依的安抚之下慢慢恢复平静，卞津良自顾自地继续吃饭。“哎呦，不行了！我现在腰酸背痛，哪一位正义的好心人让我坐一下呀？”马杰接下来展现出戏精属性，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呵。”欧阳澺发出嘲笑一般的声音，不过马杰在这方面依然我行我素。

“哎呀！”马杰突然向后倒去，并没有慢吞吞地照顾自己不受疼痛，完全就是直接让自己失去平衡。也不知道这是刻意演出来的，还是演戏过程中的失误，如果说这是刻意所为，那他实在是太能狠下心来了！接下来的动作可能是出于本能，也可能是一开始都预谋好的剧本，他拉住了离他最近的柏依，猝不及防之下柏依也惊慌失措地重重摔倒在地。

“砰！”巨大的声音响起，告诉在座的各位这并不是演戏。这样一个变故突然发生，柏顺再一次号啕大哭，而这一次的安慰者换成了顾时雨。

“我觉得我们不要在这种无意义的地方浪费时间，有关考试还有不少事情要准备。其中有些不涉及考试内容的地方，二年级的你们也可以帮忙。”欧阳澺突然转变话题，完全没有任何人道主义可言，“赶快过去吧！”

“顾时雨，我可以带你去。”卞津良突然发话，果然一直在假装心不在焉地吃饭的他也是在注意着事态发展的。

“哦？”欧阳澺轻轻一挑眉，然后再次恢复平常的语气，“OK，卞津良，带她过去吧。”

“但是……”这下轮到顾时雨不知所措了，她还想要辩解些什么，但是应该是下一秒又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无济于事，就放弃了挣扎乖乖选择了服从。

“不要再纠结了，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有些不普通的事情要做。指不定……有关整艘船上所有人的安危。”卞津良火上浇油，然后便带着顾时雨离开了这里。

调虎离山之计？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有人正在铺下圈套，但是我也认为卞津良最后的话是单纯的危言耸听。

“这种级别的摔伤是不可能造成死亡或者永久性创伤的，你们自求多福就可以了。”欧阳澺继续说道，“至于这个座位的主权问题，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不认为有必要让学生会来介入。”

“谢谢几位学生会的大佬们帮忙伸张正义！”马杰恬不知耻地说道，还双手合十做了几个虔诚的姿态，实在是无耻到了让人唾弃的地步。

“啊……”显然马杰在拉柏依的时候是做了手脚的，不然怎么可能柏依伤得比马杰还要重得多？柏依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马杰顺势坐上了那个座位。

“看起来这样就可以了，走吧，我们的主考官兼总负责大人。”欧阳澺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准备离场，周思诺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座位……”柏顺咕哝着什么，但是我并没有听清有没有人听清了。

“大家各自吃饭吧，事情解决了！”欧阳澺发出最后的通牒，警告大家不要再关注这里的事情而把事态闹大，“再惹出骚乱出来，后果你们不一定承担得起！”

“座位是姐姐的！”这一次直接是大喊的声音，在欧阳澺发出通牒之后安静的环境中，如此响亮清脆的喊声顿时让所有人为之一惊。柏顺憋红了脸，看起来是厚积薄发，为了自己亲爱的姐姐，一直受到保护的少女终于挺身站了出来。

“切！”欧阳澺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你们自己解决吧！别影响其他人！”

“就是啊，我们还要好好吃饭呢！”马杰继续哂笑着说道，“那么由于卞津良的离开，你就可以继续坐在座位上使用你的美食了，我们是不是对你非常好呢？小妹妹？”

“座位是姐姐的！”再一次的喊叫声，这一次比之前分贝更加高，似乎整个豪华邮轮都为之一颤。以前胆小又懦弱的柏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番模样。果然实际经历才会让人飞速成长，柏顺在这样一场变故之中，更加自立自强了一些。

“座位是姐姐的！”又一遍，众人露出五味杂陈的神色，各种各样，如同百花齐放。有人露出欣慰的神色，有人则是怒火和烦躁，有人则匆匆离去，有人则破口大骂……当然了，只不过是自己私底下。

“别吵！这里不是幼儿园！”欧阳澺展开打压。

“这位小妹妹，你影响到其他人用餐了哦！”马杰厚颜无耻地说道，连我都几经不可自抑地有些想要破口大骂。

“座位是姐姐的！”柏顺以不变应万变，就这样单纯地大声叫喊。这种行为激怒了马杰旁边一名长相粗犷的大汉，他拍案而起，一拳打向柏顺的面门，欧阳澺不为所动。

但是，一直一言不发的周思诺竟然为她挡了下来，柏顺受到惊吓之后继续嚎啕大哭。哪怕是自己受到了这般威胁，从前懦弱的她还一直不住的哭喊着：“座位是姐姐的！座位是姐姐的！座位是姐姐的……”

“你也是没事找事做啊！用最快的方式解决不好么？”欧阳澺对周思诺发表不满，但是他并没有多此一举地出手阻止。

“就是说啊，”马杰小人得志，有恃无恐，“规则里面不也专门说明了吗，‘不可以使用武器，不可以造成死亡或者永久性创伤’，所以我们并没有违反任何规定啊！而且通过拳头来决定座位的归属，难道不是又快又公平又直接的方法吗？”

“这里会影响到其他人，打架请去专门场所。”周思诺道，语气像机器人一样平淡，但是说着让在场所有人无不意外的话，“大费周章打完一架之后再来决定座位的归属也是不错的选择，只不过我来代替柏依柏顺她们。”

“真的是麻烦啊……”欧阳澺抱怨道。

“人数随意。”周思诺补充了一句，这句话就表现出了对自己的绝对自信和对对方的不屑。马杰可能是听到这样的话语，立马从座位上弹了下来，兴致勃勃地说道：“走吧，我们去好好玩玩！”

于是，欧阳澺、周思诺和马杰一行人也离开了。随着现场的人物回归初始阶段，这个令人心痛的舞台剧到此落下帷幕。我们赶忙冲上前去，做着马后炮一般的补救工作，安抚住心情激动的柏顺，关照起重伤在地的柏依。

【周思诺】

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为了表现些什么吗？

走在去往豪华邮轮的专门练习区域的路上，世界后移，我继续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代表性的木然。

我并不是一个聋子，也不是一个瞎子，充耳不闻和目空一切只不过是我主观意愿所造成的结果。非要深究其原因的话，那么就只能说我不想了吧？没有错，“不想”，大部分人所认可的最真实的原因，却都要虚情假意的给它裹上层层外衣，用名副其实的多此一举展现自己是如何的虚伪。

我也不知道我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是为了什么，非要深究其原因的话，那就是“我想”了吧？我并不会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指责些什么，批判些什么，只是单纯地为维护自己所认为的正确去付出些什么，或许这些想法被传出去，还可以被歌颂成善良吧！

“也不需要多少人了，就由我代替上场吧！”欧阳澺猝不及防地说道，“马杰，你们有意见吗？有意见的话，我就此离开。”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想必肯定也不会再回去争那个座位了。”马杰顿了顿说道，这也是的，他们一离开，那个无主的座位就只有柏依柏顺可以占据了，“就当是给她们一点施舍吧！来到这里的观赏就作为补偿，还请两位全力以赴。”

这番话语的意思就是说我的对手是一个人，现任学生会副会长欧阳澺。这里的原理类似于未来格斗场，或者说几乎就是完全相同，我们进入了一个完全与外界隔绝的空间。“梦泽紫云”再不收敛，欧阳澺也不再保持虚与委蛇的自制，如同突破了囚笼的野兽，在重获自由的第一瞬间肆意妄为。

轻易又草率地做出了决定，“梦之坟茔”首次在正式的场合显露它的真容。“梦之坟茔”周围漂浮着蓝紫色的、幽幻的、可看而不可及的漂浮颗粒物，暗色调的全身如同紫金一般反射着光泽。长剑全身上下毫不隐藏的奢华，是黑夜女王宫殿一样的尊贵。

利器与钝器相碰撞，也丝毫没有能在钝器之上留下一点点的刻印。这稍微有一些意料之外，但或许又在意料之中。

……………………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算了，不管了，她告诉我现在应该是要进行期末特殊考试的监考工作吧！要是几分钟之前发生了什么不重要的事情，我因此错过也并不会显得惋惜。

谁知道呢？反正，就我这种人……

【钟晓峰】

咖啡厅的动乱在一片哗然中结束，战火被烧往了另一个天地。我的凡胎之眼并不是千里眼，并没有办法洞悉那里发生了什么。大约九点钟左右的样子，我就一个人回到了宿舍。

“请所有参加考试的考生回到自己的宿舍，然后再床头的身份识别器上进行身份识别。在此之后，将无法离开房间。”我是因为接收到这样的消息提醒才回来的，确认自己并没有什么需要出去干的事情，我便来到了床头。

我这才发现，在一片毫无违和感的装饰之中，床头处有一块拳头大小的屏幕。这样具有科技感的存在居然一点都没有格格不入，这一点着实令我诧异，带来的也只有对这里的设计者更加深刻的景仰与钦佩。

我按照它的指示开始操作，然后电子提示音响起：“正在检测房间内有没有其他考生存在，检测完毕，检测通过。”看起来特殊考试的过程还挺严谨的，这一点我也可以理解。

“已经封锁房间大门，已经屏蔽房间信号，已经添加隔音设备，请等待所有考生准备就绪。”而接下来想起的声音则让我有些惊讶，之前也可没有人告诉过我还要屏蔽信号的。校方的防范措施也是应俱全，现在已经完全与世隔绝了。看起来，为了保证这次考试的公平性，现在已经不允许与其他考生进行交流了。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面等待着，什么事情都干不了。直到九点半钟的时候，一则消息被发送到我的手机当中。这也让我非常惊诧，难道不是信号隔绝了吗？这是怎么做到的？我怀着这样的心情点开那条消息，看看可不可以从消息的内容当中找到答案。上面是这样写的——

一、本次考试满分100分，每名考生初试分数为60分，考试时间为6月15日6：00～6月18日22：00，6：00～22：00为白天时段，22：00～6：00为夜晚时段。本次考试分为五大阵营，代表色分别为红、黄、蓝、绿、黑。最终的胜利阵营全员满分（不论之前如何，可能不唯一），本场考试有淘汰机制，只要存活到最后的黑色阵营考生即为满分，且有额外巨额奖励。黑色阵营考生考试满分为1000分，初始分数为600分，多余分数可延用至之后的考试。

二、每名考生使用手机登录官网的专门区域，在此可以进行选择阵营。阵营选择采用先来后到机制，当阵营人数到达上限，则此按钮变为灰色。本次考试参加人数5490人，红、黄、蓝、绿各1370人，黑10人。未进行选择的考生将在倒计时结束之后随机分配，阵营选择将在五分钟之后开始。

三、考试有关内容全部使用官网专门区域的操作进行。现在来介绍操作的方式：1.色彩匹配：全时段可以使用，仅未被淘汰且分数不为0的考生可以使用。在这里可以将红、黄、蓝、绿中的一种颜色和一名考生的姓名相配对。如果匹配正确，则加10分，且该名考生（被匹配）淘汰；如果匹配错误，则扣10分。此项目黑色阵营考生的增幅和减幅为50分。2.色彩调试：每天22：00到22：05之间可以使用，仅未被淘汰的考生可以使用。可以选择自己方门上LED显示屏的颜色，一天内不可更改。不可损坏LED显示屏。如果没有做出选择，则会默认切换至自己所属颜色（黑色考生为随机且一直为这个）。被淘汰之后，LED显示屏的显示颜色为自己的真实颜色，且会专门备注被淘汰，黑色阵营考生为自己指定颜色。3.？？？：仅黑色阵营考生可以使用，且仅黑色阵营考生知道有什么用。4.？？？：谁都不知道有什么用。

四、被淘汰扣50分，黑色阵营考生被淘汰，分数归零，最低不会低于0分。

五、色彩匹配中，黑色阵营考生的姓名与任何一种颜色相匹配都会被认定为匹配成功，且将黑色阵营的考生淘汰的考生额外加10分。被淘汰的考生不可以被匹配。被淘汰时得知淘汰自己的考生的姓名。

六、每天晚上十点会公布目前各阵营剩余人数。

七、有隐藏规则！

八、截止第四天晚上九点（今天是第零天），除黑色外四个阵营中剩余人数最多的阵营为胜利方。

九、禁止使用武器，禁止造成死亡和永久性创伤。规则未提及的部分，视为允许。

就是这样的考试项目，怎么想都是智力成分和运气成分占主导地位。突然脑海中一个激灵，按照这样的规则的话，其实应该是知名度越小的学生越占优势，那么像杨星沐这样大名鼎鼎的存在，岂不是开局被秒杀的节奏？

或许我在这里担心别人实在是有一些妄自菲薄了，自己之前在北诺雪原的时候也积攒下了不少知名度，或许我还是先担心自己比较好。这个颜色选择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当然，如果你想要玩发大的选择黑色，那么就另当别论。而现在的完全断绝联系应该就是为了保证这个环节的公平性与不可控性，也防止了认识的朋友之间串通好作为队友。

规则当中有几点我比较在意。首先就是这个黑色的存在，简单来说就是高风险高收入的阵营。由于选择阵营秉持先来后到的原则，到时候我还得快一些，省得由于手慢而被迫选择黑色。当然了，人心是万变的，我没有办法预知会不会有人主动选择黑色。

虽然特殊考试之中存在隐藏规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了，但是这一次刻意把它提出来，还煞有介事地使用触目惊心的感叹号着重强调，实在是让人没有办法思考透彻，也对这种未知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恐惧。除此之外的话，就是那一条“规则未提及的部分，视为允许”带来的不安了。

五分钟之后，我随心所欲地选择了绿色，接下来全员完毕之后就解除了封闭。第一次LED灯色是提前调试，我斟酌再三还是选择不要坦诚布公，选择了一开始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