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海风写意

【钟晓峰】

接下来的海上旅程就宛若走私犯一样，在不见天日的小破船当中跟随着海浪的节奏摇摇晃晃，去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狭窄、破损，甚至还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淡淡异味，这就是我们在乘坐豪华邮轮旅行之前要倍受的煎熬。

“这是什么破待遇啊？学生会那群家伙，真要点脸！”安顺平一副义愤填膺造就的暴跳如雷，“这是人能待的地方吗？为什么现在这种时代还会有这样的船？而且好像是批量制作一样，既然靠这样的交通工具运送所有的学生！”

“往好点想，对方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吧。”浩空汗颜道，首要目标是先制止住气冲斗牛的安顺平，都说生气的人是疯狂的，要是安顺平乱来把这艘文物一般的船给弄沉了，我们都得葬身海底。

“你不要生气嘛，我们可以聊一些开心的话题！”杨星沐也劝导道。

当然了，这个过程也并不是只能无聊，我们还可以进行万能的聊天，这一点我非常赞同杨星沐的看法。而且，聊天也并不仅限于聊天，它是包罗万象的，称之为一门艺术都不为过。就比如说，我们可以免费获得收听全世界梦寐以求的星沐酱的演唱的机会！

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有两面性的，有的道理反过来说也是成立的，只要你换一种方式去思考，现在这种差劲的处境也可以变成金碧辉煌的殿堂。像我们现在这走私船累狭小的空间显得拥挤，但是拥挤的封闭空间就可以产生回声，使原本就悦耳动听的歌声更加富有韵味。

这不就是一个好地方了吗？

即便安顺平不算是Teen Forever的粉丝，但是光是音乐本身的陶冶身心的作用就不容被否定。而杨星沐的歌喉又给予了锦上添花的加分，安顺平也慢慢平静下来，美好的氛围渐渐将不愉悦取缔。我也非常乐在其中，嗯……至少船不会沉了。

秉持着见者有份的原则，我们大家都得贡献出自己的嗓音，这和之前在聚会时和KTV的时候没有什么异样。这样的环节这两个学期来并没有少做，但是人们总是希望好事逢双的，逢多肯定是更加乐意，所以我们对此也是不厌其烦。

好在这样的环节并没有持续多久，仅仅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就离开了这个令人难受的走私船。想到可以再一次正视蓝天，心里如同鸟儿一般喜悦。

眼前是一个能见范围就覆盖全部面积的小岛，小岛上面并没有人类文明的痕迹，应该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无人岛而已。刚刚走上松软的沙滩，凉爽的海风就吹拂起我的脸颊，惬意顿时传遍全身，清新的空气想让滋润其中的人放声高歌。

“啊，好舒服！”杨星沐徜徉着说道。

“也难怪，之前被闷了那么久，空气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种犒劳。”浩空罕见地摘下帽子，有些长度的头发在风中来回晃动，明媚的阳光把周边一些细薄的地方变得透明，毛茸茸的像一个洋娃娃。

这个比喻并不是不着边际的妄语，本来体型就偏娇小的浩空，此时此刻真的比杨星沐都能勾起强大之人的保护欲。

“接下来应该去那里了吧！”我指着停靠在距离小岛不远处的一艘豪华邮轮，这应该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地，也是娱乐和紧张开始的地方。

哪怕是站在百米开外的地方，雄伟又宽大的邮轮依然可以占据视野中的大部分面积。它真的十分高大，分成了好多层，光凭肉眼所看来，判断邮轮船头到船尾的距离就有几百米。真的是无违当今世界规模最大的邮轮的称号。

随着我们往前走的步伐，距离慢慢被拉近，硕大的邮轮也逐渐在我们的视野中成为全部，直到不左顾右盼都没有办法目睹它的全貌与真容。学生证是确认我们身份最简单便捷的道具，在一开始也要求我们要随身携带，经过了一些既不算复杂又不算简单的手续之后，我们就登上了这艘豪华邮轮。

比起之前的小破船在海浪之中的轻浮，豪华邮轮就显得石像一般稳重。当然了，如果以地球为参照物的话，豪华邮轮是不可能岿然不动的，只不过如此庞大的身体就不会显得太明显。

上了船之后，就有不属于一二年级考生的高年级志愿者学生前来引导，反正我们分别带领到各自的房间，然后房间上就会有LED电子能量显示屏显示出房间主人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这房间是按照来到这里的次序分布的，还是随机分布的，还是一开始就按照某一种特殊的规律排布好的。总之，我们被分开到了并不是挨在一起的地方，然后凭借自己的学生证进入这个不亚于五星酒店待遇的房间。

房间内部干净整洁、宽阔舒坦，墙壁都是带有皇家氛围的装饰，统一格调的家具、地板和天花板让这里变得心旷神怡。在许多并不是非常重要的角落，都有细致入微的装饰纹络和装饰品，甚至让我在一个瞬间产生了危险的念头，让我认为自己在这里居住有些亵渎的意味，完美无瑕就是会让人不忍破坏。

但是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其实只需要自己尽力保持这里的干净整洁就可以了。起码不能造成任何物品的损坏，这是底线，规章制度和内心想法自我桎梏的双重底线。

毕竟在更多的时候，我还是算是一个实际主义者，只要用最通俗易懂的解释——卧室本来就是让人居住用的嘛！之前那种捕风捉影的亵渎感就会消失殆尽了。其实一开始这种感觉的源泉也并不来源于我，也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因为谁而耳濡目染上的，总之这就是我时下的看法。

接下来的时间是等待全员聚集到这里，是可以在豪华邮轮之上自由活动的。我们彼此联系了一下，然后准备先好好勘探一下地形，万一在之后的考试中需要用到，这就是未雨绸缪，这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的事情有次序才可能成功，我们准备按照一定的规律循序渐进。我们先上到最上层的甲板，那里也是大家聚集最多的地方。在那里，娱乐设施应有尽有，甚至还有露天游泳池，旁边还有海景咖啡屋，遮阳伞、沙滩椅、冰激凌，一切的一切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夏季旅行的模样。

接下来往下走，有餐厅、小剧场之类的场所，甚至还有各种娱乐用的房间，可以在那里享受各种棋牌类的游戏。甚至这个年代独有的VR游戏体验都在豪华邮轮上被涉及到，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美好。

再往下就是卧室了，由于每个人都是豪华单人间，所以卧室区的占地面积自然很大，甚至包揽了好几层的全部面积，这都是其他的设施所没有办法办到的。再往下就是一些舱室了，然后邮轮的前端还有驾驶室，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的架构。

豪华邮轮虽然大，但也不至于大到未来第一学院那种地步，这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也完全看了个精光。接下来的时间依然很早，午后的阳光带来的炎热却被飒爽的海风吹散，燥热和夏季完全失去了关联。我们在顶层的甲板上凭着栏杆，对着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凝视入迷。

“光是这样静止不动的景色，就已经美不胜收了，要是等一会儿开动起来，海洋一定更加美轮美奂。”田梦忱开心地说道，时下并不用吝啬对这样的美景任何赞美的辞藻，不加顾虑地把真心诚意抒发出去就可以了。

“海风真的好凉爽啊！”我张开双臂，任由清凉的风从我身边刮过，吹动我的头发，吹动我的衣襟，将之前在小破船上沁出的汗水蒸发，浩瀚的海洋也要见证我的胸怀，不知道它宽大不宽大。

如此模样的并不止我一个人，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认为这样更加惬意。海风像个顽皮的小孩子，在乐此不疲地做着恶作剧，我们周边的一切轻小事物都在应和着他机灵的节律，打着轻快的节拍。

作为女孩子的杨星沐和田梦忱就更加明显。海风撩动她们的鬓发，长发在风中肆意晃动，掩映着楚楚动人，衬托出青春活力。风儿吹动着轻飘飘的裙摆，对于眼下的此情此景，我不得不说一句——

真可爱！真萌！特别是Teen Forever的杨星沐。

“你们说，这海风像什么呢？”浩空依旧戴着他那顶帽子，问出了这样一个没来由的问题，但是我们却认真思考起来。

“海风像是一名诗人，在碧波荡漾的书卷上洋洋洒洒地写下赞美诗！”田梦忱为我们树立了榜样，成为了一切的开头。这是个挺新奇的比喻，而且还或许利用了拟人。如果海风真的成为了一名诗人，那么他所写出来的赞美诗，一定是赞美大海广阔的胸襟，还有包罗万象的海涵。

“海风像是一名歌手，在你的耳边絮语着悦耳动听的抒情歌。嗯！好听极了！”杨星沐也可爱地仿造之前的剧是做了一个比喻，然后还做出入迷般陶醉的姿态。但是我相信，就算他是一名再出色的歌手，比起杨星沐来一定稍逊一筹。

“都要来啊！那么……海风像是一名乐手，在碧蓝色的空灵之中弹奏着时下流行的乐章。”安顺平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对于安顺平来说，时下流行的乐章会是什么样的乐曲呢？但是如果是我们的话一定别无其他答案，Teen Forever的歌曲绝对是正解！

“海风像是一名画家，在慵懒的盛夏绘制起放浪不羁的写意画。”那么最后轮到我了，这样的仿句难度并不高，我也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写出了一句很正常的话语，并没有什么突出的亮点值得赞颂。

海风像是一名诗人，在碧波荡漾的书卷上洋洋洒洒地写下赞美诗；海风像是一名歌手，在你的耳边絮语着悦耳动听的抒情歌；海风像是一名乐手，在碧蓝色的空灵之中弹奏着时下流行的乐章；海风像是一名画家，在慵懒的盛夏绘制起放浪不羁的写意画……

正式的考试时间是从翌日开始，也就是说，直到我们到达目的地帕奇岛之前，需要在豪华邮轮之上度过四个夜晚。还没有经历过大洋之上的夜晚，不知道在这静穆无人的地点，会是什么样的别样风光？

第一顿的晚餐，我们选择了顶部甲板的豪华咖啡厅，这里的咖啡厅甚至也是隶属于一个连锁，叫做“Awaken Gustation”咖啡厅。由于处在最好的位置，自然是座无虚席。要不是杨星沐通过一张签名换取了一个座位，我们就不得不扫兴地打消这样享受的念头了。

黄昏的时候就已经启程了。待到夜幕完全降临，顶部的甲板开始亮起五光十色的彩灯，清澈的游泳池再进行一次倒映，轻松欢快的气氛被渲染到了极致。这里之所以是最好的观景地点，那是因为这里的观景窗是广度的，甚至还有一些倾斜，可以看到更加浩渺的星空。

我们的征程是星辰大海，而我们的旅程正好顺应了这句话。

“Awaken Gustation”咖啡厅的味道肯定还是没话说的，不然怎么可能被设置在最好的地皮？我们有说有笑，享受着这样清闲的时光，就算是对于一个学期的努力的自己的犒劳。

但是这样清闲的时光并不能一直一帆风顺，在这里发生了似曾相识的场景。在无意间，我瞥见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那里似乎发生了一些小纷争。由于这里并没有空座位了，所以没有抢占到座位的人要离开这里，要么就在划出的等待区域等待，而那个地方似乎并不是这样，应该是因为座位问题而产生的纠纷。

让我注意到那里的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被卷入其中的人。

“要不要尝试一下我的新发明？”田梦忱注意到我的视线，向我殷切地提议道，“这是我平常闲来无事的手工制品之一，是一个小型监听机器人，就像驾驶玩具直升机一样操控就可以了。”

“发生了什么了吗？”浩空不解地问道。

小型监听机器人飞过去，我们这里的放音设备无延时地放着录到的声音。咖啡厅内部并不是非常安静，倒还有几分混乱与嘈杂，所以我们这里放出来的声音应该不会被其他人注意到。

“可是这里没有座位了呀，那你们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呢？”马杰令人厌恶地说道，让我联想到刚刚开学的时候在食堂发生的不愉悦的事情。

“先来后到的原则，你不知道吗？我们有权利选择不让座吧！而且，你这样的要求完全就是欺人太甚，完全就是无理取闹！”柏依挺身而出，同时还可以隐约地听见柏顺细小的哽咽声，应该是因为害怕。

“不助人为乐可不是好孩子哦！不是好孩子就是坏孩子，坏孩子可是要接受惩罚的哦！”马杰继续蛮不讲理地、戏谑地说道。

“我……你……”柏依陷入了无助的挣扎，但是并没有人见义勇为，生怕被马杰这样的烦人鬼缠上身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普遍存在的无可厚非的自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妄加指责是不切实际的。

马杰的同伴们哄笑着，欣赏着女孩的窘迫与无助，并且似乎以此为乐。

如果说那些无作为的旁观者们是自私的话，那么这些推波助澜的施暴者们就是心理变态了。

“你们也是三个人要坐，我只是一个人，继续坐在这里不是问题吧？”与柏依柏顺拼桌的男生这样说道，经过观察之后我才发现他是卞津良。马杰的回应只是点头，就这样达成了草率的联合，也给柏依带来了更大的打击。

“可以让一让吗？”传来了另外一名女生的声音，应该是站在狭窄的过道上的马杰一行人把路给挡死了。我觉得这应该这是无关的普通对话。

马杰饶有兴致地转过身去，然后说道：“学生会竟然会来介入这种小事吗？主考官大小姐？”这句话驳回了我之前的想法。

“嗯哼？”我们看向那里，马杰此刻正斜背对着我们，而和他刚刚说话的那名女生我们则可以看到正脸，我们可以看出来此刻的本次特殊考试总负责周思诺一脸茫然，然后播放设备中继续传出声音，“这里发生了什么吗？可以让我过去吗？”

“诶？”马杰发出惊讶的感叹，然后我注意到他们让出一条路来，周思诺也不做表示地走了过去。可是有关她的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又一种音色的声音传了出来，也是与周思诺的对话。

“你就完全默许这种现象的发生吗？”学生会会计顾时雨出现并说道，“周思诺前辈，我记得这种行为是不符合规则的。”

“啊？”周思诺仍然一脸迷茫，甚至可以用呆萌来形容，“我记得规则没有这一条。规则未提及的部分，视为允许。”

“你今天竟然会回答这么多问题？真是让我深感意外。”另一边，走过来的学生会副会长欧阳澺带着处变不惊的语气淡然地说道。

“哥哥，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就坐的哦，要不要我带你去呢？”薛小甜问马杰。

这么多代表性的人物聚集在一起，瞬间这里就掀起了一场波澜。顾时雨是作为这一次特殊考试的考生，而另外两名学生会成员则是这一次考试的考官。周思诺是主考官兼总负责，欧阳澺是协助者。

周思诺、欧阳澺、顾时雨、卞津良、马杰、薛小甜、柏依、柏顺，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一场动乱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