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楚云穿西装的动作丝毫没有因为我的言语而停下来，他一向都是这样一个男人，足够果断，足够坚定，足够聪明，也足够冷酷无情。

"怎么?其实事到如今，你再不甘也只有两个选择而已，你我心知肚明。"

还没待我开口，他便凑近，用调笑的恶劣语气道:"你还想说什么？想告诉我个石破天惊的好消息，你怀了我的孩子?"

我冷淡的回答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在他降临世上的那一刻将他扼死。"

"那很明显，除了孩子，能捆绑住两个不信任的疯子之间的，只有婚姻了。"他啧啧叹气，用一副遗憾的样子对我道:"准备好吧，我很快便会上门提亲了。"

真是可笑又悲哀的两个人，彼此提防又不信任。我深深的怀疑了自己的判断，对于选择这样的男人作为同盟，很可能会引火烧身。

"其实根本没给我选择啊。"

他轻轻的笑了，用微凉的唇给了我一个充满安抚意味的吻，然后对我道别:"明天我要去办事，过几天还会来看你的。"

真希望，他死在路上。

然而公孙师娘的模样，这个殷切又盼望着我嫁给她的目的。我可以预见，这个我看不懂的疯子又在不知道的地方干了一件足以获得季爷青睐的大事。

"他虽然出身不好，是在市井里混迹过的，但人长得英气，又有本事。人家现在可不比以前，轿车有了，洋房有了，唯一缺的..."

唯一缺的，就是一位夫人。

我听出了公孙师娘的言外之意，也不急。我其实颇为好奇她们对楚云的印象，喝了半盏差随意岔开了几个话题之后，才不急不慢的引入主题:"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好归宿，我也常常听过这位先生的大名。但不太了解他的背景和性格，师娘可以同我讲讲么？"

我知道，公孙丽随了季爷，行事用人之前都必先打听清楚。如果直接问我的背景无疑会打草惊蛇。还不如迂回些，以"相亲"这样可笑的借口，问多些关于他的事情。

"你其实也从不同人口中打听过他吧。"公孙大娘笑道:"若一个女人无意，势必不会多打听男人的往事的。一是不关心，二是徒增污名。"

我冷静的看着她的眼睛:"像我这样的人，可不会在乎那些多余的名声。"

"看得出来。可你还是问了。"公孙大娘耸了耸肩，缓缓道:"别人口中的他是什么样的呢？"

"丧心病狂的疯子，冷静睿智的杀手，让小孩听闻名号可止哭啼的魔王。"

"好吧，可小时候的褚昀，可没这么风光。他母亲随人跑了，而父亲一穷二白，靠在租界开老虎灶卖开水为生。"

这样穷苦的身世，倒像他能编造出的谎言。我不禁失笑，这个男人还真是出乎意外的有报复心。因为深恨怯懦的母亲...所以在编造身世时干脆的便给予她一个污名么。

不过有个让我很在意的东西，涉及到了我知识的盲区。

"师娘，老虎灶是什么？"

师娘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回答道:"看来你很不喜欢出门，若你去人多热闹些的街巷转转都能看到。特别是城隍庙里，都有很多老虎灶，它是一种类似于老虎形状的灶台。简单些便是贮存水的器皿。前面是一个张嘴的阖口，后面则是一个尾巴，所以叫它老虎灶。喝水的人，来打一壶开水，也就一文钱，可以放在毛竹筒里。"

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果然不曾听闻过。我也有些诧异，楚云编造背景时的详尽...缜密程度，让我有些心惊。

说实在话，我同他都是在围墙里成长的孩子。可他那异乎寻常的冷酷与聪明心计，仿若天生便住了恶魔的灵魂。

我接着听。

"季爷说，这小子像他。天生便是个不安分的，在乱世里是可以成为枭雄的人物。虽然有个穷苦的身世，可天生便会利用任何能利用的机会，拼命的往上爬。"公孙师娘在对楚云的描述中毫不掩饰对他的赞赏之情。我装作认真沉入对话的模样，其实心底生寒。

师娘的言外之意便是在警告我，最好乖乖听话。既然安排你去嫁给他，那就听话去做。否则，我今天的位子，自有听话的人去做。

"不过是一次，他搭上的朋友领着他去跑马厅。他便顺利讨了主人喜欢，去做了斯马童。他可真有远见，选择的跑马厅还是远东最大的跑马基地，是英国人建立的赛马场。类似赌马拼骑术的游乐场所。不知他从哪里学的本事，驯马挺有本事。而且眼睛毒，帮大人物赌马时猜的很准。长相英俊高大又聪明，喜欢惹事。竟然还意外的得到了一些外籍巡捕的欣赏，并且与他结交。

"

"然后呢？他又利用这些巡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