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悬疑灵异 和大小姐签订了女装契约怎么破

蔓蔓青萝(四)

  

晋城的秋日清爽明快,这是我到这里的第一个月。银杏树列列的齐整,漾出暖黄色的秋意。扇形的小叶囫囵铺在地上,明媚得薄凉。我进教学楼前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若是个诗人必要歌颂一番秋日晴爽,可惜我不是。

我突然想起高中时语文老师用力敲着黑板,用忽高忽低的,抑扬顿挫的,她自诩为诗人的声音说:同学们,这首诗表达了登高之情,怀乡之意。用秋日绚烂的景色反衬诗人的哀愁,描写了什么什么的意向,表达了什么什么的情怀。

具体是哪首诗我已经记不太清,然而旁边田小羽的絮絮叨叨让我瞬间回魂。她在和我说一些很无聊的东西,是她们高中时候的事。我想难怪,要不是她提醒我,我是一向不吝记得这些事的,因为伤心。

田小羽是我来这里认识的第一个女生,我们两性格互补。大概是这个原因,交流起来分外顺畅。她是我很喜欢的一种人,细心,自来熟,偶尔有些絮叨却绝不八卦。我想我喜欢她的原因正是她具备了我没有的特性,得不到的就是最好,这一条定理,不仅能在男人身上得以发挥,女人如是。

顾笙和我道别时,断言大学时我绝对不会主动找她,因为我就是一个这么狠的人。她很了解我,很多我看不透的事情她却看得通彻。所以说不愧是我高中时的闺蜜,冷漠,一针见血。

高中,这个时间词限定了范围。我想了想才登上以前的qq,空间列表里显示我和她的亲密度只有52,连及格线都不到。连表面功夫都不吝再做,我们是同一类人,暑假才过去一个月,同在一个城市,却显得比谁都陌生。假期时兴冲冲的在一起讨论上大学的城市决不能隔着太远,现在想想,成了笑话。过去的只能是过去,就算挽留又有什么用,逝者难追易怀,时光如是。

所以我已经第64天没有想起她了。如果不是她主动,主动打给我电话来示好的话。

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事情。

比如,我和许安凉,或者,我和顾笙。

那年我17岁,是少女的年纪,却一直维持着一颗暮年惨淡的心。那年的街角也植满法国梧桐,他站在树下,窗外有寒鸦飞过,天空堆满云霭,像有苍雪来临。

我一直没有忘记那副场景。

如今很难界定我和他的关系,我庆幸自己没有继续去学绘画,当初我学,是因为傅沉香。不然我肯定忍不住画出来,然后依旧忍不住的每日观摩,最后,他会成为我的心魔。

当我们之间变得熟稔起来,我才发现他澎湃的野心和自信。他眼里闪耀着钻石一样的光芒。然后,他对我说,戚萝,我得走了。

我微笑着送他离开,然后继续着我看起来惨淡的人生,经历了一次意料之中失败的高考,考到了这个学校。

分不清是不是利用,他想要一份爱情,我答应给他,我需要一个看起来正常的人生,他给我。我用不着那么较真的,可我依旧在笔记本上写下,戚萝,你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一直诫告自己,可这并没有什么用。

比如,我初中时候的事情...她们不知道的戚萝,和程思嘉。

我是个很健忘的人,同时却又是个很记仇的人。我有一具很脆弱的身体,也有一抹很倔强的灵魂。

事情过去很久,我却难以忘记。时间,地点,人物,始作俑者,一清二楚。

这是我遇见许安凉之前的事,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些事情,我也不会转学,遇不到顾笙和他的。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从我父母的爱恨纠葛开始,恩怨战火却蔓延到我这里,何其无辜,何其不幸。我可以憎恨命运,埋怨它的不公,却又不得不活下去。

“戚萝。”

伴随着的是

“63分。”

我轻声的笑了笑,换来老师的一个白眼,一句咕囔:“考得这么差,还挺自豪。“

前排传来毫不掩饰的讽刺笑声,从程思嘉开始,一路蔓延。我想起孔乙己里的那句“整个酒馆充满快活的语气。“

她挑起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像一只小狐狸,许多男生爱死了她这动作,许多女生一边厌弃着一边模仿,却模仿不出那种神韵。大概是因为她的眼睛很漂亮,是我父亲的那种,丹凤眼睛。

我的眼睛也是丹凤眼睛,却没有那种神韵。

戚萝,这名字看起来周正得再难周正。程思嘉,思念程嘉,遣倦得不能再遣倦。

差别待遇。

“程思嘉。“老师的声音放大了一度,声音里微有笑意,”146分,年级最高。“

差别待遇。

有时候我经常想,理科班,我为什么会来呢。

我想来会会程思嘉,却没想到,我会来了一个噩梦。

始作俑者是她。

她知道,我知道,我们彼此心知肚明,我们在比谁更会演戏。

我们有共同的父亲,程嘉是我爸的前妻。

没有争吵,没有打骂,一切像平时的样子,平静得令人心慌。

然后就是我小腿胫骨骨折的原因,这不算太糟,至少我转学了,我好像逃脱了宿命。

程思嘉是个足够聪明的对手,她对我的敌意,大概是像面包坊里烘烤出来的温暖味道,润物无声的,潜移默化的,能勾勒出人心底的最大恶意,就像失恋的人爱吃甜品一样,自以为是的以为摆脱了困扰却又陷入一个更大的陷阱里面,至少我是这样。

校园里从不缺少冷漠,嘲讽或者八卦。程思嘉能很好的把它们融合起来,然后,矛头对准了我。

虽然我一直是个自诩冷漠的人,但这是真真正正遭受过的最大恶意,是在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岁,最后我意识到,我那时只是个小姑娘,我一直用这个当做借口,聊以慰藉。

丁聂是我初二的同桌,却也是程思嘉喜欢的人,故事很简单,程思嘉找人教训我,丁聂帮了我,却被强制要求退学。

他的家庭不算富裕,全校第一名考进来的优等生,似乎不应该到这种困窘的时刻。老师很喜欢他,校长也很喜欢他,可是权势大人一级会压死天,并不会轮到我们来置侩。

最后他沉默的收起书包,资料叠在桌空里,那上面有他的笔记,他开玩笑的说,那是留给我的赠礼。我笑了,说,怎么整得和生离死别一样。然后康肆肆插嘴道:这就像那些修仙小说里的传承,一个大能倒下了,会有千千万万个大能站起来,戚萝,你看看,你是主角的命。

我对康肆肆笑了,眼睛却看着他,有点嘲讽,我说我真是好运,能碰到你这样的人。

康肆肆没有听到之前的一句话,所以她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挺好,在她心里,丁聂是个学霸,是个书呆子,也是个对我好的人。

只是她没有听到我对丁聂的道谢,我说,丁聂,谢谢你,我知道你不是要帮我的,可还是谢谢你。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吐出一个字,只是沉默的收着书包,继续着他即将灰暗的未来。

因为程思嘉,值得吗。

当我被传到校长办公室门口,程思嘉刚好走出来。她一向漂亮的眼睛红了,对我咬牙切齿道:“戚萝,你看,你就是个祸害。”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风不大,可她的背影说不出的孤寂。

我在心里冷笑着,冲我自己。

丁聂也喜欢程思嘉。

他知道我爸爸有钱,害怕我被打之后找程思嘉麻烦,只是他不知道,那也是程思嘉的爸爸。

我想过很多这件事情的结果,我以为,我不追究,程思嘉不追究,就行。可是,陆尧不依不饶。

陆尧是喜欢程思嘉的人,也是她派来教训我的那个男生,官二代,权势大人一级是真的会压死天的。

只是有个名词会一直不依不饶的跟着我,别人把它叫做宿命。当我第二次被陆尧围住的时候,我在心里冷笑,再不会有第二个丁聂出来救我了。程思嘉,你活该。

陆尧有一张算得上俊逸的脸,可他的眼睛里阴冷的光生生把气度折了一半。他食指玩着小刀,嘴角翘起的弧度是皮笑肉不笑,他对我说:“戚萝啊,怪只怪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他在我脸上打量着,仿佛想找出什么东西来,我抚了抚裙摆上的灰尘,露出一个笑容,我说:“陆尧,我不会放过你。”

他笑了,脸上露出新奇的表情,“我等着你的不放过。”

然后他的手下狠狠照顾了一下我。

男生的力气是很大的,他们不敢用匕首,便捡了个木棒。狠狠的打,我不知道他们打了哪里,只知道全身都很疼。我把脸埋在灰尘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戚萝,这是你最后的倔强,我对自己说,不要哭,至少不要在你恨的人面前哭。

第二天我第一眼见到的是我的父亲,他说,那个男生已经被要求开除学籍了。

我笑了,因为我打电话给康肆肆,让她来救我的时候,顺便把她那个硬脾气的记者舅舅也带上了,很难想象,一个才上初中的小姑娘居然有这样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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