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这些······”

曾经每日每夜晴空与星夜之下，在大荒原里反复重演的猎杀与被猎杀，从未停息。

“你还记得这些······”

白色的天空、昏黄的天空、猩红的天空，无数次的从空中坠落，未曾停歇。

“你还记得这些······”

海水的苦涩，血水的铁锈味，蒸馏水的臭味，自然水的土味，以及淡水的甘甜味，未曾忘记。

猛然的窒息让志雄从短暂的大脑沉寂状态中惊醒，睁开双眼只看见自己浸泡在鲜红的液体中，渗进鼻腔的红液扩散出血水混杂后特有的铁锈甜味，身体在大脑给予指令前擅自行动，胡乱的向两旁挥动双手抓住一切可能抓住的东西，直到摸到两边像是墙壁的物体再继续向上摸索到边缘处才将自己从水中抬出，然后映入眼中的却是一间浴室。

“啊······该死，居然睡着了。”克罗艾家准确来说是克罗艾房间的浴室，志雄双手扶住浴缸的边缘可以直接感觉到里面加热板和循环水系统所产生的水温，抹掉脸上的血色水珠嘴角仍有一丝淡淡的铁锈味，不知道什么时候浴缸的自检系统被人开启将水温固定在合适的温度，看来自己在浴缸中睡着的样子已经被克罗艾看在眼里了吧，不过拜雪待那杯咖啡所赐完全兴奋状态过后的神经也进入了一个疲劳状态，稍微再泡一会儿吧，“这哪是青英部队啊，简直就是问题儿童团。”

（三小时前 湘南

澄空 当地时间PM09：11 富美）

“这个是特别附送的，奶奶请的客。”莉莉丝托着对她而言稍微有点大的托盘将热清酒和两个瓦杯送到志雄和张翼的桌前，“回来之后嘴里有点咸味对吧？”（PS：因为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海风盐分比湘南这边的低）

莉莉丝一语中的，不过感觉最明显的是张翼，相反志雄因为味觉麻痹没有明显的感觉：“这样不会给文子婆婆照成困扰吗？”

“不会，不会，反而你成为有稳定工作的社会人奶奶比谁都高兴。”莉莉丝将酒送到之后索性坐到张翼的旁边这点倒是让志雄颇有些意外，志雄以前也曾经有过在店里帮忙打烊之后才吃饭的情况，那个时候莉莉丝忙完了都是直接坐到志雄旁边的，“啊，别意外这是避嫌啦，避嫌。毕竟你和克罗艾前辈交往的事情已经全校都知道了。”

“看来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抱歉了。”莉莉丝同他是青梅竹马，而且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讲也是他的继姐，以日本人的个性她不被这种绯闻波及到是不可能的。

“你能有个好归宿就行了。”莉莉丝如此这般有些豁达并且明朗的表情说道，“虽然知道不大可能，志雄也不是这种人，但是如果你和克罗艾前辈只是玩玩而已的话···”

“不用说了，不用说了，我明白，我明白。”想起莉莉丝全体飞踢时的力道，志雄还真有点纳闷阿萨辛是怎么才会放过这么一个人才。

“嗯···也没你想得那么恐怖，最多就是你从今以后不许再吃奶奶做的饭菜。”因为青梅竹马的关系，志雄在想什么莉莉丝很容易就能猜出来。

“我是肯定经常会来的啦。”张翼总结道。

简单的在富美吃了些前餐，张翼和志雄正式动身前往位于长谷川的料理屋，当然作为面向学生以及上班族的芦鹿电线路现在这个时间已经停运，但是为了避免让加班的上班族被贵的离谱的出租车给杀的血本无归，公交线路运营时间就相对而言的会晚些收班，当然至于有多少人是真加班有多少人是下班后出去联谊玩到这个时间就另算了。

“对了，你要我调查的事情查到了。”这绝对不是志雄临时想到的事情，而是走到公交车车站之后看到四周无人才决定在这个时候提这个话题，“就像你说的第三装甲强袭队的军官大部分，都有精神疾病的案底而且多半是PTSD。”

“所以说嘛，难怪那群家伙闻起来身上的气味就和雪待还有你一样。”看来张翼记录PTSD的方法靠的并不是对他人的观察，而是通过气味，“威尔呢？那家伙气味和你们不一样，但是绝对也不正常。”

“少有的没有案底的家伙，不过医疗报告上有写这家伙每天都会服用一点怡诺斯（Effexor）。”不过志雄并没有往威尔有抑郁症方面去想毕竟服用的剂量离药效所需还有点差距，相反药瘾的几率可能大一点，有可能威尔早年曾经接触过什么毒品而戒毒的时候将药瘾的对象转移成了怡诺斯（Effexor），毕竟欧美那边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年少无知的年龄段谁都有干过错事，当然这一切都只能算是怀疑而不是结论。

“有没有一种把我们这些问题儿童关到一个圈子里，他们会比较方便管理？”

“准确来说是我们这群问题儿童关到一个圈子里可以起到相互监督的作用。”

有一打没一打闲聊的时候，公交车缓缓驶进车站，而且这个时间上面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了，当然上车之后也是不准闲聊和讲电话的。

“啥···今天有团队包场？”张翼刚刚差点按照本性大声喊了出来，不过在声波还在喉咙里的时候就被气管边的韧带给吸收了，最后转变成了符合日本礼仪的轻微惊讶声。

志雄则是没有漏出半点惊讶的说道：“还有其它位置吗？”

“对不起，请您稍等我这就确认。”女性服务员拿起手中的PDA式终端确认座位的讯息，“有一席只有一位客人，而且他也不是团队成员······”

“拼桌是吗？”张翼用汉语在后面小声的说道。

“噗···”修里兹原本正七分滋润三分不爽的喝着热梅酒吃着纳豆寿司，但是看到之前服务员来和他说的拼桌对象后差点把喉咙里的梅酒全给喷了出来，“塚本志雄？怎么是你这基佬？”

“劳尔·修里兹教授···很久没见了。”确实是个意想不到的人，曾经一个毫无半点征兆就出现在当初他们训练营地边上观摩他们巡礼的不速之客，同样也是在三个月后某一天毫无征兆的消失了，“汀克丝女士呢？没和你在一起吗？”

“现在是摩尔·修里兹了，至于丫头嘛···就豆腐脑该不该放辣椒的问题出了分歧，所以被从旅馆里赶出来了。”

“又换名字了？豆腐脑不是该放盐吗？”虽然志雄没有吃过这种···已经考究不出是源于IAC哪个朝代又源起于何方的小吃了，但是吃豆腐脑放盐这种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这个我必须不同意啊！”没想到张翼却异军突起给出一个让志雄始料未及的答案，“豆腐脑必须放糖啊！不给糖不幸福啊！”

“我的情报有误？”志雄首先怀疑起了自己情报的有效性，IAC在吃方面绝对是无人出其右，善变这方面也是一样，所以情报已经过时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不不不，而是豆腐脑到底放盐还是放糖这件事情一直都没有定论。”

“那你的态度呢？”张翼的追问让修里兹一时间陷入停顿状态。

“我是甜咸通吃。”修里兹两边都不得罪的说道(PS:异端审问会指控 修里兹实为辣党)。

“总之，快点菜吧···”志雄把菜单塞进张翼手里，“这家店营业时间不会超过午夜。”

金针菇等各种野山菌加上肥牛卷制成的火锅在东亚国家这边人气一直都很旺，不过恐怕让张翼失望的是大部分日本料理屋在大部分情况下，是不会提供自助服务的。所以如果还想吃肥牛肉就要再掏钱了。当然这丝毫不影响大家的食欲。

“对了，那个岛还记得吧？”自然修里兹不可能只看着他们吃而是也加了进来。

“哪个岛？哦，IWO JIMA。不是说还在建设中吗？”之前安吉丽娜提过这个话题，现在修里兹也在提这个话题，志雄隐隐有种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预感。

“建设早就完成了，不过安理会不想让UNSF独占这个设施，毕竟有‘圣痛’服役的军事组织不是只有UNSF，所以双方正在就使用权限的事宜进行讨价还价。”

“哦，那个大型缓还怕泄密不成。”

“这难说，搞不好‘水晶’存储技术就是下一个时代电脑技术革新的关键技术也说不定。”

“给‘圣痛’续命的装置也有可能是将他们扫进过时装备的垃圾箱的钥匙？你们真行。”

“刚才修里兹说的那个时期让你心里不是很愉快吧？”修里兹吃饱喝足之后留下自己的餐费就先行离开了，在那之后没多久张翼就试探性的问道。

“这有区别吗？还是说我们两个认识的这段时间里我会没事的时候偷着乐到傻笑出来的地步？”

野山菌火锅正好可以满足志雄和张翼对火锅的全方位要求，志雄喜欢吃食用菌而张翼则是完全的食肉动物，从大部分意义上来说都分工明确。

“那我换个说法。”张翼吞食掉大量的肉卷后说道，“让你那原本就相当不愉快的脸变得更加不愉快了。”

“也没啥要紧的，只是那个岛上死掉过不少认识的人罢了。”

“是吗，那也没办法呢。”

唯独这个时候，志雄会庆幸张翼对战史研究的漠视态度。

“哈······”等最后吃完饭连张翼也离去的时候，志雄才敢真正去想这个问题，他到底在不爽些什么，为死去的战友们不值？那轮不到他，而且说得稍微残忍他还没有奢侈到能够去为每一个死在自己眼前的人默哀。为了五大流氓要瓜分辛苦得来的胜利果实？这就是世界的规矩，志雄早已充分理解了同世界规则怄气本身就是有病的定理。恐怕这就是真正不爽的原因吧，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爽些什么。

虽然同张翼说的是呆会去见克罗艾，但其实指的是检查顶班的阿萨辛工作完成的如何，现在时间太晚而且他没有去克罗艾家之后天亮前能出来的把握，他可没带换洗的衣服。但是不知为何，真的很想见她。

“忍耐，忍耐，明天就能见到了。”从最终效果来说这种反复暗示效果并不怎么理想，还不如说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加难以忍耐这种煎熬感。

值得庆幸的是负责克罗艾安全工作的，仍然还是约书亚那家伙，而当志雄出现在克罗艾家周围没多久之后，约书亚就在小区花园同他进行接触：“就知道你会憋不住。”

“她怎么样？”把之前买好的罐装咖啡丢给他。

“身体健康，精神饱满，正直生育期而且今天不是···别，别，饶命。”看到志雄握拳抬到腰的高度作势欲揍，约书亚连忙一脸取笑的表情告饶。

“都说了不会变成这种展开啦！”

“但是你也绝对无法否认潜意识里还是在期待这种事！”

“有区别的好不好！没人被以‘想杀人’的罪名起诉吧！”

继续相互挖苦调侃一会儿之后，约书亚才打算进入正题而此刻志雄已经坐在秋千上，不幸的是距离上次玩耍这个玩意之后，他的双脚已经长到足够蹬在地上了。不知道是该感谢自己的血统还是阿萨辛的训练，经历身体发育的高峰期后志雄成功的避免了日本人的成长特点——身体比腿长。

“要不要我从后面推你一把？”约书亚看到志雄一脸并不愉快的表情，试着转移话题让志雄不用继续自我黑暗。

“我觉得明天会有人抱怨是谁把土给掀的到处都是。”按理志雄对自己的扑克脸比较有自信，但是近来却觉得在越来越熟识的人面前这张脸并不是那么有效，“还有我的脸色真的看起来那么糟糕？”

“老实说，你平时就是一张臭脸现在也没差，但是真要说的话谁都能看得出你喝了酒，耳朵都还是红的。”语毕约书亚满意的看到志雄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虽然说喝酒不见得是因为心情差，但是喝酒再加上一副苦闷的表情，就算是乐观主义者也会觉得志雄心情糟糕透顶。

如果约书亚说的是真的，那么志雄今天就更不能去见克罗艾了，浑身的火锅味再加上喝过酒的证据···这并不是短暂分开的恋人再会时该给对方的印象：“克罗艾没事就好，今天我就先回去，再多麻烦你一天了。”

约书亚上前一步挡住志雄起身的动作：“你是认真的？”

“再多麻烦你一天？”

“不是，你都走到这里了离克罗艾家只有半步路，然后转身回家？而且从嘉神川走到澄空，你回去躺下多半腿还没伸直天就亮了。”

“你觉得万一我在克罗艾家过夜，那些狗仔队会写出些什么？”

“谁会去管那群拉低全球人民智商的家伙写些什么，再说你和克罗艾一块过夜又不是一天两天。”

“我说啊···你还真喜欢当月老啊。”虽然理性和工作需求都告知志雄，现在并不是去见克罗艾的最佳时机，但是大脑中另外一片柔软的地方开始逐渐占据上风。

“因为你们可没有办法像某个家伙一样，定情只用一天订婚却用了半个世纪，结果半个世纪又半个世纪婚还没结成。”抓住志雄的肩膀以免这个家伙打退堂鼓，“而且别忘了克罗艾教给你的第一件事情，顺从自己的内心。”

“首先说好，只是对着窗户确认一下克罗艾的状况，然后我就走。”

“行，行，无所谓啦。”

(2008年8月13日

AM00：15 克罗艾家)

从浴池里爬出志雄尽量不让自己去看满池的血红色液体，换衣间里已经摆上了他夏季常服里面的冲锋衣和平底裤，看来是在洗澡的时候克罗艾就已经把衣服洗好并且用干燥机烘干了吧：“新婚夫妇吗······还真是种甜得要死也蠢得要命的想法呢。”

换上衣服的同时敲了敲浴室的门向克罗艾表示自己已经洗完了，然后才将门打开一点点说道：“水要放掉吗？”

“嗯，我来就好，志雄就快出来休息吧。”原本靠在床头看书的克罗艾听到志雄敲门的时候就合上书，并且向他露出淡淡的微笑，如果说分开的这一个多月里没什么话想对志雄说也不对，但是她也更加明白此刻的志雄更需要休息。

“啊···麻烦你了学姐。”

志雄已经不想再去回想如何被约书亚拐到克罗艾家门口，约书亚是怎么按响门铃之后开溜的无影无踪并且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ENJOY！！！”，嘉神川幸藏先生是如何来开门并且仅仅是短暂的露出一丝惊讶就理所当然的把志雄请进家里，以及克罗艾从楼上卧室下来之后幸藏先生只是把客房的钥匙交给志雄就回到自己房间里等一系列事情。

虽然幸藏先生没有反对和干涉他们的交往确实让志雄大松一口气，但是志雄依然在潜意识里隐约觉得，就算幸藏先生很宠自己的女儿这样也未免太放纵克罗艾了些。

克罗艾调出控制界面里的排水键，设定好自检程序的关闭时间和浴缸的清洗力度时，浴室外的志雄如此说道：“那···我先去睡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等再次听到卧室房门关上的时候，克罗艾向卧室里看去志雄的确已经不在房里了，“···果然还是有点寂寞啊。”

进入客房志雄首先看到的就是衣柜旁衣帽架上自己的夏季常服，由于克罗艾并不确定这衣服是需要干洗还是水洗，所以只是做了最基本的清理。

“明明不用做到这种程度的···”志雄取下自己的常服外套顺势坐到客房的双人床上，将被碰歪的衔徽和兵种章取下来重新别上去，这个过程中隐约可以闻到遗留在上面克罗艾卧室里的那种水果香味。

这种很好闻的气味所引发的不仅仅是想要接触克罗艾肌肤的欲望，也还有一种非常明显的负罪感。即使两个人的交往有些乱来却不能因此认为他们两个人只是年轻人之间相互玩玩那种交往，也正是因为如此也让志雄觉得相比较起克罗艾他的付出真的够吗？

克罗艾是他的恋人也是他的护卫对象，可以说他知晓克罗艾大部分的事情，相对的克罗艾却并不熟知他的事情。克罗艾不知道他是混血不死者，不知道两个人之间无法逾越的寿命差，不知道志雄曾经去过什么地方干过什么，更加不会知道志雄对水的认知障碍。

对克罗艾隐瞒了太多的事情不免让志雄自己都在怀疑，既然作为恋人都无法真正交心，将来的某一天他真的有勇气挽起克罗艾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吗？以及面对在克罗艾百年后留给自己后半生的孤独吗？

果然······即使只是隔着一条走廊和两扇门，志雄真正所想的还是同克罗艾独处的时间。不想理会他人的看法和目光，原本在这个位面的世界里想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祝福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家庭上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想要尽可能的排除掉“犹豫”，照成这种负罪感和让克罗艾感到不安与寂寞的就是这种“犹豫”。

强制按耐下这种柔软的感性思维，虽然“志雄”这个个体首先是作为“人”存在，其次才是以“军人”为职业，但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讲“理性思维”才应该是他的思考方式。而这个时候理性思维能做的就是对感性思维做出在可以接受范围里的让步。

“还是去和克罗艾聊聊吧···”不管怎么说，绝对理性主义和绝对感性主义都是注定会惹出更多麻烦。

“真是没办法啊···”用着惯用的口头禅来掩饰并且强迫自己身体里的另外一小撮“异端”接受现在的决定，然后走出房门外面准备将门带上，最后职业性的扫射一眼脚边四周的地板再将视野投向正常角度的时候，看到克罗艾正站在里客房还有最多四步路的地方。

还没等克罗艾以她比常人较快的应变能力找好说辞来让她来客房的目的正当化，志雄就抢先一步道：“刚刚正想去找你，进来吧。”

“那···就打扰了。”虽然这的确是正合克罗艾的意思，但是志雄主动会想去找她的情况却是难得一见，多少还是有些不安和一丝微妙的期待吧。

在克罗艾进入房间前志雄拿出“水晶”**PDA里，开始备份自己的记忆。回头看到克罗艾缩着身体坐在床上：“是不是空调太冷了？”确认一眼老式中央空调温度调节钮上的刻度：华氏75·2度（摄氏24度）。

以前因为志雄喜欢把空调开的很冷的原因，不止一次被雪见上校警告过健康问题，想必温度过低的空调房对女性身体的伤害会更加明显吧。在等到克罗艾回答之前志雄就向床头的调节钮走去。

“不，不用了···”克罗艾原本想要迁就志雄，但是志雄已经把刻度挪到了华氏82·4度（摄氏28度），“谢谢···但是志雄不会感觉很热吗？”8月在日本来说这可以算是夏天的最后一个月，晚间的风里已经可以闻到一丝秋天的气息，但依然还是夏天的气温。

“没事的，男孩子身体适应性很强。”没有继续进行移动而是就坐在床头，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的说道，“对不起······”

“······”克罗艾不知道志雄是在为了什么而道歉，但却隐约觉得继续听志雄说下去会是最好的选择。

“对不起···没办法像其他恋人一样，能有那么多的时间在一起。”军人不可能是好伴侣、父母、子嗣，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嗯···我理解，能平安回来就好。”怀疑志雄的确不对，但是这几天新闻里总是反复播出格鲁吉亚战争的消息，也让克罗艾免不了的去想志雄是不是也去参加了这场战争。虽然也明白俄罗斯是一个非常大的国家，但是无形之中“国家”这个词却又让克罗艾觉得西西伯利亚同格鲁吉亚的距离并不是那么的遥远。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志雄有些尴尬的苦笑道：“你知道吗？先前在回来的航班上我就在想现在这个情况我该说些什么，但是怎么想都离不开‘你最近过的怎么样’这样的问题。”

“你呢？”克罗艾反问道。

“嗯？”

“在俄罗斯那边过的习惯吗？”

“还行······”原本想用谎话敷衍过去，但是最后还是选择说出了实话，“不，风很干燥，温度也很低，食物单调，每天需要喝很多酒才能睡着，真没想到我现在变得这么软弱······仅仅是你不在身边就会无法入睡。”

以前都没有想过自己的灵魂有被束缚的一天，对于不死者来说恋爱不仅仅是一种仪式和法律上的结合，更是灵魂的共享与束缚。曾经无法理解母亲以及那位并不知名的外祖父或者外祖母为什么会同他人分享自己的灵魂，曾经也无法理解被另外一个人束缚在一起会是怎样可怕的滋味——“奴役”那是那个时候自己能想到的最接近这个状态的词。

即使是现在轮到他也这样的时候，他也依然不知道作为不死者怎样同自己的伴侣分享自己的灵魂，而只能笨拙的遵循感性思维的指引，想必在那些恋爱高手和老一辈看来，他一定相当可笑吧。

“我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克罗艾已经移动到志雄的身边，很自然的紧邻的两只手逐渐扣在了一起，虽然仅仅只是连掌心都没有直接碰触的十指相交。

“还有一件事情也要对你说‘对不起’，我有很多事情不能告诉你，而且说真的就算真的要说恐怕我也只会把那些事讲的很枯燥······虽然不能讲给你听，但我能让你看到。”志雄将记忆备份完毕的PDA放到克罗艾手中，“顺着上面的掌印把手掌放上去。”在备份记忆之前志雄已经将PDA中的其他数据转移到了备用的PDA中，重新格式化的设备需要新的生物密匙才能启用。

“是这样吗？”克罗艾的手掌刚刚展开还没完全接触到屏幕整个掌印就被扫描了下来，同样被记录下的还有她的脉搏和心率等数据。

“这是你的了，连同我自己，至少是曾经的‘我’，你有权利知道我的过去。”

“我···会尽量不去看的。”但是克罗艾的回答却让志雄始料未及，“痛苦不需要经历两次，而开心的事只有体会到的那一刻才是真实的。”

“是吗···果然你比我坚强呢。”

想说的事情已经说完，而且就像之前考虑的那样从理性的角度上来看现在和克罗艾同室而居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志雄考虑该怎么说晚安的时候，克罗艾右手将发梢在食指上绕成圈然后主动说道：“很晚了，我还是回房去吧。”

“嗯···晚安。”这倒也省去志雄继续组织语言的麻烦，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遗憾吧。而且克罗艾右手的那个动作，志雄知道那是她在说违心之语时的举动。

···

······

“克罗艾···”就在克罗艾即将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时，志雄叫住了她，“你头发乱了，过来我帮你弄弄。”

“啊，嗯···谢谢。”有些犹豫···其实克罗艾隐约能猜到志雄真正的用意是什么，明明志雄也该知道这样并不是最明智的行为。和当初决定去见志雄一样，行动之前先审视自己的内心，她真正所想的到底是什么，最终还是渴望能够独处时间。

虽然走到志雄身边前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是当志雄捧住克罗艾的脸最后两个人嘴唇短暂碰触之后，她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血液回流到大脑中的眩晕感，尽管这只是一个勉强能称作“接吻”的笨拙接触：“对不起，刚才是说谎，然后···还是想两个人在一起。”

继续有些贪婪而且笨拙的接吻，直到克罗艾多半是顺从还略带反抗的躺倒在双人床上：“果然男孩子都很······”

“都很什么？”

“······你明明知道的。”克罗艾稍微有些闹别扭的把头侧向一边。

“好吧，虽然我是有些遗憾啦，但是···放心吧，至少我现在没办法对你做什么。按照我族群的习俗，成年之前我没有生育子嗣的权利。”

“志雄的族群？”

“我的过去···都在这个记忆里。”

(断章

志雄的记忆模组 09)

“名字，以及你的来意。”

“塚本志雄，新兵报到。”

登记官缓缓的抬起头来，眼中没有泄露出任何感情，近乎没有焦点的眼睛扫过志雄的鼻梁额骨以及脸括之后，对着里面的房间喊道：“哈巴斯！”

闻声出来的是一名典型中东血统的中等身材男性。

登记官对着志雄偏偏头，意思很明确——人在这里，然后对着志雄说道：“请跟着他走，大人。”

“这边走，大人。”哈巴斯点头略微行一个骑士礼就开始为志雄领路，因为每步距离的差距志雄只能一路小跑的跟上，而哈巴斯并没有减速的意思，“请您原谅，大人。您也应该知道我们训练任务相当繁重，所以也请您加快脚步。”

“······”

“大人，为了避免今后照成的误会所以现在有提前对您进行解释的必要，因为您还没加入训练之中，所以我们是以‘他国王室’的礼仪对待您，但是当您进入训练场之后您就是新兵中的一员，届时我们对您的一切要求、呵斥、甚至是责罚绝对不是对翼人王室的不敬，还望您能提前谅解。当然作为您和您同期学员的领队，我的任务也是尽可能的让你们都能通过接下来的一切。”

“您尽职就是了，我只希望我能符合你们的标准。”

“这点您不用担心，我的大人。这个世界有三个最熟悉战斗的族群：日本人 从平源之战起到二战的败北，日本人就没有停下过手中的武器，战斗的本能已经深入骨髓，虽然被无害化圈养了这么多年，大部分战后世代的人都忘记了这些；不死者

从出生起就拿着刀剑保护自己和族人，只有死亡才会让他们放下手中的武器；阿萨辛 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寻找合适的人继承我的技艺，也是人类最为原始的艺术。大人您是日本人 不死者，现在又由阿萨辛训练，没有理由和任何事情会让您无法成为出色的战士。”

“能够拜托您一件事吗？”

“请吩咐，大人。”

“请您不要在用‘大人’这个叫法称呼我，在被克里斯汀父亲和菲娜母亲收养前，我只是随处可见的···无用之人罢了。”

“不喜欢这个称呼吗？我的大人···但是您必须习惯，您现在是翼人的王室成员，您所做的一切必须成为众人的表率，您的人格不能有任何的瑕疵，您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以您的族人为重，即使您的族人即将灭亡，那么在您的族人灭亡之前，在您成为最后一人之前，您都必须是他们的‘灯塔’，您已经无法在继续以一个无用之人的身份混日子了，大人。”

“······”

“请原谅我，大人，这绝对不是对您的冒犯。因为最近已经有太多的懦夫被从训练中淘汰，他们不是无法完成训练而仅仅是因为一丝怯懦。”

“忍耐，是我唯一的强项。”

“我们会知道的，大人，我们会知道的。一个月之后，所有的新兵都会有一个选择：红色的药水，你会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然后回到自己家中的床上，忘记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一切；蓝色的药水，你们将会进入下一阶段的训练，但···上帝为证，10分钟之后你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您会如何选择呢？”

蓝色的药水，味道就像荔枝水，原本静谧的密室被从外面打开进来的人正是阿巴斯：“我想你已经不需要这个了，塚本。”阿巴斯拿起红色的药水在志雄的眼前摇了摇。

“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老实说，你是最烂的新兵无误，在可以合格的范畴内。”阿巴斯坐到志雄面前椅子上，“在你还清醒的时候，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我还清醒的时候？”

“还记得你刚来那天我说的吗？‘10分钟之后你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是吗···”

“我一直很奇怪，你究竟真的是无所畏惧；还是正如你说的忍耐力超强；还是压根就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或者呼救？”

“这对你们来说有区别开来的必要吗？我只知道我不能再当一个废物。”

“你的名字？”

“塚······”

“不，不是这个名字。你一半是翼人，给你这个血统的人肯定也给了你这一半的名字。”

“Estel···ion Rían(Rían之子）。”

“Estel······有趣的名字。阿巴斯，默罕默德·菲斯之子。”

(2008年8月13日

AM06：15 克罗艾家)

睁开双眼从无梦的睡眠中醒来首先看到的是克罗艾安稳定的睡颜，其实志雄不由得觉得这个时候的克罗艾于其用“美丽”来形容，“可爱”才更加贴切。

两个人已经交往了有段时间，而且之前克罗艾在志雄家留宿的时候两个人的确也是住在一个房间里，但是这种同床而眠的情况的确是第一次，理所当然的这也是志雄第一次能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克罗艾的睡颜。

尽管很想多享受几分这样的奢侈，他的理性思维却不允许他这么做，无论是在职责上还是道德上。

洗刷清理完毕，志雄将常服的长裤穿上代替晨练时穿的运动长裤。出门前确认一眼空调的温度，以免还在睡梦中的克罗艾着凉。

不用去上学，也不用去部队，对于志雄来说今天有足够多的时间，在晨练前花个几分钟冥想也不会造成时间的匮乏，而且二楼的走廊有一块突出的地方被用作开放式的茶间，算是一个不错的冥想环境。

“志雄啊，每天都起这么早吗？”事与愿违志雄刚刚坐下幸藏先生就从自己的房间中出来看到志雄，看装束也是打算出去晨练，“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没等志雄回答，仿佛是为了代替志雄所说的话，克罗艾打开房门从志雄的房间中走出来，万幸的是她没有以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出现。但是不管怎么说！“尴尬的沉默”还是满怀恶意的宣告了对现场气氛的主导权。

“我出去晨练了。” 幸藏到最后什么都没说而是简短的向克罗艾和志雄嘱咐自己出去进行晨练的事情罢了。

“路上小心。”志雄和克罗艾差不多是齐声说道。

略微犹豫之后志雄也对克罗艾嘱咐道：“我跟着去好了，自己在家小心。”

正准备加快脚步追上志雄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在克罗艾的额头上轻吻片刻：“期待今天的早餐。”

嘉神川幸藏并没有走多远而是就在不远的道路反光镜处站立，应该是算定志雄会跟来所以才会在此等候吧。确认到阿萨辛小队在四周所做的标记，志雄倒也放下心来跟上幸藏。

“对长跑有信心吗？”幸藏先生等志雄走进后问道，虽然声音所对的方向并没有人存在，但是毫无疑问不管周围有没有人，能够回答这句话的只有志雄，因为这里是普遍废人化的国家——日本。

“比较有信心。”原则上来说这的确是志雄自信满满的项目，但是如果幸藏先生主动向提志雄出这种项目，想必也是拥有相当程度的实力吧。

“那就跟上吧。”

“臭小子，耐力挺好的啊。”虽然没有仔细计算过具体奔跑距离，但是从时间和现在身处大型绿化带的位置上来算三公里上下应该还是有的。

“你也一样，老爷子。”仅仅是在这个时候，志雄才会同样使用并不是那么礼貌的称呼。

“还有力气吗？”幸藏先生从地上捡了一支和志雄常用的大马士革长刀长度相仿的树枝丢给志雄，“田中和我说过你的刀路很好猜，我看看是什么问题。”

“嘉神川先生认识田中少校？”

“景天、米兰父子、克里斯汀、老冯、夏侯父子，沙特。这个答案够吗？”只有一个时间段的沙特能够见到并且熟识以上全部所有人，1991年海湾战争，“好了开始吧。”

确实，无论自己如何变招，田中每次都能从第一刀开始压制自己的路数，然后逐渐限制志雄能够变化路数和走位的范围，直到最后志雄被迫使出田中所希望志雄所使出的招式。

“那么我开始了。”刀刃向外右手抬高将刀柄抬至眼角高度，左手手臂拖住刀身，左脚在右脚前两步的距离，首先从右脚开始施力量使身体小幅度前进并且让力道顺着脊椎传递至左臂让刀身上扬，再用右手挥下。一般来说志雄会在这里变招成海盗佩剑的打法，但这一次幸藏已经在叫“停”了。

“很小的一个毛病，也许因为集体教学而且你也确实打得还算不错，阿萨辛的教官也就没有发现。田中注意到这个问题后希望你自己发现和改正也就没和你说。恢复到刚才起手时的样子···再挥一次看看，这次盯紧你的刀尖。”

“啊···”这次志雄也发现了原因，看来太过于专注敌人反而忘记审视自身，他在挥刀时左手会先与右手挥动刀柄将刀身抛起，而抛出的力道和角度也成为了告诉给他对面而立的人他即将挥刀方向的预警。

“不是只有紧盯着敌人和目标，才能达成目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因为不想让我的女儿伤心你这呆子。因为你这个呆子只会一门心思的盯着目标不放，而很容易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或者错过路途上可以帮助你更快达成目标的有力条件。就像是你现在想要让其他人认可你和克罗艾之间的恋情，然后再和她光明正大的交往，但是实际上恐怕我那个傻乎乎的女儿只是想要你可以陪在她身边，或者让她感觉到你也抱有同样的心情。”

“······”

“当然，男人专注于事业并不是错误，能够取得功绩借机让那些喜欢茶余饭后的闲人认可你和克罗艾的想法也是正确的，但是作为克罗艾的父亲在这件事上我只能祈祷，当你完成这些事的时候克罗艾还有足够的青春去享受生活。”

“······”

“你话确实不多，不是吗？”

“请将克罗艾交给我···伯父。”

“好吧，虽然你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好吧。”

“谢谢，至少我还能够得到您的认可。”

“首先声明这只是许可你和克罗艾交往，进一步的事情你需要另行申请。”

(AM08：15)

“我···我做错什么了？”志雄面带微笑，后脑瀑布汗，用厨房里克罗艾根本听不到的声音对着幸藏先生说道。

“谁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啊。”嘉神川幸藏同样面带微笑，后脑瀑布汗，用厨房里克罗艾根本听不到的声音搪塞志雄。

“志雄别傻坐着快来帮忙，爸爸坐在那里休息就好了。”虽然克罗艾没有明确表示出任何的负面的情绪，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厨房里酸酵母(其实另外一个叫法可能大家比较熟悉“老面”)的味道很好的代表了此刻弥漫在房间里另外一种味道。

“哦···好。”等志雄进到厨房里之后他低声又向克罗艾问了相同的问题，“学姐，我做错了什么吗？”

克罗艾这个时候正拿着刀要往已经塑形好的圆面包面团上开几道口子控制面包在烤箱中的膨胀方向，虽然她的确是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将注意力放在面包团上，可志雄还是能感觉到其中轻微的不悦。

直到最后志雄从克罗艾手中拿过烤盘，克罗艾才带着几分不甘的说道：“和志雄关系要好的女孩子很多呢···”

“？”先单手拖住烤盘，打开烤箱往下面的水槽倒些水，再将烤盘推进去设定成220的火力，“关系好？具体是指······”

“小时候看起来很乖还很怕生，经常和你一起去海边玩的那个是谁？”

“莉莉丝，虽然现在和那个时候性格差别蛮大。”志雄自己也很好奇为啥莉莉丝前后变化这么大，但那的确是莉莉丝本人没有错。

“完全看不出来呢，难不成志雄和远峰同学一起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相互交换了灵魂，所以现在志雄身体里的其实是远峰同学的灵魂？顶着水桶当头盔玩战争游戏的塚本军曹。”

“谁都有模仿喜欢的角色的时候不是吗···那次正好是京阿尼的那个作品大卖的时候。”虽然也知道谁在那个年龄基本上都是死小鬼阶段，但是克罗艾会看到这段记忆还是让志雄觉得有些尴尬。

“那么，海边大波斯菊田里的那个女孩子呢，特别有大家闺秀风范而且唯一一个可以管住你的那个，该不会她就是你的舰长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啦，也就接触过那么几次而且都是莉莉丝开始哭鼻子的时候过来安慰莉莉丝，唯一一次单独接触就是大波斯菊田里的那次。”

“哼，那么···你那个上人体结构课的搭档······”好吧看到克罗艾红到耳根的尴尬表情，志雄不得不承认人体结构课的那个场景果然不管怎么想，按照日本的文化都太···开放了。

“结果还是看了这么多啊。”志雄苦笑了一下。虽然将PDA交给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觉悟，但被这样当面盘问来还是会让人觉得不太自在。

“不管怎么说还是会在意的吧！在意志雄以前有没有和别的女孩子什么的······”尽管想到志雄记忆里的场景克罗艾就会面红耳赤，但是无论如何还是确认一下心里才会感到踏实。

“安吉丽娜·肯威，她现在也是我的副手，而且在那之后也和队列最后面的那个沃尔什结婚快一年。对于她的事情我真的无法解释，但是请你相信我和她绝对没有任何‘搭档’以上的关系在里面。”不可否认因为是相互学习异性身体结构的对象，从大部分意义上来说无论是志雄还是安吉丽娜都比对方更加了解对方的身体，但是这只是应用于假想敌层次上的课堂知识。

“真的吗······”克罗艾依然还是一副相当怀疑的态度，虽然志雄自己也觉得想要让克罗艾立刻相信很困难。

“是真的，绝对什么都没有。”如果此刻把房间换成传统和居的话，志雄此刻绝对是正坐在地对自己进行无罪的辩解吧。

“···可以相信你吗？”克罗艾仍旧还是在怀疑，但是态度已经有所缓和。

“请你···务必相信。”捕捉到这细微的讯号，志雄坚定地点着头。

“嗯···我自己的直觉说不定比较可靠呢。”虽然很想吐槽为啥这个时候克罗艾才会来直觉，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肯定还是相信志雄了吧，“总觉得，肯威小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猎物或者战利品呢。”

“······”虽然志雄知道那是肯威在想该如何暗杀掉他，但是这个时候还是沉默就好。

“相信你喽，毕竟就算是在记忆里，也只有我们两个接过吻。”

志雄突然觉得有些脱力，这不是很清楚的事吗？

“果然还是很担心···”克罗艾又一次作犹豫状，“万一我把志雄教的很会哄女孩子之后，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志雄表示，这个问题必须无解！！！

“说起来伯父还真是放心我们两个啊。”将清洗掉油污的盘子递给克罗艾，志雄继续说道，“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在上班前和女儿的男友叮嘱很多事情吗？”

“爸爸很相信你嘛。”克罗艾用干抹布将残留在盘子表面的水擦掉，再放进消毒柜中，“难道说志雄其实不喜欢被他人信任吗？”

“嘛，只是觉得太容易被相信也是一种压力，比如会不会被抱有很高的期待。”之前还在阿萨辛受训时就有些不喜欢什么目的都没有的突击考核，有些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是最让人有压迫感的方法。

“别自己给自己施加压力了，其实志雄以后能不能当上将军，还是能不能过来帮忙爸爸打理生意，都没有关系啦。”其实克罗艾心里想的是，就算志雄什么都不干也能和她一辈子无所事事的到处玩乐，不过男孩子嘛果然还是要有点事业去忙才行，而且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家庭环境会不会出现大的变化。

志雄有些苦笑的想到，看来自己也是越发变得依赖被克罗艾安慰：“虽然说不一定要当上将军，不过···至少不能让养父和养母失望。”

“养父养母？记得是克里斯汀夫妇，在记忆里有听你和菲斯先生提起这事。”虽然有将记忆搜索的条件添加有同龄女性，不过机器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区分开来克罗艾所在意的那种私人空间和实际上搜索出的餐桌时间的区别，“那个，菲斯先生后来怎么了呢？”

“······阵亡了，已经是相当久以前的事了。”IWO JIMA，最近总是会被牵扯到这条伤疤，如果这只是巧合的话志雄只能默默的表示——这不公平。

“抱歉，提到这种事情···”

志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以免让克罗艾过多的担心。

“不必在意，不必在意，军人嘛遇到这种事情是正常的。”

最后也是因为这个话题的原因所致，直到最后志雄把厨房收拾完都没找到新的话题。

“志雄今天有什么预定吗？”早餐的蓝莓汁还有一些，从制作方法来说比较接近“汤”，但真的要当果汁来喝也没什么不可。

“虽然说起来有很多但是也不算是今天的预定。”志雄拉开冰箱另外半边门取出蓝莓汁给自己倒上一杯，“去雷塞斯报道今天必须完成，然后石田重工的技术报告和通知学校那边参加补考这两件事情倒是不介意拖两天。”

志雄自然知道克罗艾打开冰箱在想什么，毕竟这种家庭自制的果汁饮品保存时间都不会太长

“但是这些事情果然还是早点完成比较好。”

“对，我也是这么想。那么···想要陪我一起去吗？路上稍微逛一下也可以。”

“果然很奇怪呢···志雄突然变得这么主动。”虽然嘴上这么说，志雄可没有从她的表情里看到半点不乐意的成分在里面，“不过这样也不错。”

“那么稍微休息一下就出发，万一回来晚了先给伯父留个字条之类的。”

“可能会多花点时间准备，志雄不介意的话就回房里等吧。”

“不用着急慢慢来，我会等的。”

平民生活：低效、慢节奏、削弱警惕心、钝化神经，但···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