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夜雨的脚步每次落在栈道上，那老旧的地板都会发出这令人不安的声响，仿佛落脚点的木头随时就要破碎一样。

现在的他位于悬崖的半山腰，距离最上面亮着火光的地方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夜雨拂去额头上的汗水，小心的往栈道下看去，栈道上的石屑因为这微小的动作从空中撒落，坠落好久才到底部。

借着月光，栈道下是他之前停留的竹林和小溪，从高处看过去，他才发现这条名为忘川的小溪似乎并没有终点，一路笔直的通往视野的尽头。

「我已经死了么。」

夜雨的语气像是在疑问又像是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不管如何，他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

其实他早该接受这个事实，因为自己一路下来有太多不能用常理解释的现象。

首先是自己逃跑的过程，他明白当时自己的伤是不可能有足够的力气赶到寺庙的，但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却越来越有力气，以至于有足够的力气走完那漫长的石梯。

其次是那诡异的诵经声，先前他觉得这是自己的福音，因为有诵经声就代表有人，而有人就代表着他或许能得救，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这只不过是超度自己的靡靡之音。

最后是忘川界碑上的记载，到目前位置上面说的内容都已经灵验，这绝对不是巧合。

或许自己在刚刚踏入森林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亡了，空有一缕灵魂按照诵经声的指引前往这个世界。

「吱——吱——吱」

悬崖下方的竹林响起大虫的嘶吼声，随后便是上下颚撕裂肉体的声音。

一路上这种声音夜雨已经听过好几次，开始有些害怕，但是当他发现按照大虫的体型，它们根本不可能攀爬上这条栈道时，他便放宽了心。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自己麻痹的右手，没有计时的工具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到底过了多久。

距离三个小时的麻痹恢复期还剩下多久，如果有突然的袭击自己又该如何去应对。

想到这，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在栈道上耽搁，到达城镇有了落脚点再思考这些问题会更加稳妥。

「嘎吱——嘎吱——」

夜雨的步伐更加紧凑起来，甚至开始小跑，但是虽然心里想着不能耽搁，身体上却没有足够的体力支持他继续这样快速的移动，况且是再拖着比这个身躯大几圈衣服的情况下，所以他每跑几十个台阶便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会，这也让他有足够的时间继续思考。

用手接过悬崖上落下的流水，好好的洗把脸，清醒一点后，夜雨的脑中不知道为什么出现那身着红色战裙的银发少女。

「之前还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名字。」

虽然少女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好，但正因为这样，他才不想欠她人情，可是现在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自己问了，少女估计也不会告诉他，毕竟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但是这么说也不准确，如果她真的不在意又何必要和自己说那些建议，夜雨想不通。

「她说别让前世的记忆影响现在的我，但是我从前又是干什么的呢？」

夜雨越来越不明白了，呆呆的望着自己手中的佩剑，从自己携带佩剑和兵狱司称赞自己的剑技来看，自己应该是一名战士。

「我想过的生活又是什么呢？」

夜雨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火光和天空的明月自问自答。

夜雨怀着这样的想法继续向上走着，大概又过了五分钟，视野的尽头出现一座红色的门楼。

可能是人们不经常通过的原因，这座门楼十分的破旧狭小，因为缺少必要的维护，其结构已经从内部开始瓦解，倒塌只是时间问题。

门楼上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只有两个红色的灯笼分别挂在两边，以供照明，这或许就是自己在下满看到的火光。

穿过门楼内的中庭，周围的气氛也开始热闹起来，远远便可以听到叫卖声。

门楼出去的位置更像是一个集会的广场，以圆形的广场为中心，地形和道路环形向上，店铺依山而建，红色的灯笼沿路摆设，将整个地区都变得极其梦幻。

从风格上来看，颇有水乡的风味，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略微湿润，周围两边的排水渠正流淌着山上的山泉，复古的屋檐上滴着露水，怎么看都是刚刚经历过山雨的样子，这让夜雨时刻紧绷的弦松了下来，得到片刻的休息。

而熙熙攘攘的人们便绕着山路采购、赶路，即使是深夜，环形的街道上却依旧人声鼎沸，临时的商摊在店铺面前一字排开，时不时有醉汉从酒屋里醉醺醺的走出来。

「欸，你的龙获得新的能力了吗？」

「是啊，那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突然就觉醒了，刚开始还把我吓了一跳呢。」

路过夜雨身边的两个少女有说有笑的谈论龙这种神话里的生物，而接下去让夜雨膛目结舌的是一条浑身黑色的幼龙顺从的跟在说话少女的后边，身上背着他主人今天的购物成果，注意到夜雨的视线，幼龙轻轻鸣叫一声，那抖动的翅膀、可爱的小爪子，这条龙是确实存在的。

夜雨环顾四周，路人不仅有奇奇怪怪的宠物，比如龙、巨型兔子、骑乘蝙蝠，就连他们自己也变得很奇怪，比如长着蜥蜴头的生物却骑着一头巨蜥，蛇尾人身的生物在考虑买几码的鞋子。

广场上也不乏许多聚在一起，手持武器的人，有的在招募同伴，有的在讨论明天去哪里狩猎和冒险。

「说起吓人，那个事情你知道吗？」

「我知道，你说的是有人在城镇里被杀掉的事情吗？」

「对对，就这这个事情，也不知道骑士团是干什么的，听说到现在都没抓住凶手。」

少女们讲述着骇人听闻的传言，但是夜雨并没有太多在意，或许只不过是吓唬人的都市传说，被少女们作为饭后的谈资。

「新鲜出炉的烧饼，五克鲁一个，小哥要不要来一个？」

顺着环形的山路走上去，沿路的商贩不断叫卖着，但是所使用的货币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计量单位，夜雨咽了口口水，没有钱的他只能捂着肚子，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原来这个世界的人也要吃饭吗？那不是和活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他认为死后的世界里大家都应该是骷髅，不吃饭、不睡觉。

但是真正的死后，却被赋予新的肉体，仍然要吃饭、睡觉满足身体的基本需求，这简直不像死去，而是像在另一个传说世界重生一样。

既然如此，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住宿的地方以及获得一份可以得到收入的工作。

「抱歉啊，可是我们店铺已经不招人了。」

「什么？想要找份工作，我们忙的很，如果没什么事情就赶紧滚吧。」

虽然语气不同，但几乎所有的店家回答都是一致的拒绝。

「哦，是这样啊，你是刚来这里的新人。」

走投无路的夜雨还是回到烧饼摊的面前，可能烧饼摊的老板也没什么事情就听夜雨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不过死后出现在神殿以外的其他地方，这种情况可是相当少见，要是被大公会知道，估计会抢得头破血流吧，来这是您的烧饼，请走好。」

边和夜雨交流，边做生意，烧饼摊的大叔表现得游刃有余。

「公会？抢人？」

无意之中，夜雨听到很有帮助的信息，运气好的话，自己今晚的住宿和今后的工作可能有就有着落了。

「是啊，你不知道吗？」

烧饼摊的大叔擀着面团继续说道。

「不过也难怪你不知道，应该都没有人和你说过，一个人从边界走过来想必十分艰难吧。」

加了几勺精肉，大叔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不，其实也有人和我说过，但是没有说的那么详细，那些大公会为什么要抢人？」

「啪！」

大叔将碾成薄片状的面团贴在旁边的炉子内，擦了擦手，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一般上来说，像你这种不在神殿出现的人往往带着前世的记忆，而在这个世界，命权是和记忆的完整度相关的，记忆越完整，命权越强，而那些公会恰好就需要这种人来补充战力，喏，那些人就是公会的冒险者。」

大叔往广场的方向指了指，只见一支四人的队伍从环形街道的方向走下来，领队的是一个略显瘦削的青年人，脖子上戴着精致的琥珀吊坠，看样子是在巡逻，可能是正在执行公会委派的任务。

「命权？你说的是那种喷火之类的能力吗？」

「额，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能力吧，不过它的种类不仅仅是本身的异能，他还有很多的表现形式，比如我的命权就是这个......」

顺着大叔的指引，夜雨往下看去，炉子的下方是一条体格不大的喷火龙，此时正在慵懒的打着哈欠，原来炉子里的火都是来源于它，不过它和夜雨之前看过的龙不太一样，体型格外的小，就像把成年龙缩小好几倍一样。

「如你所见，我的命权是条龙，虽然是个顶尖的命权种类，但是可惜它没有成长的空间，不能用来战斗。」

大叔轻轻抚摸喷火龙，从旁边的袋子里掏出一块肥肉丢给它，从温柔的动作可以看出，虽然大叔自己的命权无法战斗，但是他还是很爱惜这条龙，甚至把它当作自己的家人来对待。

而龙也很温顺的回应，闭上眼睛，将头放在大叔的手上蹭来蹭去，十分乖巧，完全没有传说中所描述的凶恶样子。

「这么说，我在路上看到的那些奇怪的生物也是命权的一种吗？」

宠物龙在一旁继续咀嚼着丢过来的肥肉，夜雨将视线回到周围的街道上。

「可以这么理解，命权的表现有很多，比如宠物、武器、自身外型的异变，甚至还有人可以制造一定的界域。」

按照大叔的说法，那些街上的蜥蜴人、蛇女、各种各样的宠物，其实都是命权的一种体现，只是表现出来的方式不同。

「可是我为什么没有？」

「你的命权应该是同时陪着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比如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一直没有离手或者始终在自己身边的。」

大叔将手放在下巴上，仔细打量自己眼前的少年，黑发黑瞳，穿着一身原本是白色，但是现在满身泥土的衣裳，右手始终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始终没有离手的东西......对了，这把剑。」

夜雨看向自己的佩剑，这把剑是他从逃亡开始就一直随身携带的物品，而且也数次拯救自己，这也是夜雨第一次仔细观看自己的佩剑，从剑鞘来看并没有什么华丽的地方，相反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黑色剑鞘，刀身虽然锋利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简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那可能就是这个东西了吧，不过我也不懂。」

大叔用钳子从火炉里夹出一个烧饼，用袋子装了起来，接着递给旁边站着的夜雨。

「来，给你。」

「抱歉，可是我身上没有钱。」

夜雨慌张的摆摆手，自己只是来这里询问一些有关这个世界的事情，并没有购买烧饼的意思。

「我知道你身上没有钱，不然也不会捂着肚子在我的摊位前停那么久。」

大叔大笑，将手中的烧饼颠了颠，示意夜雨接手

「来，拿着，趁热吃，就当我给你来这个世界的礼物。」

有些犹豫，但是夜雨还是结果大叔的烧饼。

「谢谢......唔，好吃。」

经过先前的战斗和将近两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夜雨的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吃烧饼的时候几乎是狼吞虎咽。

「那可是当然的，我的火龙烧饼在这一带可是小有名气的。」

大叔看起来十分高兴与自豪，一旁吃完肥肉的火龙打了一饱嗝，喷出一束短小的火焰，端坐着打量自己面前的少年，甚至还围绕着夜雨打转。

「唔...唔...」

「慢慢吃，别噎着。」

「呜——呜——呜——」

大叔体贴的上前拍打夜雨的后背，但是大口大口咀嚼的夜雨却突然哭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掉落在衣服上。

「喂喂，别哭啊，虽然我的烧饼很好吃，但是也不至于哭出来吧。」

「我真的...不想相信...我已经死了。」

夜雨哽咽的说道，这一天他所经历的事情实在是无法令人接受，自己先是被人追杀，然后被大虫袭击，之后还被告诉已经死了，最后想找个投宿的地方都没有，人生的颠沛流离、人情冷暖以及死亡他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体验数遍，换做谁都会有种崩溃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因为大部分记忆被消除的原因，他现在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自己又有哪些深爱着的人。

「这种感觉我懂，每个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都有这样的一个阶段。」

大叔将夜雨拉过来，将之放置在自己休息的小板凳上，十七岁的少年用手不断擦拭着流出的眼泪，默默的在角落哭泣着，手中是还没有吃完的半个烧饼。

「那么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夜市逐渐进入尾声，店铺陆陆续续的开始打烊，行人也是越走越少，就连照明的油灯也被关闭了许多，而夜雨的内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恐怕今晚得露宿街头吧。」

原本夜雨的打算是找到一家可以接纳自己的店铺，打打零工，用打零工的钱找个旅馆住宿，但是事实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发展。

「这么说你晚上还没有住的地方吧。」

大叔面露难色，虽然现在的天气并不寒冷，但是山区的夜晚也不是那么容易熬过去的，何况是靠那潮湿的单薄衣裳。

「要不来我那边住一晚吧，刚好我也要收摊了，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没有片刻犹豫，大叔直接向夜雨发出邀请。

「真的可以吗？可是，我已经给大叔添够多麻烦了。」

「反正你现在也没地方去吧。」

大叔已经开始将钳子之类的工具放入收纳袋，火龙也结束一天的工作，在火炉上蹦蹦跳跳。

「可是我现在的样子，可能会把大叔家弄脏。」

听到少年的顾虑，大叔笑出了声。

「你在说什么呢，那刚好，来我家，把澡也洗了，我到时候给你搞件干净的衣服。」

摊位收拾完毕，大叔将推车轮子下垫着的木块拿开，缓缓向前走去，夜雨就这么跟在后面，按照大叔的介绍，他的屋子是在螺旋阶梯外的另外一边。

「欸，我还以为这里就是城镇的全部了。」

「怎么可能，我们虫之界域可是五大界域里面，面积最大的界域，这里只能算是它其中一个极其小的入口。」

不过马上意识到夜雨听不懂，大叔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这个世界分为五大区域，虫之界域、器之界域、兽之界域、魂之界域以及元素界域。」

界域这词夜雨在大叔先前的介绍里也听过，界域应该就是领域或者区域的意思，而从名字来看，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每个界域都有自己不同的特色，忘川之上他所见到的东西应该就是虫之界域的独有物种。

「不太对吧，应该还有一个界域，我之前在下面的石碑上看到，有一个好像叫什么忘川界域的东西。」

「哦，你说的是忘川界碑吧，这个地方不怎么住人，所以我们也不把它当作正式的界域。」

从后面的聊天中，大叔告诉夜雨，忘川界域换句话说就是由无数的水系和未探索的山地组成的区域，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宝藏、凶恶的魔兽和珍贵的材料。

对于冒险者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但是对于他们这么商贩来讲，还是乖乖的去集市买这些冒险者用命换来的物品更加实惠。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先前的广场是个虫之界域的小入口，人却那么多的原因，他们大多都是晚归的冒险者，在商业街买点补充体力的食物或者预约第二天的组队。

「其实当个商贩，过过普通人的生活也很不错的吧。」

「那是自然，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哈哈哈。」

大叔略微调侃的说道，而夜雨则是一脸羡慕，大叔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或许正是他想要的，或许前世他以剑为名，但是正如之前银发所说的何必要让自己的过去影响自己的将来呢？

「大叔，我想......」

夜雨话说道一半，突然不远处的拐角冲出来一个陌生女子，看神情慌张的样子，想必受到不小的刺激，一路狂奔甚至连鞋子都跑掉了。

「救命，谁来救救我。」

但是此时已经是深夜，除了收摊的大叔和夜雨，此时路上再也没有其他人。

「出了什么事。」

大叔连车都来不及固定，径直冲过去想要扶起摔在地上的女子。

「大叔，等下我。」

夜雨一只手稳定住将要滑落的推车，一方面叫住大叔，原本在炉子上沉睡的火龙也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惊醒。

大叔上前用他宽大的肩膀一把扶助女子，从外表看女子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损伤。

「大叔！快来帮一下，我快撑不住了。」

少年的力气不足以阻挡推车的滑落趋势，所以他焦急的向大叔求救，见到女子没有事情，大叔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正要向夜雨打招呼。

「大叔！快躲开！」

少年突然竭斯底里的吼叫起来，因为大叔现在事背对着女子，完全不知道背后一柄红色的太刀正准备刺入自己的胸膛，夜雨忽然回忆起来，兵狱司和自己说过好像城镇里有一个危险的人物，那个带着宠物龙的女子也聊起过城镇里出现的杀人事件，不会那么巧吧。

夜雨这时也顾不上推车，直接松手，向大叔的方向跑去，距离并不远，自己还可以救到他。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只有最后一步的距离了！

「咚。」

大叔的身躯就在夜雨面前一步之遥的距离倒下，红色的鲜血沿着伤口流淌出来，直到自己的脚下，将那白色的衣服染成鲜红色。

「原本还以为他拥有什么珍贵的命权，没想到只不过是一个残次品。」

挥刀的女子将刀身一甩，血液便呈现一道弧形，她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在杀一只牲畜。

「大叔，你振作一点。」

左手托着大叔，他的伤口是前后的贯穿上，太刀直击心脏，此时按压止血，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他的战斗本能告诉他，自己眼前的大叔只会在失血中慢慢痛苦的死亡，而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

「啾——」

火龙也紧随其后，但是作为命权的它最清楚主人现在的状况，火龙略带伤感的舔舐着大叔逐渐失去光泽的手。

「你倒是挺有收藏价值的。」

女子哼着小曲，自己打量这个跪在自己面前，泪流满面的少年，太刀一挥指向少年的鼻尖。

「为什么？」

夜雨将大叔逐渐冰冷的尸体轻轻放下，手上沾染着鲜血。

「你是傻子吗？不装的像一点怎么能够让他上当呢？不过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蠢的人，哈哈。」

女子阴森的笑着，瘦削的左手放在下巴，半开玩笑的说道，并且有几分模仿的意味。

难以遏制的愤怒，让夜雨的眼睛泛红起来，摇晃的身体，缓缓站起来，鲜血未干的左手按在刀柄上。

「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