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饕餮 其二十
刷啦！
锐利的剑光闪过，先前几个回合下来已经站立不稳的“均衡型”魂容器人形彻底失去了力气扑倒在地，可是如癫似狂的暗蓝色少年完全没有罢手的打算。他怪叫着扑上去一脚踏住魂容器的胸口，并且挥起双拳痛击猛砸，乃至于野兽一般龇牙咧嘴狂啃乱咬。
从他那狂乱的行为来推测，可能是精神上在遭受到一系列强烈刺激的情况下，终于导致长久以来蓄积体内的异变彻底爆发出来了吧。
发动“先知之力”所生成的深蓝色划痕布满虚空，殿堂中的物什也被狂乱的气流给刮碎掀翻。
“变成这样的状态，大概是已经完全没救了吧。”女先知的声音在冷静到冷酷的哼着，那压低的兜帽后头火焰般的目光时隐时现。
乒！
先知殿堂的穹顶玻璃碎了，那五彩的破片纷扬掉落铺满一地。
兜帽遮面的女先知左手叉腰直面蓝发少年，疯癫狂暴的少年不假思索举剑砍来。
“Millennium curse carnivorous
site bone!（千年狞咒，啖肌噬骨！）”
狂舞的剑锋蓝华流动，划破虚空！
“哼，就来试试作为先知所觉醒的‘这个力量’吧。”
女性先知二指并拢轻轻一挥。
钉！
暗蓝少年手中的长剑折断了，失去媒介的“诅咒能力”瞬间崩溃溢散。
“不可能！我所持有的‘诅咒之力’应该是无敌的！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就被……这不可能！！”暗蓝少年大感震惊，而在下一刻，这个疯狂大叫的身影便已经随着空气中那被女先知彻底挥散的“先知之力”一道，被击飞出去……
……
————
透过破碎穹顶洒落的月光，成为了当前照亮先知殿堂的唯一光源。
在这至今仍是一片狼藉的殿堂中心，第十三位先知那神秘的身影依旧是松散又不失威压的斜靠在她那座爬满“猩红荆棘”的漆黑席位上。
这位女性将身上这件深色的斗篷稍做整理，拨弄兜帽的手指尖从帽子后边带出的几缕发丝散开来缓缓飘落，于空气之中留下了几星火红的印记。
“哼，力量吗。”
女先知活动着手腕抓握着五指，她在体味着殿堂被捣毁的那天与暗蓝少年的那场连战斗都称不上的战斗中的手感。
“结果这种足以消除‘先知之力’的力量本质，也还是‘先知之力’，这可真是讽刺！”女先知冷哼一声，将思绪一抛，“反正不管怎么样，该消除的东西到头来总会被消除，只有这个结果是绝对不会改变的，时间长短的区别而已。”
兜帽女性站起身来，不紧不慢来至殿堂的一角圣人莫尔研制魂容器形体的工作台前站定，注目打量起来——台前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灰，既见不到老者那平时忙碌的背影，空气中也感受不到半点儿生物存在的余温。
台子上头平躺的一具人形物体表面上覆盖着一层白布，女先知伸出手来拈起人形胸前摆放的一张折叠的信纸，抖开来漫不经心的浏览起来。
“哼！莫尔那个老家伙，离开之前就是这样跟人打招呼的吗！”
手指松开，信纸飘落。女先知一手扯住罩住人形的白布将之稍微掀起粗略一瞟，马上又重新盖上了。
“那老家伙总算还是尽责，在离开之前留下了这个东西……哼！到时候就让我稍微期待一下吧，这信中你所声称的‘终于完成的最强魂容器’，究竟能够强到什么样的程度吧。”
一脚在信纸上狠狠地踏着，女先知没好气似的说着，那兜帽后头的目光是无意间一转，被工作台一角隐约浮现的一枚银白色魔法纹章给吸引了过去。
“这个图案，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白虎之眼’，也即是说那个老家伙布置在最后一座通天塔附近的信息魔法也终于被什么人给触动了吧。”
……
————
时空的长廊中是一望无尽的黑暗，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有的仅仅是无尽的空虚无尽的寂寞。
艾丽安在卡加迪亚的那个时候体会过太多这样的感觉了。孤独，总是使她忍不住去回想过去，欢乐的景象，愉快的记忆，愤怒的情感，还有忧伤的思绪，越是回忆，坚强就越是容易变成软弱。
曾经的蓝发少女就是在那犹豫之中患得患失，踌躇不前，所以才会在一段时间里带上虚假的面具，化身成为那个思想偏激行为极端的白色的自己。
“总之，还是先尝试找到能够‘回归现在’的参照物吧。”
迷茫的少女强打起精神，摇晃着脑袋努力使自己的内心不受那些黑暗中不断涌现的负面情感的侵蚀，而伴随着她的想法，黑暗的空间中开始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认识不认识的物体来。
细小到一两根闪着微光的缝衣针，巨大到砖石坍裂飘浮虚空的残垣断壁……
在时间海洋中跋涉的艾丽安，无意中又见到了存在于“艾丽安公主”记忆中的那张熟悉的座椅。
赤金的材质，精细的做工——透过脑中那既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依稀能够见到记忆中那位自己所敬爱的绯红色身影正端坐在这把雕纹椅子上，优雅品饮红茶的情景。
如果，带着那份怀念的自己现在再次来到这椅子跟前，再次轻抚感受这记忆之中的那些深浅不一的纹路触感，那么又会否再次重回到那绯红与苍蓝于王宫最上层对峙的那个瞬间？
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是真的能够回到那个时候，自己又能够做些什么呢？在试图拯救贝塔的无数次轮回中所经历的无数次惨痛教训难道不是再明显不过的证明吗？仅仅拧掉体系之中一两颗微不足道的螺丝，是难以撼动“命运”这个庞大的机械的。
伸向椅背的玉手终于还是放了下来，艾丽安继续开始了寻找“现在”的跋涉。
褪色的相片，崭新的烛台，甚至还有锈迹斑斑的火铳……这些平日里常见不常见的物什都从蓝发少女的眼前一一掠过。
“果然，在脑海中没有明确印象的情况下，想要寻找参照物还是比较困难吗？”
艾丽安微微喘气，有些苦恼，而就在这个时候——
“咦，好像有一种细微的气息从某处位置传递过来了？”
微弱的魔力气息给人的感觉有几分熟悉，艾丽安心里好奇又忐忑，循着那淡淡的魔法轨迹挪动脚步。
咔擦。
背后那由“时间凝滞”所生成的时钟影像又进一步产生了皲裂，虚空中飘浮的物件一下子增加了不少，也比先前更加密集了不少。艾丽安小心的避开一件又一件的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物体，努力地追寻着那时断时续的魔力气息。
现在飘浮于眼前的物体，终于就只剩下一件了，那是一面外观古朴的梳妆镜。
“这就是散发出魔力的源头吗？”
蓝发少女脑袋略偏，迟疑着朝镜子伸出手去，而就在那纤细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镜面的瞬间，猛然惊觉停顿半空。
“不对，真正的魔力来源，应该是在这面的镜子的后边！”
险些选错目标，艾丽安及时收回手来，快步绕至镜子的背后，在略显惊讶的同时，精神也是随之振奋——在那淡蓝色双瞬关注的视野之中，有一枚小小的魔法纹章正一明一暗的，闪烁着银白色的辉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