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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 夜慕白先生 4223 2019-11-27 15:38

  

十一月底,月考测试成绩下来之后,我松了口气,成绩回暖在年级八十,半期考试跌出前一百名让我和曾文东的关系急剧恶化,到了要惩戒我的边缘,好在这次重回一百名内,他也就没有找我麻烦,甚至还少见地表扬了我,当然不是指名道姓地赞扬,而是带着威胁意味且拐弯抹角的赞扬,他在班会上这样说道:“有些同学缺少忧患意识,喜欢优哉游哉,不认真对待自己学业,被一时的成就冲昏了头脑,在上一次期中考试后退步严重,不过,万幸的是这些人还有理智,及时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在这次月考测试里表现突出,真是悬崖勒马,如果成绩继续下降的话,我相信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他说这话的时候两只深陷在脂肪里的眼珠若无其事地盯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肯定和认可的意味,因为在他的眼里,成绩好是学生天经地义的责任,只要是他的学生,成绩就不能差,他这么看着我,说这些话,无非就是炫耀自己的权威,我因为害怕惹怒他而努力学习,进而取得了好的成绩,他就是享受学生因为害怕他而拼命学习这件事,这是他教学的乐趣所在,也是动力所在,如若我此次不能令他满意,那么他的自尊心就会受到极大的挑战,他会认为我没有把他看在眼里,后续的一系列惩罚就会接踵而来。

其实这个月的我和上个的月我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地学习,一样地睡觉,一样地上网,没什么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只是在上课的时候把需要弄懂的东西全部弄懂就够了,初中的知识就这么简单,我不会像那些优等生那样课里课外都在学习都在复习都在刷试题,我早就发现只要把课堂上的东西弄懂那么考试就不在话下了,当然这仅限于初中。

成绩从来没有成为我的烦恼过,更像是一种义务劳动,我不喜欢学习也不抵触学习,学习课堂知识对自身来说和做饭洗碗没什么不同。

曾文东在班会上和往日一样威胁了全班人一整节课,这完完全全是威胁,从头到尾都在威胁,班级的气氛沉重得就像所有人都失去了奶奶,有种置身于灵堂的既视感,我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我想起了奶奶的葬礼,还有爷爷的葬礼,在夜间守灵时大家的神色不就是这样吗?如此一来,全班人就是在面向曾文东低头默哀,一瞬间,讲台上说得眉飞色舞的曾文东在我的视角里被装进了黑白相框内,他的声音变成了哀乐,黑板上方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横幅变成了左右两幅对联,分别写着:高风亮节存万古,良操美德泽千秋,正中央的国旗变成了横批:音容宛在。

“嘻嘻嘻...”我被自己逗到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开始我没意识到这是多大的事,接着我发觉不对头,曾文东不说话了,他一闭嘴,那么全班就安静得跟时间停止似得,我惶惶然看了一眼四周,很多人转过头来看着我,再抬头看讲台,曾文东双手撑在讲台上,向前抻着脖子,直勾勾地看着我。

“迟海,”曾文东抬了一下下巴,“有什么好笑的。”

我一时间大脑当机,思维停止工作,嘴巴张开,双眼无神,像个被抽走魂魄的僵尸。

“说啊,告诉大家,你有什么好笑的,给大家分享一下。”

全班人都看着我,他们眼里居然带着期待的神色,当真认为我会讲出一个笑话,我先把下巴合上,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那你笑什么?”曾文东双手背在身后。

“情不自禁就...”

接下来,曾文东居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脸上的脂肪随着低沉的笑声上下抖动,像个黑化的弥勒佛,想象一下吧,弥勒佛的冷笑,就是他现在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干巴巴地跟着笑。

“看来迟海今天很兴奋,”曾文东笑眯眯地拿起黑板擦,他走到黑板右边,那里写着当天的卫生打扫名单,“既然他这么开心,那不妨也让其他人开心开心,今天的卫生打扫工作,就由迟海一个人负责了。”他擦去那五个人的名字,然后写上一个大大的迟海两字。

我面如死灰。

坐前排的文思远捂着脸摇头,中间位置的林蕊则捂着肚子偷笑,东哥和林丹几人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迷茫神色,我就好像是《最后的晚餐》中央的耶稣,全班人就是他身边神态各异的门徒,众生百态,一时间如画卷一般展开。

在班会的最后,曾文东和往常一样大力表扬了文思远和钱玄同,这两人不但是班级前三的常驻将军,也是班级的管理者,是曾文东的左膀右臂,也是曾文东唯一指名道姓表扬的两人,宛如观音坐下的左右童子,只是观音不可能像曾文东那样肥硕就是了。

文思远和钱玄同一同上讲台接受赞扬,曾文东要求所有人给他们掌声,于是大家都哗啦啦地鼓掌,文思远向所有人深深鞠躬,回到座位上,钱玄同同样如此。

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文思远在班级上不太受欢迎这件事,可能是因为她古板认真的性格和大多数人不对口,但我发现事实远不止于此,我是这个班级的后来者,其中的渊源自然一窍不通,而钱玄同则不一样,他相貌英俊,身材瘦高挺拔,本身就受女生欢迎,是年级都很出名的帅哥,不但外形优秀,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再加上他文雅洒脱的行为举止,整个人就宛如从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白衣美少年——他很喜欢穿素色衬衣。

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行为细节,像是喝水啊,吃饭这些都是随心所欲,而钱玄同,他的一切动作在他人眼中都是那么的优雅,而且很自然,看不出做作的痕迹,他喝水的时候总有女生一边偷看,那些女孩恨不得自己就是钱玄同手里的杯子,能够和他薄而精致的嘴唇亲密接触。他看书的时候喜欢用右手轻轻撑住额间,脑袋和书的角度恰到好处,翘着并不粗俗的二郎腿,每一个关节都构成精妙的角度,大概世界上没有人看书能比他更加有型了。

我和钱玄同平时没有交集,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他平时也很忙,跟着学生会的干部跑上跑下,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学生会平时到底在忙些什么,这个学校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如果高中还在本校读书,那么初中毕业的学生会成员就可以很容易进入高中的学生会,钱玄同在最后一年为学生会忙上忙下估计也是为了这个。

至于我,倒是和班级的其他人打得火热,因为游戏的关系,我几乎成了他们的中心,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过这么热闹的生活,闲下来总会有同学过来和我谈论游戏的事,我和钱玄同就像是两个相反的面,他和学生社会中的上层阶级谈笑风生,我就和平民们打得火热,不过,文思远这个上层阶级的代表倒是和我关系很不错。

当天放学后,我一个人拿着扫帚打扫诺大的教室和走廊,要先扫干净灰尘,再用湿拖把擦干净地面,这对我来说是飞来横祸,不过我并不为此难过,我独自在黄昏的余光中打教室,少见地拥有了安静的空间,供我思考问题,平时的这时候,我已经在网吧里厮杀了。

最近我一直在为迟云而烦恼,那天晚上我莫名奇妙地失眠,感到胸闷气短,为了什么而焦虑,实际上自己是清楚为了什么而焦虑的,我莫名地担心迟云,担心父母之外唯一的亲人,我的妹妹。虽说我和她断绝关系,永不往来,但我一向的弱点就是优柔寡断,经历那一晚的焦灼,我承认自己放不下她。

如果要我去找到她,这种事杀了我也做不出来,我可以想象她看到我时会用什么样冷酷的眼神盯着我,会用何种恶毒的谩骂诅咒我,我拉不下这张脸。但是,如果我不能知道她如今的生活过得好不好,我就无法安心,我现在的愿望,就是想要知道她过得怎样,是否安稳,是否开心?

颜先生建议我打电话给舅舅,询问她的情况,我刚好记得舅舅家的电话号码,于是打定主意,在周末也就是明天晚上询问迟云的近况。

这个决定又让我很焦虑,焦虑之上再加一层焦虑,就是双重焦虑,我问自己:就算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又能怎样呢?她过得好,如今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要是过得不好,我又该如何?前者倒无所谓,如若她在舅舅家受了委屈或者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之类,我还能像往常一样帮助她吗?硬着头皮帮,倔强的她会接受吗?

坏想法是个无底洞,这些天来,我不断地梦见迟云哭泣,她蜷缩在地上哭成一团,哭得声音嘶哑哭得眼泪干掉,焦虑像火一样烧灼着我,要把我彻底弄疯。

不管怎样,我必须给舅舅打电话。

打扫完最后一个角落,我把拖把和扫帚放回原位,背上自己的书包,走出教室,锁上门。此时已经入夜,太阳西沉不久,街上的路灯还未点亮,只见远处天际一抹余红,而另一边的月亮,却已经迫不及待地露出了脸。

锁好门,转身才发现林蕊站在走廊边,她在玩手机,手机屏幕的光将她脸上照亮。

“你扫地的样子很迷人哦。”她啪嗒一声合上手机翻盖,笑盈盈地说。

“你就在这里看着我从头扫到尾,也不进来帮帮我?”

“看你扫地那么认真,我怎么忍心打扰呢。”

她话里有话,她看出来了,我在想事情。

“喂,你说说,班会的时候,你到底在笑什么啦?”她双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问我。

“傻笑罢了,没有任何意义,情不自禁。”我往楼下走,她跟在身后。

“我才不信呢,你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密封得严严实实,不管是要紧的事还是不要紧的事,这样子有意思吗?”

“你真想知道我在笑啥?”

“想啊,超级想,超级超级想!”

于是,我就把班会时自己的瞎想告诉了她,听完后她噗嗤一笑,边笑边说:“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太缺德了哈哈哈哈哈,居然...居然把班会比做曾文东的葬礼...哈哈哈哈。”

“要是他以后的葬礼真有那么多人为他默哀,说明他这一生也混得蛮不错了是吧。”

“哇,看不出来你嘴巴这么毒啊!”林蕊一副惊讶的样子,“我一下子对你改观了,原来你不是个乖宝宝,你是个把坏主意闷在肚子里的闷油瓶儿!”

“随你怎么想好了。”我实在没力气跟她扯淡了。

走出学校后,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问道:

“那你告诉我,打扫清洁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扫地还能想啥?当然是想怎么把地扫干净啊!”我很不习惯她这样拉着我的胳膊,这种亲密的行为我一直很不习惯,但她就是这样,说了一万次也不收敛。

“我才不信,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信!”她松开我的手,对我做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跑了起来。

“喂,林蕊!林蕊!”我对她莫名其妙地举动弄得一头雾水,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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