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情不能想得这么简单的。”琉璃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行？！师姐，你那么有天赋，难道和我们一起努力把那些想欺负我们的人都打跑不行吗？师姐，难道你就不能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干那群傻X吗？既然是天才，不就是要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吗？”

“我们不能与楚国为敌，不能与那天下任何一国为敌。”

“为什么？！”

“因为就算我们是天才，但是云天门中，总有不是天才的弟子，还有各国的外门弟子，如果我们任性和他们开战，那他们不就被我们害惨了吗？迦陵，你记住，修仙者虽然很强，但是修仙者……终究只有我们这一小撮人，我们敌不过那国家机器。”

“师兄师姐们都会撑我们的！他们，都很好！”

“可我们不能因为我们自己就把别人拖进死局里！不可以任性！”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很强啊！”

“因为我已经见过太多，因为任性而把一群人拖进血海深渊的人，因为我已经经历过那种后悔和绝望，所以我不想让你也尝一遍，你忘了师尊多少次为你战到快死了吗？！就连师尊都不能随心所欲，都不能和国家抗衡，我们算什么？！你说天才，在命运面前，你觉得天才又算什么？！迦陵，你该长大了！”

少年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所谓的长大，就是要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吗？”

“是知道自己不想做，却还是挺起胸膛去面对。”

“这有什么区别？”迦陵摇了摇头：“我不管，我就是不能让他们带走师姐，我一定要打败你！”

“幼稚！愚昧！师姐教你的东西都白教了？”

“不，师姐，你跟我说过的，杀一人而利天下不可！忘掉了的人是你！做不到的人也是你！你的无辜也是无辜啊，凭什么要向这个世界让步！凭什么就一定要你来牺牲？”

琉璃语塞，而后恼怒：

“你这么喜欢顶嘴，那你就等着被我打到骨折，在床上躺着好好去反思吧！我一点都不会留情，你再怎么求饶我都会把你打倒为止！把你打醒为止！这都是——为了你好！”

迦陵攥紧拳头，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身前那个熟悉而仿佛又陌生的师姐，说：“为了我好，我最讨厌有人这么说！！！我要怎么样，别人管不着！”

说罢，那少年抹着眼泪跑开了。

琉璃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缓缓地靠在身后的轮椅上，抬头望天。

仿佛，有那点小后悔吧。

不过，他这样就能快快长大了吧。

不可以太任性，不可以太粘师姐，既然要做那顶天立地的人。

便一定要明白，你要顶的天——它到底有多重。

抬头望天，好久好久，她忽然感觉到什么，说：

“师尊，别藏了。”

“啊？”身旁的灌木丛里，忽然伸出一个尴尬的脑袋来。“被你发现了啊！”

“你怎么不去陪他们喝酒，这是不合规矩……”琉璃闭着眼睛准备又斥责那个不让她省心的师姐，忽然感觉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忽然感觉，躺进了一个柔软的摇篮。

她忽然沉默，浑身颤抖起来。

能够包容一切的，最终，却还是妈妈的怀抱。

可恶。

为什么你只要一个拥抱，就能打破我所有的防备？

“傻丫头，干嘛装作那么无情又讨厌的样子。”项凌云心疼地揉了揉怀里那个孩子的头，看着她转过头来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居然哇地一下哭出声扑到项凌云怀里。

好丢人啊。

但是，在妈妈怀里哭，又怎么了嘛。

“对不起，迦陵，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琉璃从没在别人面前哭成那样，除了项凌云，除了那个可以让她放下一切面具和包袱的，最温暖，最能依靠的怀抱。“对不起，师姐不该对你生气，师姐应该对你好一点，应该好好跟你说……呜呜……”

“我第一次看到你那么骂他哦。”项凌云拍拍她的肩膀，心里自知道自家宝贝徒儿的秉性：“何必把你自己逼成那样呢？你本不是那样的。”

“我看起来像个傲慢的混蛋，看起来像个倚老卖老的坏师姐吗？”琉璃的眼泪像是瀑布一样流下来，好像把她十几年的泪都给流了个精光。“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可是这个世界又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个世界不是围着我转的……我只能，只能……呜呜呜……”

“告诉妈妈，你是不是不想嫁人啊？”项凌云捧着小琉璃的脸，笑着问。

小琉璃当然朦胧着泪眼，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就不嫁，明天我就让他们回家。”

“那楚军怎么办？”

“才十万人，我去放个驭风雷两刀就砍没了。”项凌云傲慢地说：“别小看你妈妈。”

“可是做人不可以这么任性的。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不任性了。”

“可是我还没长大，我还是任性的年纪啊，对我们龙来说，我还很年轻好不好？”

“可是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我们这样不就是撒谎吗？”

“我项凌云的孩子撒个小谎，怎么了？谁的小孩不撒谎，她还是个孩子！就不能原谅她？谁敢不服？不服找我单挑。”

“你真是个熊家长。”小琉璃被逗笑了：“但是该做的我还是会做哦。我还是会跟迦陵比武的，我还是会全力以赴去打败他的。”

“我怎么就是犟不过你呢，你这只犟驴。”

“是狮子哦。”琉璃腼腆地一笑，挥手，只见真灵缓缓流淌而出，在她身边化作一头庞然青狮，匍匐在她脚边打盹~~就被这么召唤出来它仿佛有点不开心，睁了睁眼睛又继续睡。

“旧时我习万药归元流，以青莲为本命。现在，我自创出万物归元流，这只青狮便是我的本命，也是我的命格。我就是它，它就是我。”

“的确，那副趾高气昂瞧不起任何人的模样，真的像你呢。还有那副野心勃勃的模样，真是时刻都得让人小心！谁想得到，我家这只小狮子天赋通天，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君临万兽，仿佛生来就要叫人臣服在脚边！你真的很傲，很傲，我的小琉璃，好像一个小女王，天生就是领袖。”项凌云笑：“不过，如果能被你承认的话，就会变成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吧？”

“是狮子。”琉璃义正辞严。“师尊，别小看我，我以后要继承你拿下云天哦。”

“好啊，你想篡位？我还没死，轮得到你继位？”

“不行啊？云天有门规，谁打得过师尊就可以取而代之。”

“哼，打败我之前，先把你师弟打败！他也不会输给你哦！”项凌云张牙舞爪，然后用力地去抓琉璃咯吱窝：“你这个逆徒，为师今天就给你尝尝我的【云梦龙爪手】！专治你这样的坏姑娘，咿呀呀呀呀！！！”

“哈哈哈，哈哈哈！疼！疼！疼！嗯！疼！嗯！”琉璃被抓得实在受不了，哈哈大笑，笑着笑着，躲着躲着，忽然却又用力地抱住了项凌云，怎么都不愿意松手。

项凌云宠溺地揉揉她：

“好啦，乖宝宝，别撒娇了，我是偷偷从酒席上跑出来的！我要回去啦！”

“项凌云！”琉璃忽然喊。

“你居然连师尊都不叫了！逆徒！”

“我，琉璃，总有一天——要打败你！”她闭着眼睛，甜甜地笑着。

一点都不像放狠话的样子。

夜，渐渐的深了。

明天午时，便就是

【入室弟子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