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信的泛灵论神和胡编乱造的谱代神话？”西尔维娅一边重复着艾丝莉恩的话，一边结合上一世经验进行思考，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泛灵论神，可以概括为万物有灵论信仰背景下的原始多神论，距离信仰泛神论的多神教只有一步之遥，唯一区别是泛灵论下的神祇不具有特化的崇拜形象。

而谱代神话...那就是在文字诞生之后，对上述后者的多神教神祇进行编排谱序，比如什么神祇叫什么名字，是谁谁的孩子，司掌范围是什么等诸如此类。上一世经验中历史上几乎每一个古代和古典文明都诞生过自己的谱代神话。

而这些东西已经被新的，信仰真神五圣灵在上的里奥斯正教给取代了吗？虽然五圣灵有五个，也没有什么先知，听起来一点也不亚伯拉罕，但果然还是颇有一番一神论取代多神论的感觉。

“那些被推翻的古代迷信思想可没有深究的必要哦。”艾丝莉恩依旧带着笑意说到。“而且，若不是正教会和魔法师的关系向来交好，现在有联邦战斗法师协会在替正教会撑腰，否则这个正教会迟早也会被隔壁的公教会推翻，五圣灵在上也会沦为那些古代神祇的同类，喔呵呵...”

“你这才是正大光明的亵渎吧？”西尔维娅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了，艾丝莉恩根本不是在藏着掖着，暗喻讽刺正教会，而是根本瞧不起这些教会，也瞧不起这种后浪推前浪式的批判循环。

可是，她会神术啊。

“反正现在这里也不存在正教会的耳目不是吗？”艾丝莉恩轻声回答。“而且，你应该知道吧，这个学院正是正教会下的圣弥萨督教派的大本营。圣弥萨督教派信仰的那位圣灵可是智慧者呢，他们认为只有把圣灵的智慧传承下去才能延续信仰。”

“只不过，最近其实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神学科原本只是一群专心考据五圣灵历史和正教教义的书呆子，但现在的他们嘛，却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去学习消化隔壁伊塔鲁里亚公教的神术体系。”

“他们是想要从神术系统那里吸纳知识来创造属于五圣灵在上的神术，而非公教信仰的三神在上之神术。”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去学习呢？”西尔维娅觉得很奇怪。“同行有了新创造，又不存在什么专利法，这种情况不快点抄来只会被抛弃吧？”

“专利法？”艾丝莉恩疑惑了一下。“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呢，神术这个东西可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的，西尔维娅同学。如果人人都可以抄来神术的秘密，那圣职者也不会拥有优势了。”

“不过事实上，公教创立的神术体系的确是一种‘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魔法’，这不需要天赋，只需要你付出自己的信仰。”艾丝莉恩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信仰这东西，听起来很虚，实际上却是一个灵魂个体的命之所向，一旦付出就很难再收回了。当然，这只是人类的说法，毕竟神术本身就是人类独创，而把神术和信仰挂钩更是圣职者口中的理念。”

“依托信仰施放的神术不像召唤元素那样消耗亲和力，也就是人类魔法师口中的魔力；神术本质上消耗的是精神力，是不会随着时间恢复的，必须去冥想。”艾丝莉恩突然冷哼了一声。

“而且普通的精神是无效的，必须是信仰的精神，这就需要运用灵修术，在冥想中不断地为灵魂打上信仰的烙印，最终通过神术来献祭给那位神祇，成为神祇的力量。这其实是一种互利互惠，因为神祇本质上已经是一种精神存在，于是神祇的精神力越强大，反馈给这些付出了精神力的神术施放者的力量也就越强大。”

“为什么我有一种神祇是创业老板，而圣职者都是996员工的感觉...”西尔维娅不自觉地吐槽。“而且话说，我还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伊塔鲁里亚公教信仰的三神在上是哪三个神祇呢。”

“三神在上吗。”艾丝莉恩后仰身体到靠垫上，放松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神祇，其实就是时间之神艾尔·克洛诺斯（El·Χρόνος/El·Khronos）、空间之神艾尔·阿拉鲁斯（El·Αλίμος/El·Alalus）还有人类之神艾尔·亚斯洛（El·Ανθρώ/El·Anthró），这三大神祇只有最后一个人类之神艾尔·亚斯洛是真实存在的，他自称为上天派遣到人间来的神谕者，引导弱小的人类成为世界之主的天之子，以一己之力在他的家乡伊塔鲁里亚共和国建立了全人类的公教会，也就是我们口中的伊塔鲁里亚公教。”

“其实神术本身就是这名自称代表全人类的神祇发明的，至少按照公教圣典记录的是这样；而三神中的前二神，也就是时间之神艾尔·克洛诺斯还有空间之神艾尔·阿拉鲁斯，其实最后那位人类之神艾尔·亚斯洛自己口述的存在。”

“按照圣典记录，世界最早的存在，创造世界的世界之主，众神之神在世界上第一个创造的是时间之神艾尔·克洛诺斯，于是世界开始运转；然后他又创造了空间之神艾尔·阿拉鲁斯，于是天上与地下之间出现了人间；人类之神则是第三个神祇，因为人类是这片人间的主人...这就是艾尔·亚斯洛的自述。”艾丝莉恩满不在乎地说着。“所以聪明的西尔维娅同学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嗯...这个所谓的圣典记录的东西，和那些被批判为原始信仰的谱代神话并没有什么不同，几乎每一种神话都会有这种神乎其乎的创世神话对吧？”

西尔维娅其实还想再说些什么，因为这个三神在上的信仰体系实在是太像上一世经验中以某闪族神话为基础的○○宗教了。

“没错、没错，你果然很聪明，西尔维娅同学。”艾丝莉恩到这里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冷茶。“这些创世神话的可信度几乎没有，不管是伊塔鲁里亚还是里奥斯，都不是这个世界最古老的人类文明，而要论文明程度，里奥斯人早就不信那套传说般的东西了呢，而伊塔鲁里亚人显然还没有脱离古代的愚昧……只不过那个艾尔·亚斯洛，或者说是他的信徒后人们有了神术这样打破平衡的力量，才让这个公教会一举成为和元老院平起平坐，甚至开始染指世界的组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