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钟叔叔，他是我朋友，名字叫…”殷落舞接话道，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想缓和气氛为男人介绍下祝成空，却给男人强硬地打断了。

男人冰冷地道，“一介凡人，没什么好介绍的，等会儿会有箱庭的执法者来，你好好配合调查，顺便把这个凡人的记忆删除了就是，其他的我不想管。”

“是，钟叔叔，这里就交给我，你们走吧。”殷落舞垂首恭敬道，巴不得男人赶快离开。

男人正要像封建社会接受完婢女汇报的大家长一样板着脸点点头，然后保持着威严离开，却不想祝成空抢先一步插话道，“等等，大叔你，不对，前辈你刚才提到箱庭了吧？我听落舞姐讲过那是超凡者汇聚的组织，前辈你一定是里面的高层吧？那能不能帮帮我？我的父母，还有妹妹…”

说到这，祝成空垂下头，手在被子里抓出了巨大的褶皱，没有注意到男人和钟翎音奇怪的表情，还有殷落舞欲言又止的复杂神色，他深深吐出口气，又带着希冀抬头，挤出个卑微又难看的笑容，“那个害我家破人亡，叫做罪业魔的怪物，应该就是所谓的妖魔鬼怪吧？超凡者降妖除魔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吧？倒不如说你们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警察？箱庭就等同于警察局？所以…前辈你能不能帮我找到那怪物，然后…再把它杀掉，碎尸万段，还我一家一个公道？让我得以报仇雪恨？！”

说到最后，祝成空的脸都好像破碎掉了的面具，充满滑稽，仿佛小丑。

男人紧闭的嘴唇张开，祝成空以为他是被自己打动而要应承下降妖除魔的职责，哪料男人反而转开头看向了殷落舞，拧眉沉声道，“落舞，你好像透露了许多凡人没有资格知道的禁忌秘密？”

“对不起，钟叔叔，是我的疏忽，我的错，我甘愿受罚！”殷落舞冷汗爆下，赶快鞠躬道，“请不要追究成空，他，只是被牵扯进来的普通人而已！”

“诶？”祝成空被男人的气势余威压迫，身体好像朽木一样被风吹过，发出哗啦的声响，几乎动弹不得，可想而知殷落舞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但更让祝成空感到痛苦沉闷的是，男人的毫不关心，全然就没正面和他说过一句话，仿佛人类不屑与低等动物交流，任由低等动物怎么恼怒，也只当是无能的狂吠罢了。

就好像…

他这种【凡人】死多少都没关系一样。

祝成空咬住了嘴唇，铁锈味在口腔里扩散开，他像个炸药桶一样情绪全都被堵塞酝酿，就等待爆发了。

“哼，落舞，看在殷老爷子的份上，我一向对你多加照顾和容忍，但这次…你做的过分了。”男人居高临下对殷落舞说，影子印在墙上仿佛活化的山海在涨落，令殷落舞头低得更低，祝成空牙咬得咯嘣作响。

“但我还是可以网开一面的，”男人话到半头，压迫收敛了些许，瞳孔一缩，随即寒声道，“把这凡人有关一切超凡事物的记忆全都消除掉，我就当做无事发生，否则…不止是你要接受处罚，这个凡人我也会叫执法者直接处理掉。”

“你要记住，我的仁慈是有限的。”男人又补了句，话语中的冰冷直让整个病房的温度都降低了好几度般。

“是，钟叔叔。”殷落舞一脸苦涩地应声说。

“不要再出幺蛾子，你也别想做什么手脚，执法者会替我查验的。”男人冷冷的说罢，这才要转身离开，而一旁的女相少年钟翎音也赶快跟上。

“等等，等等，别走，大叔，前辈，还有那个小哥！你们别走！”见男人就要离开，渺小的复仇希望被捏的粉碎，祝成空爆发了，他伸手试图抓住什么一样地作挽留状，硬生生挣脱掉身上连着的输液管和针头，混不顾伤手的包扎里溢出脓血，跌落下床，竭尽全力扶着床架站起来，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喊：

”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啊，为什么，为什么明知有怪物你们却不去解决！那怪物杀了我父母，还有小黎也…三条人命难道还不够引起你们的重视吗？还是说我们这种凡人在你们超凡者眼里根本不算是人？！说啊，回答我！你们不是正义的吗？箱庭难道不就是为了降妖除魔而存在的？！为什么妖魔都造成悲剧了却还无动于衷？快回答我！“

“成空，你冷静点！”殷落舞使劲拉住祝成空。

“落舞姐，你别拦我…”祝成空狰狞着脸推搡殷落舞，竟是想拖着虚弱的身体去追堵男人他们。

“聒噪。”男人驻足，头也不回地吐出二字。

“我聒噪？！那就回答我啊！别怂！”祝成空吼道。

“翎音。”男人背手站着，挥挥手示意。

“是的，父亲。”钟翎音应声道，旋即心领神会地转过那张淡漠的脸，凛冽的眸光刺得祝成空不由自主移开了眼睛，“你不是要回答吗？答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你不配。”

“我不配？”祝成空愣住了，血滴答答地从石膏绷带里流出，落在地上，他满脸苍白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