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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蜓(代课教师)③

或许人生若只如初 AI5165 4471 2020-03-02 16:16

  

有光在眼前晃动的感觉。

慢慢睁开眼睛,窗帘在眼角里轻微摆动,阳光不时透过缝隙溜进来。

(早上了吗……)

窗户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感觉缺少了什么。

侧过头发现枕边空空如也。

「……茉莉姐?」我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拿过手机,显示着8:20,设好的闹铃原本是六点。

支起身环顾四周,原本就不大的房间内毫无盲点,立刻发现了枕边白色的便条:『阿树昨晚回来很晚,中午再过来。』

手不自觉用力捏着便条,安心下来。

「我出门了。」看了一眼无人的房间,锁上了门。

虽然没有画画的打算,我还是习惯随身带着画夹。这个时间走在街道上偶尔会有过往的行人,街边一些卖早餐的小店也已经开始营业。

(回来很晚?)

有些在意为什么她会这么认为,以至于没有叫醒我就出门。昨晚上发生了什么?感觉像做了很长很累的梦。

「……」

脑海闪过一张陌生的脸孔——

——我转过身朝公园反方向街道走去,有个地方无论如何必须确认。

再次站在了似曾相似的小巷道前,彻底清醒过来,不是在做梦。

「昨晚忘记了报案……」

没有发现街道口张贴警用隔离带,没有警车停靠路边,虽然附近行人稀少,但只要有人经过如此显眼的地方不可能遗漏。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巷子。

这里形成一个风口,早晨的冷空气有些刺骨,虽然一到晚上看不清,这里白天一览无遗,百米深的巷道依旧能够看到对面街道,布局基本没有变化,当视线移过去的时候——

「没有……」

残破的制服包裹着躺坐在墙边的身姿,地面上鲜活流动的血液——

——普通的巷道,随处可见地上的尘土,墙边还有随意乱堆放的黑色垃圾袋。

(会不会是警察已经离开了。)我怀着一丝侥幸。

「……」

视线落到一张显眼的白色纸片上。

闲弃在墙边的白色证件,做工简易甚至会让人觉得连临时证件都算不上。手下意识伸进裤兜,去学校的时候出示过也确实收回来但是却不在了。

弯下腰伸出缠着绷带的手捡起了地上的证件——

『临时代课证:姓名 夏树 职务 镇立高等中学美术课代课教师。』

画夹落到地上发出了声响。

和昨天出示给风纪委员的毫无疑问是同一张,更多的熟悉感冒出来,说不定喷上雾剂就会显出失主的指纹。那么,昨晚站在现在这个位置看到的……

「……」

肩膀感受到砖墙坚硬的触感。

端详着手中的代课证,无法想象出有什么能够满足这种恶作剧的条件,翻过代课证背面, 证件一角残留有深褐色的污迹。

缓缓俯下身捡起画夹,脖颈也能感受到心脏的剧烈跳动。转过身没有看见任何人,离开巷子走上水泥路面的街道也没有看见行人,公寓楼出来沿街道向西走的这段街区即使已经早晨九点过依旧显得冷清。

现在直接去警署。

立马想到的方案,但是应该如何解释?

夜晚外出巧合下目睹了杀人案发现场,次日清晨发现所有痕迹被清理,唯一留有的证物只有沾上血迹的临时代课证。目击者或许只有自己一人,甚至无法确信……

将顺其自然的设想强咽下去,感到一阵作呕。画夹差点又掉到地上。

自己到底看到了怎样的错觉。

快步来到了日常的街区,随着临近千卉公园行人也多起来。

又坐在公园长凳上,强压着一阵一阵的恶心感,躺靠在长凳上摊开手脚,嘴里忘记点着的烟也不想再动弹,周末公园里的嘈杂声几乎不会有停息。

(好吵……)

「大哥哥捡一下球!」皮球滚到脚边,撞到脚弹开,挥手的小孩子一脸天真的冲我笑着。

不管走到哪里都无法安静。

「好吵……」更不想将这样的心情带到JASMINE,需要借由什么将杂念排干净。太过于逼真的错觉。

脑海闪过了一个地方,也许去那里能够让心情平静下来。

整个早晨都在不停快步行走,停下脚步时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被风吹得微凉。

看着眼前紧锁的铁门,不曾想过会这么快独自一人来到这里。试着伸手推了一下,门上的铁锁发出簌簌声响,锈蚀的门随时可能倒塌的感觉。

「果然。」

秘密入口仿佛是连接两个不同世界的通道,艰难钻过洞穴后感觉连空气都变了,阴凉的空气让身上的衣物变得浸润。新绿的植物,参天的树木,顶端传来清脆的鸟鸣,似乎这里的植物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实,依然在春天来临之际竞相生长。

一切杂音消失了,整个铃音之森里面此刻被我独自占有着,更加觉得这样的园林被废弃可惜。

沿着被灌木半遮住的石子路,刻意挑了和上次反向的路,还是被带到了熟悉的神祠前。

我对镇上的风俗了解不多,这类乡俗传说更从来不曾听闻,不过这间神祠的修缮水平即使以我外行人的眼光也觉得属上乘。古风的房檐,位于四方的木柱,坐立在门口的两座动物石雕与这间古风神祠融为一体。

不自觉摸到折叠的画夹。

「……打扰了。」

推开没有锁的木门走进去,不久前这里还被人打扫过,角落依然堆放着那个捕虫用的工具背包。

「稍稍借用一下。」我恭敬的朝正中间供奉神明的木牌双手合十,将小板凳搬到屋外。

景物写生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一切准备妥当后,由于没有携带画架,正对神祠蹲下,在板凳上固定好画板。

(果然这里的氛围不错。)

不知过了多久速写完成,回过神时腿脚已经失去知觉无法动弹,姿势太过勉强。

「呼……」

艰难的坐下后,听到了身后接近的脚步声。

我回过头,看着站在眼前的不速之客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怎么了,张着嘴不说话,看到本人有那么惊讶么服务生?」这么说着男子走向我。

「不,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不由自主站起身。

她说过,这里是只有三个人知道的秘密。

「难道我不可以?」这么说着伊祁莫也视线落到板凳上完成的线稿上。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能感觉到自己语气的动摇。

他不屑地笑了笑掏出一把钥匙:「当然不会是翻过铁门进来的,进来的门路会因人而异。」

我松了口气。

「记得你和绯月一样是从外地搬来的,刚来不久的外地人也会知道这座早已废弃的公园?」

「地图上标示的。」

「真是难得啊。」

「……」

「——嚯,看来是绯月亲自培养的人不假,线条和笔锋来看已经不亚于二流画师,如果手上没有伤,画画的姿势再放松一点效果还能在此之上。」

听到评价才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也是一位名画师。

「名画师怎么有心情来这种偏僻的地方?」我冷冷地问了一句。

「喜欢,不也是这个理由么?」伊祁莫也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锐利。

「只是觉得这里不吵。」

我不愿意对他再多说什么,可是对方并没有转身离开的打算。

「如此纯净的场所,置身其中纯粹的感觉,空气,光,声音,温度,都是无可替代的,没有任何杂质,置身于此身心都会得到净化,这其中每一件东西都充满艺术气息。」他缓缓闭上眼,深呼吸着。

初次见面的印象根本联想不到他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唔,夏——」

「夏树。」

「哦呵,对,一直以为这里不会被外人侵扰,既然已经来了,希望你不要触碰这里的东西。」伊祁莫也看了一眼我坐着的板凳。

「这里不是个人的私有物,任何人都有权利来这里。」我抬头看着他。

「其实你也渴望独占,说错了吗?」

「……」

「正常,任何人都有独占欲,只不过巨大和渺小,强烈和微弱的区别而已。但是我们俩却在这上面有相似之处。」

「想用一般论来敷衍么。」

「这里给人的感觉是那个为小孩设计的玩耍公园无法比拟的,那种嘈杂的地方根本不值得与这里相提并论……你的眼神告诉了我,你的想法。」 伊祁莫也说出的话无法否认。

「不完全是这种理由……」

「在那样的地方你能够像这样沉浸于作画之中么?能够在完成一幅作品之前不受打扰么?尤其是在状态不好的时候?」

「……」

为了安静写生,我几乎选择天没亮的时候出门。

「我们俩这方面偏好或许有些相似。」男人嘴角一扬,让人有些不舒服。

「对了,你说过自己是绯月的家人,那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我和茉莉姐是什么关系不重要……」

「听称呼,是弟弟?她现在还是单身?」

「跟伊祁先生没关系吧。」

「曾经认为她是能够与我共有理想的同伴,她有我所憧憬的特质。」

「哼,共有理想?同伴?在那间咖啡店里只看到茉莉姐一个人的心血呐,不是你提议的么?打造什么乐园?」

在我看来,这个男人只是一时兴趣所致,当兴趣转移后便自私离开的家伙。

「为了艺术和追求一言难尽,不过也不是完全丢下不管哦,就结果而言给了她理想,也为她创造了归宿不是吗,全部交给她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闭嘴……」捏紧了拳头。

我突然有种想要揍过去的冲动。

这是句不让反驳的话。拿一加一等于二这种结果论来狡辩,将全部责任全抛给茉莉姐还能若无其事说出这种话的人,根本不是什么理想,只是自私的兴趣,就因为他一时兴趣将茉莉姐骗到这个小镇来,一心一意的她至今还被束缚着。但是,独自努力至今的茉莉姐还能放弃么,束缚成为了支撑,不知不觉中她的生活已经与那间咖啡店分不开了。

「不说这个了,感谢今天让我看到感兴趣的画稿,稍稍有些期待了,或许你具备参加画展的实力。」

「没兴趣为别人的兴趣画画。」

「——你不要搞错了,这不是邀请。」

「……」一时竟有些无语,埋下头收拾东西。很想反问他现在又在做些什么,但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忍不住和喜好与自己相似的人说几句话而已。」

沉默了一会儿,伊祁莫似乎没兴趣继续独自一人说下去,转身离开了。

又独自坐了一会儿,差点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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