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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是为了荒诞的开幕

或许人生若只如初 AI5165 4842 2019-12-22 11:31

  

“老实说,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半杯清茶置于面前,但他动也没动。

“我也一样,很讨厌呢。”

捧起的清茶里漂着他的倒影,我小口小口的将其抿入口中。

“……你也会讨厌?胁迫犯学生会长。”

“请稍稍注意下言辞吧,杀人鬼同学~还是说你想要让全校人都知道你那杀人鬼的身份?”

他认输了,怄气一般的将头扭向了一边,不再理我。

在校园文化活动周结束后的第二天,我邀请筱彻去学校边的小饭店一聚。

虽然说是邀请,但我发给他的短信里却写着这样的内容——

——“如果还没忘掉那些被烧掉的小羊羔们,就请在明天中午1点准时来校门口吧。”

唉,这确实已经不能算邀请了吧,明明之前想好了要把他当成同伴的。不过若是不用这种威吓性质的手段,我真的没什么自信能把这个叫筱彻的男生约出来。且不说我几乎没有和男生交往的经验,更重要的是:相对于放低态度恳求他人,我更相信胁迫和哄骗的成功率。

毕竟这才是自己的一贯作风,就算是对待同伴也只能如此。

这样一想,我就不得不为自己手段的匮乏而悲鸣哀叹了。

这还只算是自怨自艾,实际上我在筱彻的眼里已经是一个惯于压榨学生的邪恶学生会长了,想想他的话就会明白。谁也不愿意被别人看作恶人,更何况还是异性。从这方面往远处看,我的悲哀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身为一个少女,我不得不采取一些行动来挽回形象了。

“说起来午餐还没有吃吧,筱彻同学?这一顿算我请。”

我装作大方的样子,把菜单推到他的面前,结果他却看也不看的推了回来。

“抱歉,我暂时不想吃什么。而且啊,我们有必要一定得在饭桌上商谈正事吗?这都什么官场恶习啊。”

这家伙,完全不配合我的好意,显然是要把我的邀请当成一种应酬啊。

可恶!对待我这个女生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并不是什么恶习吧,筱彻同学没听说过‘开门七件事’吗?第一件就和吃有关系呢,这可是传统文化哦。”

“哼,柴米油盐酱醋茶,第一件偏偏就不是用来吃的。”

“哦?不用来生火做饭,那要柴做什么?它不仅与吃有关,而且还是所有‘吃’的基础呢。”我小心观察着对面男生的表情,谨慎的调整着语气,努力缓解他的抗拒心理。

说起来我这么讨好他,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唉……说不过你,该说不愧是学生会长吗?”

“哪里哪里,只是一般程度而已。”

我有些得意的晃了晃食指,而他则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笑了就好。

“其实没什么正事啦,就是想约你出来吃午饭,怎么?打扰你邀请其他女生了吗?”

“哪有那种事!!”我的挑逗立竿见影,他马上露出了窘迫的表情,然后乖乖地顺从了我,“……怎样都好,点菜就随意吧,这顿饭算我请。”

这下子,气氛终于调节到位了,我也松了一大口气。

就算这家伙一天到晚自称什么杀人鬼,装模作样到滑稽可笑,不过还算是很正派的男生。想想要是一个油腔滑调活似流氓、或是像社团联会长一样懦弱无为的男生做我的同伙,恐怕我就要直接放弃了。

总之,是筱彻的话,应该就没问题。

我相信我的直觉,顺便也相信了筱彻。

既然选择相信,稍微再拉近一点也没问题吧。

“嘿嘿~现在是天才学生会长的问答时间~我点了一道家常菜,筱彻同学你能猜出来是什么吗?”

“哈?这要怎么猜啊?”

“唔,我点的这道菜呢,明明名字里有鱼有肉,但做出来的菜却和鱼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有这种菜的话,肯定会被人投诉吧,这可诈骗啊。”

鱼香肉丝。

本来我还提议再加一道汤的,但筱彻却表示自己已经先吃过午餐了。想想也是,我和他约在下午1点见面,早就过了饭点了。

结果变成了我一个人独享一碗白饭配一盘鱼香肉丝的午餐。

“如果给我们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排个榜,你的名字绝对要被挂在最上面,会长大人。”

筱彻端起茶杯,稍稍饮了一口,几片飘在水面的茶叶也被他一并吞入口中。他眉头皱了几下,并未将茶叶吐出,而是轻轻的咀嚼起来。

“是吗?名气响虽然没什么坏处,但也没什么好处呢。”

一个人做事就特别容易累,吃饭也一样。我还没尝上几口菜肴,持筷的手腕就有些酸了。

“大一的时候,你作为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表讲话,光是这件事就够出名了。后来你又进了学生会,直接就是副会长。而在我刚刚升入大二的时候,我才发现:你已经是学生会的会长了。”他品够了口中的茶叶滋味,再度啜了一口茶水,“以大一新生的身份,直接登顶成为会长。这对我们这些普通学生来说,简直是个奇迹,你怎么做到的?”

“嗯~~天才学生会长的猜谜时间~~内幕是我贿赂了上届会长和学校领导,你猜这是不是真的?”

我有意想要用谎言耍他一下,而他居然立刻垂下视线思考起来了。

也好,他的认真表情,对我来说可是比鱼香肉丝更下饭的好菜呢。

“……我猜是错的,你没有贿赂任何人,但我想你应该有用超常手段。”筱彻指了指自己,“就像你对我做的一样,你是不是抓住了某人的把柄,继而要挟他呢?”

一口白饭卡在喉咙里,差点没让我噎死。

筱彻这家伙,居然把我想得那么坏!

“咳咳……错!!我确实没有贿赂任何人,而且也没使用任何特殊手段!”我不顾礼节的敲了敲碗边,“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的学生会换届制度?”

“只知道一年两换。”

“没错,一次是5月初,一次是11月初。11月的换届俗称‘大轮’,重要的职位都是由学生会成员投票选出;而5月的换届俗称‘小轮’,因为到了学年末尾,很多大三和大四的学长无法再承担事务,所以就以顶替交接的方式进行小规模换届。”

筱彻顿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上届会长应该是大三或是大四的学长,快要毕业的他不得不退位,所以你这个副会长就直接走马上任了吗?”

“差不多是这个原理,但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你知道学生会有三个副会长吗?我当时只是其中之一呢。不过巧合就在这里了,还有一位副会长也是临近毕业,所以实际竞争者只有一位而已。但就算如此,我也没太多希望胜过前辈,可最后胜出的还是我。”

我夹起一筷子鱼香肉丝,放在饭上稍稍顿了顿,沥掉汤汁后再送入口中。

“原因大概有两个吧,第一,那时候我才进学生会没多久,所以很活跃,里外里忙了不少事,人缘口碑都不错;第二,学校领导大概想要树立一个优秀学生模范,而我当然就是最好的选择了,顺便扶我上位也不算什么。”

筱彻听我说完后,一脸的无趣。

“哼,这个世界还真是被阴谋和谎言所包围。不管是运气得胜还是运作得胜,我不得不恭喜你。”

“恭喜得太晚了,而且没有什么意义。其实按照规章制度来算,我的职位应该是‘学生会代理会长’才对。”

我把最后一口白饭咽下。

“就是这个不被人称谓的‘代理’二字,现在正卡着我的脖子呢。筱彻你一定清楚,校园文化活动周各种弊病,而有人抓住这次的失败想要弹劾我,为此我不得不寻求你的帮助。”

“呵~”

筱彻将杯中最后一点茶水饮尽。

“终于要谈正事了吗?如果那种活动周有生命的话,我早就杀死它无数次了。不过会长大人,我先说好,我可不帮你们这些学生官僚捡垃圾。”

“放心,其实我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这个自称杀人鬼的男生。

“我们一起,杀掉文化活动周吧。”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临近上课的时间了,店里的人影渐渐稀落。面前的碗碟都已经被收走,桌上又只剩下两只玻璃茶杯。

而对谈也到了最后。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后天下午请准时来。只要我们成功了,校园文化活动周就会从我们学校消失,至少在我任职期间是不会有了。”

我做了最后的总结,筱彻却对着只剩茶叶的杯子沉思。

“这样没问题吗?”

“我是不会有问题的,关键在于你,不被看出破绽就一切完美。”

“不,我是说——”

他舔了舔嘴唇,显得有些顾虑。

“——你确定要取消以后所有的文化活动周吗?虽然我是非常讨厌,不过肯定也有期待活动周的人,你打算怎么交代呢?而且这可是学校传统,说取消就能取消的吗?”

“嗯?”

没想到他还会为别人着想,我对筱彻的思考方式颇感吃惊。这个我行我素自称杀人鬼的筱彻,不是应该把自己封闭在妄想人生之中吗?居然还有如此程度的思考?

真是有趣的家伙。

“没关系,就像你我一样,大多数人都是厌恶这种抓壮丁凑数的活动集中营。”我摊开双手解释道,“当然我并不是就此终止所有活动,我会有别的策划用来填补活动周的空缺。另外说到学校传统,其实没那么严重,只要保证每学期都有足够的活动计划和成果,学校上层就不会有什么异议,而且你要知道,文化活动周的经费开支相当可观,一旦取消学校可就省下了一笔费用了。”

听完我的解释,筱彻终于表现出了放心的态度。

“既然如此,那我就配合你一次吧。”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不过身为学生会长的你,取消活动周应该是弊大于利吧,你究竟是下了什么决心要把它取消了呢?”

“说什么呢~我可是和全校同学站在一起的,大家反对的就是我反对的。”

我冲着筱彻吐了吐舌头,开了个小玩笑。

“哼,说谎成性的会长大人。”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连名字也会骗人,明明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女孩呢。对吧,单纯心。”

他念出了我的名字,我却一半高兴一半失落。

“对了,你说过可以提一些要求,没错吧。”筱彻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把身体探向我这边,“我有事想要拜托。”

“尽管说来听听吧。”

“呃……是这样,我有个朋友想组建个小社团,但可惜人数够不上,加上我才3人。会长你能不能帮忙通融下呢?”

“…………”

这下心情全变成失落了。

这不是真的吧!我真想这样大喊一声。

除了我之外,筱彻居然还有同伴?这也就是说,真的有人愿意相信他那所谓的杀人鬼谎言?真的有人接受这种把日常当作异常来过活的家伙?这太不可思议了!

“小事一件,这种后门我还是开得了的。”

其实建立社团的事情不归学生会管理,但我还是想也没想就随口应付了。一时间我满脑子都在想筱彻和他朋友的事情,连说谎都变得力不从心了。

原来,他是有同伴的,和我不一样吗?

不知为何,我开始嫉妒起他了。

约定的那天,很快就要到了。

走进会议室的正门,我像往常一样戴上面具,同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很快地,我又要开始演绎似曾相识的一幕。

但这一次,我并不是一个人站在舞台上。

嘈杂的上楼声,门外纷乱的议论声,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某种先兆,直接传到了我。

然后门被一把推开,一直苦等久候的舞伴,终于以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姿态登场。

“卑鄙无耻的骗子学生会长——单纯心!!!给我滚出来!!!你在这里对吧!!!今天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就剪下你那到处散播谎言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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