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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相惜上

三嫁情缘 小袋子1 3558 2020-01-05 07:39

  

明日便要火化,美人哥和爹一起,在同当地负责殡仪的一个掌事商量明日的事宜。我一个人同几个丫鬟守在灵堂。我站在棺木前,痴痴地看着娘那姣好安详的容颜,可惜,明日一把火,纵使怎样的倾国倾城,在世间也不过空留一抹尘埃!我再也不能看到她站在门口笑着等我回来,再也不能听到她宠溺地笑着说“你啊!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再也不能在委屈的时候靠在她怀里哭泣,再也不能.......我掩住嘴,低低地哭出声来,完全沉静在记忆和悲伤中,朦朦的泪眼一遍又一遍地将她的容颜看着,想要把她印刻在心里,永生纪念!

“还请节哀!悲极伤身!”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才身后响起,我想该是宾客来了,便转过身子,敛身行礼致谢。

“你非要同我这般客气吗?”

闻言我方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不过较之以前,多了几许沧桑。抬头,冷了半晌,才干干地叫出声来,“云夏慕?你怎么来了?”

“咳咳....”他低咳两声,浑身缟素,穿着如同那日他父亲一般隆重正式,“姑姑她身前待我也是极好!我本就应当回来吊唁,再者,我想你也会在,便——”

“如此便请往前堂吃杯茶吧!”我不等他说完便走在前面,引他一同过了灵幡,来到灵堂前。

他轻叹一声,没立刻跟上,看了看棺木,半晌,退了一步,神情肃穆,郑重地三鞠躬。

我心里却想着,他来是不是也为了那个所谓的宝矿地图呢?看他凝重的神情,眼里的悲伤又不似装出来的,但自从上次之后,我就再也不愿轻信他是个单纯的好人,宁愿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唤人上了茶,他虚应着喝了几口,搁下茶盏,瞧了我一会后,恳切问:“你瘦了许多!最近恐怕很是劳心劳神吧?”

我低头喝茶,淡淡应了句:“还好吧,劳烦云公子记挂!”

“你,非得如此生疏客套吗?我们,还不至于....”

“那你觉得应当如何!我们本就如此而已,不是吗?”

他倏地站了起来,若是以前他该要被我激怒吼上一两句吧,如今,他倒是沉稳了许多,踱步到门边,深深几个呼吸后,回头道:“那么,可否介意引我四处逛逛,我还带了个人来,这会子估计被你们的管家领了去!”

带了个人?我想不出会是谁!起身理理衣摆,吩咐一个机灵些的小丫鬟,让她看着点炉上的烟,待它燃到三分之一时便要续上新的,万不可断。当地的道士之类的人说,没做法事之前,香不可断魂方能聚,所谓守灵,其中还包含守着那柱香一层意思!

我们就这么不远不近地隔着两步的距离穿行在各院中,行至我住的那个院子前的花园,他停了下来,“你这的梅花竟开得这样美!果然随了主人的性子!”他抬手,撷下一朵梅花,我隔着几步远,回望。此情此景可入画,殷红的梅,雪白的衣,墨黑的发,修长的手指攀了花枝,闭目,在鼻尖轻嗅,世界忽然一片静谧,我想若是此时,天再飘下几片雪花,那么便完美了。一阵轻风拂过,带落冬梅枝头几片颤颤巍巍的花瓣,洒在他的白衣上,十分突兀,像是点点血渍。我惊讶于自己的想法,却听他声音不高不低,喃喃道:“几番烟雾,只有花难护。”他侧眼看我,眉若远山,眼里饱含的感情犹如隔着千山万水,我看不真切,或者也不想去看真切!

我本不欲说起那事,可是听到那句“只有花难护!”心中大动,已经冷冷开口回道:“不是难护,而是不得护,不可护!”

“你?”他走进几步,“什么意思?”

“恐怕得问问你家甄夫人或者云老夫人,为何那日我甫一出城,便被人追着认作筱翘,甚至于*我代嫁!认识筱翘的,除了你,云老妇人,相必小时候同你感情甚好的甄冰姑娘也-----她对筱翘事知道的,也不会少吧?”

此话一出,云夏慕的脸色白了几分,比那身白衣还要惨淡些,他定定地看着我,“如果说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你信吗?”

我扯出笑来,“信与不信有什么关系吗?事情过去了,我本不打算再提,只是你不要再拿——”

他打断我的话,双手握住我的肩膀,压低声音问,“宁儿,我们便真的再也回不去吗?如今你娘走了,让我照顾你可好?”

我轻轻拍开他的手,情绪极淡地看了看他,退开一步,“你这又何苦?如今不是很好嘛?”

“不好!一点都不好!今年花谢,明年花谢,白了人头,短短一世,宁儿你执着的又是什么呢?”他有些失态地摇着头,快步上来抓住我的手,用力一带,一个趔趄我人便朝他怀里倒去。

我挣扎想要脱身,他却抱得更紧,我气急:“云夏慕,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一个冷冷地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我大惊,使劲一推,直接跌坐到地上,回头看到几步开外,一身玄色衣裳神情冷峻的歆禹。

我咽了咽口水,撑着手要站起来,生生避过云夏慕伸来的那双手,自己爬了起来。我拍了拍衣摆,朝歆禹挤出一个笑,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信步过来,换上礼节性地微笑,只我看着还是觉得挺冷的,“这位是?不知在这花园里同我的夫人拉拉扯扯却是所为何事?”我听到他把我的夫人四个字咬得极重,心中一阵哆嗦,他生气了。

“夫人?”闻言,云夏慕的脸色唰地又白了几分,我险些以为他贫血。半晌,他拱手笑道,“原来宁儿是阁下的夫人,不知阁下是?”他看了看歆禹,又看看我。我干干笑道,指着旁边的歆禹道,“这是我的夫君,曲歆禹!”又转头指向云夏慕,顿了顿,踌躇着该怎么介绍呢,此时就算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歆禹面前笑眯眯地说,这是我前夫!纠结中,突然想起,他似乎算是我的表哥啵,堆起笑抬头准备开口,云夏慕斜地里插进来的一句话,让我的笑到一半堪堪刹住,呲着牙,加上有些抽搐的腮帮子,可想而知表情相当狰狞。他说,“我是宁儿夫婿!”歆禹倒抽了一口凉气,咬牙切齿地回问,“是吗?”那厢才悠悠地又补上两个字,掷地有声:“前任!”

我扶住歆禹的手臂,剧烈地咳了起来!这云夏慕一定是在报复我!一定是!

我抽空还哀怨地抬眼恶狠狠地瞪向云夏慕。他却假装没看到,继续掰扯着一些我们以前的事,我感觉到周围的气温一路下降,很快,我扶着的那个手臂,已经要跌破零度。对方终于收住,缓缓道“此番惯常伺候宁儿的丫鬟拾翠也跟来了!”他看了看歆禹,又对我道:“倘若府上方便就留下她吧,她倒是个死心眼的,巴巴地望着我把她送回你身边!”

提到拾翠,我立刻精神了许多,想起那时候丢下她,什么话也没说自个就跑了,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她人呢?”

“在东苑管家夫人那,正领着她给她收拾厢房!”答话的不是云夏慕却是歆禹。

“哦!”我淡淡地应了句,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哎哟,我肚子有些不舒服!那啥,亲爱的相公,你帮我送送他!”

攀着歆禹的身体,我明显感觉到他僵了僵,我自己心里抖了一抖,乖乖,恶心话果然不是人人都能说,损人不利己!

歆禹皱着眉,伸手将我揽住,随意搭上我的手腕号脉,我心想,他真的能号出个所以然来吗?我略微挣扎,不着痕迹地抽了手,“我就是想去方便一下!你们聊你们聊!不用送!”

然后退了几步,拐过另一个岔道,待他们看不见我便一路小跑,直直奔去管家理事的地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拾翠,想要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在杂役房隔壁的理事厢房停住,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柯叔,在吗?”一阵响动之后,他拉开门,见是我,有些惊讶,“小姐,你不是灵堂那边么?”

我笑笑,“柯叔,柯姨是不是领了一个刚来的丫鬟去厢房了,她们是去东苑哪间呢?”我急急问道。

“哦!是有一个新来的,好像说叶灵前阵子配了人,现下她的屋子空着,就在东苑二层第三间,应该是去哪了吧!”

我道了谢,一溜烟便往东苑去。

推开门,她正背对着门在收拾床铺,头也没回,“柯姨,这儿挺好的,东西也不缺!”我哽了哽,轻轻喊出声,“拾翠!”她手上的动作顿住,乍然回头,瞬间泪已满面。

“小,小姐!”几步跑过来,两个人抱做一团。

“你过得好不好?对不起,拾翠对不起!”

“小姐,拾翠很好,只是不愿意伺候其他人,所以就求了少爷带我来展府,不管小姐在不在,总归这是你的家啊!”

两人免不了一番叙旧,一同吃过晚饭之后,我又去沐了个浴,月悬中空,我才无可奈何地拖着步子回卧房,想想歆禹下午的表情,心里便一阵恶寒!

:几番烟雾,只有花难护(陈子龙《点绛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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