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永夜，从钱包里取出两张万元纸钞，扔到赛钱箱*里。

对不起，波上神宫的神明大人！情况紧急，没有在手水舍*净心就来打扰您！

参拜神社的步骤大概分为三步。

首先进入神社内，在一个名叫“手水舍”的地方小清晰双手和口腔，以祛除污秽，净身清心。

随后是前往注“拜殿”，站在跟“功德箱”类似的“赛钱箱”里投钱，随后摇动赛钱箱上的领子，发出声响用以引起神明大人的注意。

最后是拜礼，绝大部分情况下是“二拜二拍一拜”。

先低头弯腰呈九十度，连续鞠躬两次对神明大人表示敬畏。

然后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左手略高于右手，连拍两次，同时心中默念，把愿望告诉神明大人。

最后再弯腰低头，九十度鞠躬一次，向神明大人聆听自己愿望而表示感谢。

这才是最标准的参照步骤。

真的对不起！波上神宫的神明大人！请务必和这孩子沟通一下！

我诚心诚意的鞠躬、晃动铃铛，然后诉说自己的心愿。

【……】

永夜学着我的样子参拜，惦起脚尖用力晃动铃铛，随后鞠躬、摆手、试着和神明大人交流。

“怎么样？”

【……】

她点点头。

【隐隐约约……海边。】

“从海洋那边？那应该会等天黑再行动——”

我话还没说完，乌云就遮住了天空。

啪嚓——

壮观到瑞雪会吓尿裤子的树状闪电划过天边。

【……】

永夜立刻扭头看向背后的神社，没有表情的脸蛋罕见出现了不解之色。

“怎么了？”

【……无事。】

似乎只是为了向神明再次确认信息无误。

“那要不先找个地方躲雨？”

【不必，在这里就好。】

永夜再次看了眼神社正殿，回头指向偏殿。

“去那边避雨？”

【嗯。】

好吧好吧，稍微将就一下吧。

南方小岛雨水确实不少，但来得快应该去的也快。

——事实证明，我想错了。

暴雨已经肆虐了整整一小时。

陆陆续续离开神社，冒着雨下山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只剩下我和永夜，还有几个站外其他偏殿躲雨的工作人员。

说好的热带风暴来也快去也快呢？

闪电在天上纵横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觉得累，而且雨点还有越下越大的兆头。

最主要的是……

我抬头斜看乌云。

刚才还只是有些阴郁的天，已经渐渐的开始黑了。

【……】

永夜坐在我双腿中间，伸手朝口袋抹去。

“不是被你交给你姐姐了吗？”

【……】

她愣住了，歪着头思考片刻才想起有这回事。

“你手机有信号吗？”

【信号？】

她从口袋里摸出我给她买来的手机，笨拙的摆弄着。

“……已经没电了。”

我长按电源好久，手机也没反应。

忘了这丫头完全不会用电子产品。手机给她买了估计也是就这么一直放着没充电。

【……】

她点点头，闭着眼靠在我怀里。

【暂时不会来。】

“神明大人说的？”

【……】

永夜轻轻点头。

“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大人？”

我把手搓热，捂住她蜷缩着的小手。

【……嗯。】

她微微睁开眼，先是如圆月般光洁的眼白，随后是像鲜血一样的虹膜。

【有，但不是那样。】

“有，但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可。】

永夜从缩了缩肩膀。

【神……意志……力量……】

“也就是说，所谓的‘神明大人’只是某种‘意志’或者某种‘力量’的化身？”

【那个——】

她扭头指着偏殿。

透过殿门窗户的网格能看到偏殿内供奉的神明。

“和那个差不多？”

【嗯……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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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明？

我不清楚。

眼见为实在宗教信仰方面并没有太大作用。我不能因为从没见过神明大人，就断言“没有”。

当然我也不能凭借这地球上三分之二的人都信仰宗教而判断“有”。

和虔诚的信徒交谈说不定能挖掘出来点什么。

我在脑海内拟好问题。

霊永夜确实向我展现过跳出逻辑外的预知力和判断力。

“你能看见那个什么……主？”

耶和华神？还是耶稣？

我不是很了解圣经，也不敢乱说。

【看不见。】

永夜挪动屁股，在我怀里换了个姿势坐着。

“看不见，却能和他沟通？”

【……】

沉默点头。

我突然发现这世上没什么词语能用来很好的形容霊永夜。

无论是感情还是形容词，都十分匮乏的难以用在她身上。

“你刚才说‘意志’和‘力量’，然后又指着偏殿供奉神明的神像，意思是什么？”

单独拆开我能明白，但结合在一起……

只能勉勉强强能摸到霊永夜想表达的意思。

【意志一个。神，很多。】

“原来如此。”

我摸摸她的脑袋。

“你指偏殿供奉神明的神像，是因为他在日本人民的眼中的象征和你眼中的主……还是什么的……一样？”

【……】

点头又摇头。

这是差不多的意思。

【……】

霊永夜开始晃着她的腿，似乎在纠结怎么用她有限的形容词解释。

“不是象征意义的话，莫非是指向意义？”

我想起来曾经看过一篇分析全世界宗教信仰的文章。

其中某个很有趣的观点是“全世界信仰的都是同一个神。只不过在不同宗教信仰者的眼中，神的样貌、构成、存在与言论均不相同。”

举例来说的话，看到某个人的眉心正中长了一颗痣，医生们会说“这颗痣边缘不均匀，可能有变成肿瘤的风险”，普通人会说“就是不同的痣而已”，声称自己会面相的人则会说“你这颗痣长在眉心，将来能升官发财”。

所有形容指向的东西都是同一个，但描述却各不相同。

这就是那篇文章对宗教信仰的看法。

“就是说……不管是基督教，还是佛教、道教之类的宗教，尽管有那么多名字不同称号不同能力也不同的神明，但人们对这些神明的信仰最后指向的都是同一个东西……比如什么力量强大的意志之类的……”

【嗯。】

她这次很确定的点头。

看来我说对了。

这大概也是在永夜刚才能跟非信仰宗教的神明所对话的原因。

【效果会折扣。】

她又张口补充。

“毕竟面对的不是自己最熟悉的那个嘛。”

不过最终都会指向同一个地方，问题不是很大。

彼此沉默一会儿。

我换个话题再次开口。

“家族的人呢？”

【……还没来……目前。】

永夜缓缓摇头。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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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半个小时，我就看一眼手机。

依旧没信号。

电量从百分之就是，降低到百分之四十。

等了足足四个小时，风暴依旧没停。

神社的工作人员询问我们是否要在这里等到雨停，并获得肯定后，留下一个值班人就离开了。

雨势有所减弱。

永夜靠在我怀里已经睡着三次，每次被我叫醒后都揉搓着眼睛一脸茫然，过了十几秒才想起自己在做什么，眼神变得凝重。

真是呆萌的家伙。

【来了。】

永夜从突然抬头。

“要在这儿开战？”

黑色蕾丝边内裤在我面前一闪，永夜就已经把她的爱刀取出来了。

用切生鱼片和寿司用的刀当做武器，还真是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吐槽好。

【可。】

别“可”啊，我不是问你要不要在这里开战，而是问你要不要在这里开……

等下，好像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一愣神的功夫，闪电再次从天空滑过。

“我去处理那个值班的。”

【可。】

她坐在神社的木台阶上等我。

我冒雨跑向那个可怜的值班人员，摆出惊慌的样子，趁他不注意朝着后颈狠狠来了一下。

“啊~~~~”

那人声音拐着弯的软到在地，我把他扛起来，搬到分殿里，把门关上。

神明大人，迫不得已，多有得罪！

我再次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万元纸钞，扔到赛钱箱里，诚恳的向神明大人道歉。

【三严。】

“马上马上！”

我晃动铃铛，祈福然后鞠躬。

【五分钟……大概。】

永夜眯着眼，我把手机的计时器打开，调整到五分钟。

“还有三分钟。”

【……】

雷声依旧，闪电再次劈开天空。

我周围黑漆漆的，再加上噼里啪啦像撒糖豆一样的雨点，我捕捉不到任何身影。

“还有一分钟。”

【杀死。可以。】

“不不，还是尽量别杀人为妙。虽然你家族派来的人大多是无国籍的偷渡客。”

【可。】

永夜坚持自己的意见。

“不不不，不能杀人，把它们赶跑就行。”

【猎手，收尸人。都来。】

“那也不行。”

我捏住她小巧的鼻子。

霊永夜的家族在维也纳的势力不大，但扎根却非常深。平时风调雨顺，看起来只是个很古老的家族。但偶遇大旱，无数繁盛的家族垮塌，而霊永夜的家族却始终屹立不倒。

深而错综复杂的根系让霊永夜家能调动非常多的力量。这世界上有太多为了钱而不要命的人了。

这群人被霊永夜家族的人称之为“猎手”。

为了赚取赏金而不惜一切代价和活捉猎物。

跟随猎手一同前来，处理尸体并打扫现场的人叫“收尸人”。

只不过。

我闭上眼，调整呼吸。

猎手也要有被猎物反杀的觉悟。

收尸人也要做好处理自己尸体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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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钱箱*：类似佛教寺庙的“功德箱”。箱体狭长，外刷红漆。上放有竹板分隔的空隙，可以把硬币或纸钞扔进去。

手水舍*：用来洗手净身的洗水池，按照规定，参拜之前必须先洗手漱口，净身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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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感谢各位的月票！本书收藏也终于破万了~

作者的话2：最近疫情越来越严重，作者已经出不去家门，只能老老实实在家码字写存稿……大家千万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