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卑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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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我把手机扔到床上，抬头继续盯着月亮。

姐姐对我的行为感到了不满。

我能从她声音中听出压抑的愤怒和强烈的渴望。

在她离开的时候，我占有了三严。

这很容易做到。可她很快就要回来，我需要在她重新获得三严的所有权之前，率先夺走。

深吸一口气，我闭着眼倒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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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见的失眠。

大概是幸福萦绕着我吧，只要闭上眼，和三严肌肤相亲所带来的感觉就沿着脊髓蔓延至全身。

想要索取。

我睁开眼，整理好睡裙，蹑手蹑脚的溜出房间。

三严家的地板是实木，走起来有嘎吱嘎吱的声音。想要避免这声音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和技巧。

地板走起来会响，是因为木头受潮或者有形变。无论铺设地板的时候多么认真仔细，最终所有的预防措施都会败给时间。三严家的地板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内部已经开始变潮了。

我深吸一口气，步伐平稳的迈开左脚。

在地板上行走而不发出声音的技巧，是让身体的重量均匀的分摊在两只脚上。后背和手臂也要撑住墙，尽可能减轻体重对地面带来的压力。

就和天平微调那样，我调整周身肌肉，寻找不会让地板发出声响的平衡点。

好，找到了。

只要找平衡点，行进速度就会变快。

我顺利绕过他妹妹的房间，抵达三严房间门口。

“……呼。”

门没锁。

我抓住把手，悄悄把房门拉开一条缝隙。

“……”

三严平躺在床上，薄毯子盖到他的肩膀，刘海散乱的搭在额头。

“……”

虽然这么形容很不妥，但现在的他安详的就如一具尸体。

如果毯子再向上拉，超过脑袋，就更像了。

我有点激动。

“三严。”

试着轻声叫了他的名字。

“……”

他睡得很沉，我的声音入同泥牛入海，毫无反馈。

很好。

我猫着腰，悄悄爬上他的床。

“……”

三严根本没有察觉到我，他真的就像一具尸体，不管我怎么摆弄都不会有任何反馈。

我俯下身，亲了亲她的脸颊。

“……”

眼睫毛没有轻微抖动的迹象，脸颊也没有泛红。鼻尖的温度没有产生任何变化，心跳呼吸都非常平稳。

种种迹象表明，三严睡得很熟。

我轻轻掀开毯子。

“……三严。”

最后一道保险。

没有回答。

完美。

我搓了搓手，解开他睡衣的纽扣。

一颗，两颗，三颗。

胸膛袒露在外。

尽管没问，但晚上洗澡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三严身上遍布着浅浅的刀疤。

我很喜欢法医和尸体，因此我也研究过刀疤。

不同的刀疤对应着不同的刀刃和切割手法。

三严身上的刀疤非常浅，分寸掌握的非常完美，切开表皮与真皮，而不伤及肌肉。

没错，重要的是“切开”。

一般情况下，这么浅的疤痕往往出现在意外伤害中。比如被缝衣针划伤，穿过玫瑰丛被玫瑰刺划伤。皮肤被尖锐但并不锋利的东西划破，疤痕整体平滑但边缘却十分粗糙。

然而三严身上的疤从头到尾都非常干脆利落，用力均匀，很明显是有意而为之。

——姐姐。

我脑海中闪过她的脸。

最初在游乐园，姐姐向三严扔过来的那银白色物体。

我还记得当时平整而光滑的创口，如果是那把刀，应该能做的到。

我顺着伤疤的走向，一点点解开扣子。

好羡慕啊……

身体变得炽热起来。

好羡慕。

姐姐切开三严皮肤的时候，三严肯定是同意的吧。

疤痕如此完整，他肯定没有挣扎。

我好羡慕。

我低下头，舔舐着疤痕。

我也想让三严主动为我做些什么。

虽然——

虽然我知道他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可那些事情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没有是什么比获得幸福更加重要的了。

好羡慕啊……

我也想被爱。

好羡慕啊——

我也想切开三严的皮肤，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不知不觉，我的右手多了一把纤薄的手术刀。

4号加长刀柄，10号钛合金刀片。

可以零损伤的切开人体组织，非常适合在三严身上刻下我的存在。

我转动脑袋，在三严胸前寻找空白的地方。

没有。

没有能容纳我的地方。

三严的身体早已被姐姐占据。

既然如此，那就……

我看向三严的锁骨和脖子。

这个地方没有被姐姐占据。

也就意味着……

心中腾生出窃喜。

【是属于我的。】

属于我的！

刀刃切开肌肤。

鲜血细密的从切口流出。

啊……

啊啊啊……

这源自灵魂的战栗。

我明白姐姐为什么——

“瑞雪。”

捏在指尖的手术刀被夺走，后背也被搂住。

“一刀就够了。”

三严的声音非常清晰。

“我想，这一刀已经能证明我对你的感情了。”

“……诶？”

我在做什么？

为什么三严会抱着我。

为什么我会骑在他身上。

我茫然之际，三严温柔的抱着我，声音从耳边飘来。

“瑞雪，你不是勇者，没必要去屠龙。”

“……对不起。”

我慌乱的推开三严，从他手里夺走我的刀。

“对不起……”

随后，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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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做了什么？！

……

【你不是勇者，没必要去屠龙。】

该死！

只要我看到自己的双手，三严的声音便会出现在我耳边。

他这么说，意思不就是提醒我不要变成姐姐的模样吗？

我在房间里徘徊。

……

不行，我自己处理不了。

我不是姐姐，我不会也不想伤害三严。

刚才我肯定被什么操控了！

恋爱是很复杂的事情，我最好找个人来问问。

我从床上摸出手机，给羽薇老师发了条消息。

【您醒着吗？】

三秒之后，羽薇老师的回复就出现在屏幕上。

【到一楼客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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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蹑手蹑脚走出屋子。

三严房间的门紧闭着，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我松了口气，抓住扶手缓缓走到一搂。

客厅的电视开着，上面播放着动画。为了避免吵到别人，羽薇老师正带着无线耳机。

她见我来到客厅，摘下耳机打了个招呼。

“这么晚还没睡觉，失眠了？”

“差不多……总感觉不能静下心来。”

我在她身边落座。

“你有事情想问我吧。”

她瞥了我一眼。拿起遥控暂停动画。

“和三严吵架了？”

“不。”

那算吵架么？

只是我单方面失去控制而已。

“……”

我闭着眼整理心态。

“老师，您谈过恋爱么？”

“没有。”

即答。

“是没有男朋友，还是单纯的没谈过恋爱呢？”

我重新确认了一下。

“是没谈过恋爱。”

即答。

羽薇老师毫不在意的看着我。

“在你心目中，老师一定要谈过恋爱吗？”

“没有。只是您长得这么漂亮，却又没谈过恋爱，所以我感到很震惊。”

“原来如此。所以你是想问和恋爱有关的话题咯？”

羽薇老师愉快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丑话先说在前面，在你姐姐冉芷橘面前，你可一点胜算没有。”

“……”

虽然我很想把“这可未必”说出口，但最终我还是忍住了。

“您不打算找男朋友吗？”

“男朋友？虽然我对男人也很感兴趣，但在恋爱方面，我还是选择女孩子。”

“诶？！”

我大吃一惊惊。

然而，羽薇老师却云淡风轻的笑着。

“你应该不知道，我就是所谓的百合……换言之是同性恋。大学的时候，追我的女生要比追我的男生多很多。不过我拒绝三四个之后，就没人敢来尝试了。”

“意思是，您喜欢女孩子？”

“在恋爱方面是这样。不过平常打交道做朋友的话，男性和女性在我眼里并没有区别。”

羽薇老师叹了口气。

“怎么，你觉得女孩子不能喜欢上女孩子？”

“喜欢谁，喜欢什么我觉得是一个人的自由。只是……”

我捏了捏左手食指的指尖。

“只是什么？”

“只是，这样的关系所诞生出的爱情不会很扭曲吗？”

我终于说出了疑问。

“扭曲啊……你有啥资格说我。而且你还没触及到那个领域呢。”

羽薇老师眯起眼。

“爱这种感情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凌驾于其上的。威力如此强大，地位如此高超的事物，你觉得会是正常的吗？”

“……”

我闭眼沉思。

“强大的事物总有其他事物难以企及的地方，按照这个道理，您说的或许没错。”

“所以，如果你问我‘爱到底是不是扭曲的感情’，我可以很严肃的回答你‘是’。”

羽薇老师浅笑着。

“爱是非常非常扭曲的感情。不管是被社会伦理道德认可的‘异性恋’，还是被小部分人接纳，但绝大部分人都不认可的‘同性恋’……这些都是扭曲的，程度因人而异，但本质都没区别。”

“能具体描述一下吗？”

我挺好奇的。

“嘛，真要具体说的话，率先呈现先出来的表象就是性癖好的不同。譬如有喜欢连裤丝袜的，有喜欢吊带袜的，有喜欢长筒袜的，也有喜欢什么都不穿的……”

“可喜欢这些的不是小众群体吗？”

我摸了摸下巴。

有这样性癖好的人，大部分是当代年轻人中喜欢看轻小说和动画一类的吧。

“谁说的。”

羽薇老师敲了下我的脑袋。

“你记住。被伦理道道德、社会制度和法律法规约束而看不到的事物，不代表它不存在。就好像你把一毫升鲜血滴入三升清水中那样，你能看到被血液染红的水吗？”

“不能。”

“很好。那你能说，这三升水中，没有血液的存在吗？”

“……不能。”

我明白羽薇老师说的意思了。

“每个人都是变态，每个人心中都潜藏着扭曲的爱和欲望。只不过有的人会表达出来，广而告之；有的人会潜藏在心里，连自己都不知道。”

按照羽薇老师的说法……

莫非，我是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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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求月票啦！作者也想过个好年，月票都朝我砸过来！

作者的话2：有没有读者老爷原意帮我写个书评的。感激不尽！